v222 愿意为你（4）
在车上，沈迦因感觉到雪儿变了很多，而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可能和雪儿的那一段恋情有关。
“你竟然会开婚纱店？怎么想到的？”原芮雪看着那一件件夺目的婚纱，惊叹道，“我想起来了，你大学的时候旁听过设计系的课程，是吧？”
“嗯，这两年就靠着这个养活自己了。”沈迦因道。
“你这家伙，真是，真是叫人想不到。”原芮雪笑道。
“我们去楼上聊吧！”沈迦因微笑着，提议道。
“嗯，走吧！”原芮雪说着，手却停在婚纱上，视线也牢牢锁在上面。
那一刻，沈迦因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晶莹的液体。
原芮雪察觉到沈迦因对她的担忧，安慰似地笑了下，挽起沈迦因的手，道：“走吧，去楼上看看。”
沈迦因笑了下，领着原芮雪上了楼，从二楼到三楼，原芮雪认真地参观了解。
“旁边的那家铺面，年后也要开始装修了。”沈迦因对雪儿道。
“和这边是一样的？”原芮雪问。
沈迦因点头，道：“我打算把业务扩展到整个婚礼策划方面，现在才在筹措。这边两个铺面还是做婚纱，新公司的地点，这两天就确定下来。”
“因子，你，真的好厉害！我没想到你离开了顾叔叔会做这么多的事——”说着，原芮雪苦笑了下，叹了口气，道，“好像只有我才这样没出息——”
沈迦因拉住她的手，注视着雪儿那已经失去了往日光彩的双眼。
“雪儿，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
原芮雪苦笑着摇摇头，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我还，还和你说什么呢？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人，往往会被生活教训地很惨。”顿了下，她望着沈迦因，“以前，我总觉得你这个人没个性，柔柔的，也没主见。而我，好像什么都能做决定，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看看现在，你离开了顾叔叔，自己努力开了婚纱店，还能有能力扩展业务。而我呢，以为自己把那个男人了解的透透的，以为那个男人离开我就绝对不行，以为我就是他的中心。”叹了口气，原芮雪的眼里泪花闪闪，“结果，结果——”
泪水，从原芮雪的眼睛里滚了出去，她捂住脸，泪水就从她的指缝间流下去。
沈迦因看着好友如此，眼睛也润湿了，拉开雪儿的手。
“因子，我爸妈是正确的，他们一直反对是正确的，我以为我们之间的爱情会战胜一切障碍，我以为他会永远都爱我。可是，可是，他才走了半年，半年，你知道吗？半年他就变了。为了一个比我丑比我矮的女人，变了。他说，说什么和我没有共同语言，说他一直在忍让我，说我一直都在他面前无理取闹。”原芮雪哭着，说着，沈迦因拿着纸巾为她擦着。
“因子，他不要我了，他把我从公寓里赶出去，把我的衣服都扔在我的脸上，他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因子！”
“孩子？”沈迦因惊讶地重复道。
眼泪在原芮雪的脸上纵横。
“因子，我为了他，为了我们的爱情，背着我爸妈辞职，跑去美国照顾他，可是，可是，我的孩子——”原芮雪扑在沈迦因的怀里。
“混蛋，那个王八蛋，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原芮雪这才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跟沈迦因说了一遍。
原来，在沈迦因离开江城的两个月后，原芮雪的男朋友就去了美国，三个月后，原芮雪不顾父母劝阻，辞职跟了过去。到了美国以后，她整天无所事事，不是逛街就是玩，男朋友也总是忙。两个人的争吵越来越多，而他也不再像在国内的时候一样那么哄着她，最后，原芮雪发现他和另一个实验室的一个同样来自国内的留学生在一起，时常在一起。当她去质问的时候，竟然被分手了。一气之下，她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就去住旅馆，结果发现自己怀孕。为了孩子，她又去找男朋友，认错，求和，都是为了孩子。可是，对方把她赶出了公寓。
“我走投无路了，连住旅馆的钱都没了。只好给我妈打电话，我妈说让我回来，他们给我订了机票。我带着行李去机场熬了一夜才上了飞机，回到了家。”原芮雪说着，擦干眼泪，“到了家里，我妈让我把孩子做掉。我舍不得啊，自己的孩子。”
沈迦因给原芮雪倒了杯水，道：“我理解，理解，雪儿。”
“可是，我还没结婚，连三十岁都没有，要是把孩子生下来，我该怎么办？我没工作了，难道要让我爸妈养我一辈子吗？他们都那么伤心——”原芮雪叹了口气，“所以，我就去了医院。”
“雪儿，别难过了，这件事，你没有办法的，你没有办法！”沈迦因劝道。
原芮雪点头，道：“嗯，我是被逼的啊，可是，谁逼了我呢？辞职是我自作主张，去美国是我自作主张，怀孕，怀孕也是，也是我的责任，谁逼了我呢？没有人逼我，他也没逼我，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雪儿——”沈迦因轻轻叫了声。
原芮雪苦笑了下，道：“因子，我没有你坚强，真的，真的没有。流产之后，我就不出门了，哪儿都不想去。我爸妈担心地不行，他们想尽办法让我高兴，可我——”
“雪儿，没关系的，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学会遗忘。你说的对，你还年轻，你还没有三十岁，以后的路还很长。爱你的人会有的，孩子也会有的，工作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你也会像过去那样的开心，只要，只要，”沈迦因说着，想起了覃燕飞，便拉住原芮雪的手，“雪儿，我们一起来，好吗？像过去一样，我们两个一起，从头开始，一切，从头开始，好吗？”
原芮雪呆呆盯着沈迦因，说不出话来。
“雪儿，你愿意帮我吗？雪儿？”沈迦因注视着原芮雪那含泪的双眸，道。
良久，办公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原芮雪无声地笑了，道：“可，可我什么都不会，我——”
“谁说你什么都不会啊？”沈迦因笑着说，“你忘了啊，你以前可是我们系里最会穿衣的女生呢！不管是师姐还是师妹，都会跑来找你给搭配衣服。你简直就是天生做这一行的料！”
望着沈迦因眼里兴奋的神色，记忆似乎开始一点点闪现。
沈迦因的喜悦，染亮了原芮雪的双眼。
“因子，我，我真的可以吗？”原芮雪问。
“当然了，怎么会不可以啊？”沈迦因笑着拍了下原芮雪的肩，道，“你想做什么？我们慢慢商量。”
原芮雪微微笑着，望着沈迦因，猛地抱住她。
“因子，谢谢你，谢谢你！”原芮雪连连道。
“傻瓜，怎么说这样的话？”沈迦因松开她，注视着她脸上的喜悦，那熟悉的笑容，“如果不是你，我一辈子都会在乡下待着。如果不是你，我和顾逸昀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雪儿，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从没忘记！”
原芮雪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含笑望着沈迦因，道：“你才是个傻瓜，我们是好姐妹，对不对？”
沈迦因含泪点头，紧紧拉着雪儿的手。
分开的三年里，大家都发生了很多的事，发生了足以改变自己一生的大事件。
可是，不管过去经历了怎样的艰辛，只要不放弃寻找希望的梦想，明天，就一定会更好，对不对？
整个下午，原芮雪在店长张丽华的引领下，了解着店里的业务状况。第二天也是同样，而第二天就是除夕了。张丽华私底下对沈迦因说“原小姐很聪明，一点就通。”沈迦因还笑着问张丽华：“比我怎么样？”
“比你当时学的快多了。”张丽华笑道。
沈迦因知道这是事实，原芮雪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真的！
下班的时候，原芮雪叫沈迦因一起去吃饭，沈迦因想起顾逸昀今晚也不回来吃饭，就答应了原芮雪，却给罗家打了个电话。
这几天，念一白天就被沈迦因送去江彩桦那边，晚上沈迦因再去接。沈迦因跟江彩桦说了要去和原芮雪吃饭的事。
“等我吃完饭再回去接念一，舅妈！”沈迦因道。
江彩桦自然是没意见的。
原芮雪听沈迦因这么说，不禁问道：“因子，你舅妈，在榕城？”
沈迦因笑了下 ，道：“事情有点复杂，咱们等会儿慢慢说。”
是啊，复杂，还不是一点复杂，是很复杂！
和原芮雪来到她家附近的一个餐厅，两个人点了餐坐下，就如同过去一样。
“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你的女儿，因子？”原芮雪笑着问。
“随时都可以！”沈迦因道，“你忘了，我们以前还说将来要给对方的孩子做干妈呢！”
“我没忘，就是没想到，没想到你速度这么快，孩子都两岁了！”原芮雪叹道。
沈迦因无声笑了。
“顾叔叔高兴坏了吧！他一直都想要个孩子的！”原芮雪望着她，笑问。
沈迦因的脸不禁飘起两团红云，含笑不语。
“你这家伙！”原芮雪笑道。
晚上，等沈迦因带着女儿回到家里，保姆便照顾孩子洗澡睡觉了，沈迦因回到书房里继续工作。
情人节马上就到了，榕城中心那边要举办一个大型的婚庆活动，还有婚纱秀什么的。尽管婚礼策划公司不可能赶在情人节营业，可是，覃燕飞说在婚庆活动的时候开始为新公司打广告，提前拉顾客，因为很多新人都是提前好几个月准备婚礼事宜的。这么一来，沈迦因的工作就更加繁忙了。
顾逸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疲惫了。
虽说在榕城市委主持工作已经快两个月了，可是将近有一个月在党校学习。原本省里市里就对他空降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有各种各样的意见，再加上上次去党校学习的事，让他的处境更加的艰难。看似一团和气的局面，实则暗流涌动，他很清楚。该怎么做，要等到年后覃书记的事情彻底定了再做应对，现在，他只能按兵不动，否则要是被人抓住把柄，牵扯到覃书记就麻烦了。
看着沈迦因书房里的灯光，他深深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回来了？”沈迦因抬头看了他一眼，问。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她，道：“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哦，对了，我和雪儿见面了。”沈迦因说完，起身坐在他身边，他习惯性地揽住她的肩。
“你们聊什么了？”他问。
沈迦因望着他，沉默片刻才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发生的那些事？你不知道吗？”
顾逸昀摇摇头，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她怎么了，直到她从美国回来好久之后，我和原老师他们见了个面，才知道小雪她——”说着，他叹了口气，“其实，原老师他们联系来榕城工作，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小雪！”
“为了雪儿？”
顾逸昀点头，道：“小雪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芮老师也担心的不行，他们夫妻俩觉得带着小雪离开江城，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可能会对小雪的身体好些。于是他们就和这边的学校联系找工作了，还好以前他们都在榕城大学工作过，有些关系好的同事，联系起来也方便的多。我也帮了一些忙，他们就全都调过来了。他们也建议小雪找个工作，有个工作的话，会让她分心一些，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可是小雪根本不愿意出门，所以就——”
“我说动她在我店里工作了！”沈迦因道。
“真的？她答应了？”顾逸昀问。
沈迦因点头，道：“她很适合做这方面的工作。只是，我有一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
“她是因为失恋才精神不好的，我怕她看见婚纱，想起以前的事——”沈迦因道。
顾逸昀想了想，道：“也许，用婚纱反倒能让她开心起来呢！以毒攻毒，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沈迦因叹了口气，道：“希望有用吧，就怕万一适得其反怎么办？”
“我觉得你什么时候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不同的方面入手，怎么样？尽快让她恢复健康。”顾逸昀道。
“好，不过，她以前应该有看过心理医生吧？”沈迦因问。
“看过，具体的，我给原老师打电话让他和你聊聊。大家一起帮忙，把我们的小雪找回来！”顾逸昀道。
沈迦因点头。
顾逸昀抚着她的脸颊，道：“丫头，你做的对，加油！”
她不语，靠在他的怀里。
顾逸昀深深呼出一口气，怀里熟悉的香气让他心里平静许多。
“怎么了？工作很累吗？”她坐起身，望着他那疲惫的倦容。
他笑了下，只是望着她。
沈迦因不语，开始轻轻为他捏着胳膊。
“过年怎么办？我想回趟江渔。你，要不就别去了吧！”沈迦因道。
“你一个人可以吗？”顾逸昀问。
“我想带着孩子回去，在那边住两天，很快就得回来了，这边事情还一大堆。”沈迦因说。
他点点头。
“我，我想接我爸妈来榕城住些日子，你，同意吗？”她问。
“可以啊，有什么不同意的呢？他们是你的父母，虽然不是亲的，可毕竟是他们抚养你长大的。你想接回来就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一切由你决定。”顾逸昀深深望着她，道。
“谢谢你！”她说。
“傻丫头！”他叹了口气，拥住她。
房间里，只有桌上的台灯亮着，温暖的灯光沉沉地落了下来，一片安静。
“明晚，你去你妈妈那边，是吗？”她问。
他点头，道：“你和孩子什么时候去京城？机票订好了吗？”
“嗯，订好了，下午三点，不能太晚到那边，要不然人家会说闲话的。”她说。
他微微笑了，抚摸上她的眉角，道：“要去认祖归宗了啊！”
“要和那边的家里人见个面，见个面就够了吧！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来往，而且，估计人家也瞧不起我——”沈迦因说着，苦笑了一下。
“傻瓜，不管你走在哪里，都是最闪亮的，不要怀疑自己。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可以了，尽到礼数。那样的家庭，更注重礼数。”顾逸昀道，“你做的好一点，你父母那边也高兴，特别是你母亲。”
沈迦因点头。
可是，和那样陌生的一家人见面，心里还是难免怯怯的。
“好了，我去给你放水，你泡个澡，早点睡觉，你也累了。”她亲了下他的脸颊，道。
他点点头。
夜色渐深，沈迦因坐在床上看书等着他，看他又擦着湿头发出来，她不禁怪怨道：“你怎么老是这样啊？着凉了怎么办？”
他笑笑，坐在床边，她便扯着他起来，推着进去了浴室，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浴室里的灯光很亮，顾逸昀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
“有白头发了。”她说。
他笑了下，道：“我老了啊！”
“是啊！老牛吃嫩草！”她说着，忍不住笑了。
他一下把她拉坐在自己的腿上，卡住她的腰身，在她的耳畔吹了口气，道：“是不是最近没碰你，痒痒了？”
她的脸颊立刻腾起两团红色，红的像是熟了的樱桃，要滴下香甜的浓汁一般。
夜色旖旎，爱意浓烈。
当除夕到来之际，团圆，似乎真的应了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