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
高悬一看,二话没说就冲上去帮忙,抓住正在打石峰的唐中杰就来了个过肩摔。
事态已经完全失控。这跟秦镜预想的完全背道而驰,他急忙去劝架,结果变成了池鱼,平白挨了两下。
他的血性一下子也被激了起来,也加入了混战中。
直到被学校老师发现,这场群殴才结束,所有人都被请进了校长办公室。
一场解决问题的球赛,变成了更大的问题,这是秦镜做梦也没想到的。
王建元看着这群鼻青脸肿浑身挂彩的学生,气得在办公桌室里走来走去,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你们这帮兔崽子,成天不好好学习,就会惹是生非,打架斗殴。我这儿是圈不住你们了,你们反正都没心思读书,叫你们父母领回去,还能给他们省学费。去把你们的家长都给我叫来,现在就去打电话!”
一群平时无法无天的学生此刻都怂了,他们不怕被处罚,记大过小过都无所谓,但是请家长就很严重了,这么大的人了,谁不要脸啊。
秦镜赔笑说:“校长,您消消气,今天就是个意外,还不至于到见家长的地步。”
王建元瞪着脸上跟开了酱料铺子一样的秦镜:“你说不至于就不至于?少给我嬉皮笑脸!是不是你小子惹出来的祸事?今天放学就鬼鬼祟祟提前离场,结果就是为了跟人打架吧!”
秦镜举起双手大喊:“校长,冤枉啊!我们是响应国家号召,加强体育锻炼,增强人民体质。我们只是在打篮球,就是打球的时候不小心被对方球员撞到了,我眼睛受了伤,你看我这儿刚贴的纱布,还有他衣服上,都是我流的血。我朋友可能觉得对方是故意的,争执起来,一时冲动情绪失控才打了起来。都怪我们太冲动了,但也情有可原对不对?”
王建元努力深吸一口气,敲桌子:“少给我找借口装可怜。打电话,叫你们家长!”
秦镜眼珠子一转:“校长,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我们今天也就是些皮肉伤,没有酿成大祸,我们先写检查记过吧。这个月月考每个人如果能前进十个名次,就不用请家长。您看怎么样?”
王建元看着秦镜,这小子怎么就跟考试杠上了,不过这点子似乎还不错,至少是在往正道上努力了:“我看行!谁要是达不到要求,就得请家长,你们同意吗?”
在场的学渣们个个眉头拧得跟川字一样,他们都在考量是进步十名容易,还是请家长更容易。
秦镜赶紧捅身边的好友们,高沛说:“我同意。”
其他几人为难地看着秦镜,不确定他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坑自己,最后在秦镜的催促下,只得都答应了下来。
那群体育生犹豫不决,他们都是来混日子的,谁把学习放心上啊,这是要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哇。
秦镜看着那帮体育生,说:“你们不答应也成,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们家长吧,这会儿刚刚好下班了,他们直接过来就行。”
唐中杰瞪着秦镜,把他恨得咬牙切齿,原本他们的事情都是在校外解决的,就因为他,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秦镜感受到对方的怒火,叹气:“唉,有些人啊,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事原本多容易解决,结果非要搞得这么复杂,我只能说是活该!”
他指的是唐中杰跟高悬的恩怨,好好打场球,问题就解决了,结果现在越扯越宽,事态也越来越复杂。
王建元不知道他所指是什么,但也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了:“不愿意考试的,现在就可以叫家长了。”
最终,还是没人肯叫家长,都答应了考试前进十名。
十几个人全都趴在校长办公室外的护栏窗台上写检查,只有高悬不动。
王建元问:“你哪个班的?”
秦镜扭头看着高悬乐:“校长,他不是咱们学校的。”
这事因他而起,被牵扯进来倒是并不算无辜。
王建元早就注意到了高悬的校服:“你是隔壁的?怎么跑到我们学校来打架?联系一下你们教导主任。”
唐中杰连忙趁机告状:“校长,他昨天打掉了我一颗牙!”
这话一出口,秦镜差点没想掐死他,他已经努力在淡化打架的前因了,结果这个蠢货还把昨天的事抖了出来。
王建元多精哪,一听就明白了,他看向秦镜:“你昨天是不是就在跟他们在打架?”
秦镜斩钉截铁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是个和平人士,能用嘴巴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动手。”
王建元说:“你没打架,那昨天打架的就是他们几个了?”
秦镜不说话。他不否认,其实等于肯定。
谁知高悬说:“昨天打架的是我。”
秦镜瞪圆了眼睛,他没想到高悬会主动承认。
王建元对唐中杰说:“行,叫你家长来吧。还有你,把你的家长也叫来。”他又伸手指着高悬。
高悬竟然没有反抗,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秦镜忙抓住他的手:“别啊,有话好好说。”高悬要是叫了父母过来,自己打架的事也就瞒不住了,他不想让妈妈替他担心。
高悬斜睨他:“怎么说?我可不像你,还有那么大的进步空间。”
秦镜听见这话,尴尬地笑:“那是,你是全校第一嘛。”
王建元听见这话,特意重新仔细看了看高悬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高悬。”高悬倒是答得爽快。
王建元一听,说:“你一个一中的,跑到我们学校来打架,事态就严重了,我来联系你们校长。”他嘴角的笑意已经快压不住了。
秦镜一看王建元的表情,就知道他要使坏。一中素来瞧不起九中,估计他没少在一中校长那儿吃过瘪,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他不得找回场子来。
秦镜现在很矛盾,他也挺想看一中校长吃瘪的,但是又不愿意这把枪是高悬,所以偷偷去戳高悬。
谁知高悬说:“随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王建元果然去打电话了。
秦镜问高悬:“你真要让他找你校长?”
“无所谓。”
秦镜看着高悬,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他可是个处处完美的人,什么都做到最好,哪儿都能做人表率,简直完美无缺。
从来不需要父母老师操心,他从来都没想过高悬有一天会跟人打架,更不用说因此叫校长和家长了。难道是青春叛逆期了?
高悬见他盯着自己看:“看什么?”
秦镜说:“你不对劲。”
高悬扭过脸去不理他:“写你的检查。”
他们检查写完的时候,一中的校长蔡延年亲自到了,足见对高悬的重视。
王建元笑呵呵地迎上去:“蔡校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蔡延年看着幸灾乐祸的王建元:“你们九中的人欺负我一中的学生,我能不来吗?”一开口就护短。
王建元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蔡校长没问来龙去脉就下结论,未免太过武断!”
蔡延年说:“这还用说吗?必定是你们的人欺负我的学生,他可是我学校尖子生中的尖子生!保送清华北大的苗子。他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跟你们九中的人打架!”
熟料高悬说:“校长,今天是我先动手打人的。”
秦镜在一旁听得差点要笑出声,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护短,一个不遗余力拆台,真是一对好师生。
蔡延年不愧是老油条,他面不改色:“即便是你先动手的,那必定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伤哪儿了?”
高悬说:“这不是我的血,我朋友的。他们打伤了我朋友,我才出手的。”
“这就对了,为朋友两肋插刀,说明你道德品质突出,三观非常端正。不像某些人,成绩不好就算了,成天还只会打架斗殴,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别到时候成为社会的蛀虫,只能靠纳税人的钱养活。”蔡延年夸起人来不遗余力,贬起人来也毫不留情面。
秦镜用手捂住嘴,要不这样,他绝对会笑出声来,这校长也不嫌肉麻。
高悬又说:“不过我朋友也是为了帮我才被人打的。”
王建元连忙说:“听到没?蔡校长,这事不是因我们而起,而是因你一中的高材生而起。我们九中的人可能成绩不好,但绝对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寻衅滋事的人。”
蔡延年不耐烦地说:“行了,王校长,没别的事,人我就领走了。我的学生,就不劳王校长教育了。”
唐中杰突然弱弱地出声:“校、校长。”
王建元扭头:“什么事?”
唐中杰说:“他昨天打掉了我一颗牙齿,还没赔我钱。”
王建元一听,啧啧起来:“看不出来啊,你们一中保送清华的苗子还是个校霸啊,打架能把人牙齿都打掉,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谁先动的手?”
自家学生虽然不争气,但在面对外人时,那是必须要维护的。
蔡延年扭头问高悬:“他说的是真的?你们昨天为什么打架?”
高悬瞥了秦镜一眼,说:“有个女生跟我表白,我拒绝了,然后她哥就来找我兴师问罪。我们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蔡延年听完震怒不已:“你看看你们九中的学生,不好好读书,成天就知道谈情说爱、打架斗殴,人家不像谈恋爱,你们还想强卖不成?”
高悬手捏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下:“校长,那个女生是我们学校的,她哥是九中的。”
秦镜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王建元冷笑一声:“原来一中的高材生也会谈情说爱啊。虽然我们九中的学生为了妹妹出头,处理方式有点欠妥当,但也不是被打掉牙齿的理由吧。”
秦镜终于止住笑声,举起手来:“校长,当时是咱们学校两个打一个,高悬为了自保,出手重了点情有可原。而且他也不是不赔对方的牙齿,对吧,高悬?”
高悬垂下眼帘:“我当时心情不好,下手是重了点。他的牙齿我会赔的。”
蔡延年面子上很挂不住,这回旋镖一次次扎心窝子上,让九中的一帮垃圾看自己的笑话,不过他还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听见没?我们绝不赖账,该赔就得赔。不像某些人,以少欺多,打不过还有脸来要赔偿,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高悬,我们走,不要跟这帮人搅和,免得拉低了我们的档次。”
王建元不高兴了:“诶我说蔡校长,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堂堂一个省重点的校长,有色眼镜这么严重,居然将人划分三六九等,简直枉为人师!”
蔡延年傲慢地说:“那就让你的学生做点什么让我能高看一眼的事来吧,我们一中从来都是凭实力说话的。”说完扬长而去。
王建元本来想嘲笑蔡延年,没想到临了还被羞辱一顿,他怒火中烧,将气撒在那帮写检查的学生身上:“看到没有,你们这帮家伙不努力上进,连累我都要被人羞辱!以后还要不要好好读书?!”
秦镜连忙答:“要!我向校长保证,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为校长为九中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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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老王,实力不济,就得挨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