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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晏皇后的秘密

  晏凌随萧凤卿进了湖畔居。
  “这家饭庄在骊京开了好几年,专做家常菜,不但招待富人,连平民都可以入内。”萧凤卿领着晏凌朝大堂走,轻声:“我在这儿有雅间,咱们先吃顿饱的,其他的容后再议。”
  晏凌无所谓,反正人都已经进了门,自然是听萧凤卿的安排。
  两个人走到楼梯处,正好楼上有客人下来。
  “哟,宁王爷!”那人扬声叫道:“稀客啊!”
  是在宫宴有过一面之缘的崔烨。
  萧凤卿一副见到老友非常激动的形象迎上去,与崔烨勾肩搭背道:“小崔,最近怎么都不找哥哥玩了?”
  崔烨瞥到一边面色淡淡的晏凌,小声道:“你最近新婚燕尔,我哪里敢和嫂嫂抢人?”
  萧凤卿尾巴一翘,看向晏凌:“听到没?我很抢手的,这年头,你不仅要和女人抢男人,你还得和男人抢男人,所以你务必珍惜我。”
  晏凌乌沉沉的双眸淡淡望向崔烨,崔烨撞进那双幽光潋滟的眼睛,莫名把自己联想成了砧板上的鱼,他抖了抖,立刻推开萧凤卿,规规矩矩打招呼:“嫂嫂好。”
  “崔公子。”晏凌微微欠身。
  崔烨有点怵晏凌,嘿嘿笑道:“宁王也与王妃到此处用膳?”
  萧凤卿颔首:“王妃来骊京有阵子了,我还没带她出来逛过,这不今天有空就一块儿出来走走,不然明天去了五城兵马司,就没时间了。”
  崔烨吃惊:“王爷去了五城兵马司?”
  “那是。”萧凤卿得意洋洋:“以后有个什么事尽管来找哥哥我,我一定帮你摆平。”
  “好嘞,万胜赌坊那家老板经常出老千,赶明儿我就找王爷替我出口恶气!”
  晏凌冷眼看着面前这两人插科打诨,饶有兴趣地打量四周,只觉得店内的装潢精致风雅,物件也是小巧玲珑,透着熟悉感。
  挺像江南的风格……
  也不知道萧凤卿说的线索是什么。
  萧凤卿与崔烨寒暄了几句,送走崔烨之后,他又回到晏凌身侧:“走吧。”
  晏凌试探:“这饭庄的老板是江南人?”
  “嗯哼。”萧凤卿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你说是那便是。”
  ……
  萧凤卿订的雅间在二楼。
  进了门,萧凤卿抬手示意晏凌坐到窗边。
  晏凌不明所以,待她真的坐下以后,目光不经意朝窗外一扫,立刻惊喜地“呀”了一声。
  那约摸是饭庄的后院,亭台楼阁建造得别致清雅,繁花葳蕤流泉淙淙,有几头憨态可掬的梅花鹿在林荫漫步,既可爱又生动。
  萧凤卿见到晏凌目不转睛的模样,薄唇挑起一抹笑:“总算是开心了。”
  他自窗台上拖过一只小篮子,戳戳晏凌:“你来给它们投食。”
  晏凌错愕:“真行吗?”
  “当然,”萧凤卿冲楼下吹了声口哨,其中一头小梅花鹿立马警觉地竖起了耳朵,他随意往下面扔了几颗草莓:“这些梅花鹿是人饲养的,它们通人性,不会怕你。”
  晏凌试着朝楼下掷了两颗杏仁,果不其然,那头最小的梅花鹿确定没有危险以后,就小踏步跑到窗口下低头吃杏仁。
  另外两只或许是小梅花鹿的父母,看小鹿吃得香,它们也一前一后走到了小鹿身边。
  晏凌感叹:“这些小家伙真可爱。”
  萧凤卿挑了挑眉:“不及阿凌可爱。”
  晏凌的心情难得松快,闻言也不和萧凤卿抬杠,趴在窗口看梅花鹿看得津津有味。
  萧凤卿望了她片刻,兀自起身坐到桌案的另一端,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懒洋洋地搭着扶手,修长的身形将椅面全占满了。
  他吊儿郎当地歪坐着,视线在晏凌的身上若有似无地飘过,神情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耳畔不时响起女子清越的笑声,萧凤卿勾勾嘴角,眸光忽明忽暗。
  比起哭,小毒妇还是开怀大笑的模样最顺眼。
  可是……
  萧凤卿眉梢一动,再过个一载半年的,他大概再也不可能看见小毒妇的笑颜了。
  有谁见过死人还能笑的?
  这么一想,鬼使神差的,萧凤卿的心倏然沉重了几分,被晏凌感染的明朗情绪也阴鸷起来。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萧凤卿转眸,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上全是精美小菜。
  他愣了一息:“岱叔。”
  他原本以为沈岱今天不在。
  沈岱笑容可掬:“七爷好些日子都没过来了,月……”
  话还没说完,萧凤卿就猛地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他的眼风朝左侧扫了一下。
  沈岱这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人的存在,只是那人坐在窗口,所以并不打眼。
  晏凌逗梅花鹿逗得投入,没留心到萧凤卿的动静,也就是听见萧凤卿的咳嗽声,她的注意力才稍稍被分散,转身看向萧凤卿。
  沈岱看清晏凌的容貌,怔了怔,忙道:“小人见过王妃。”
  晏凌自窗边站起身:“不必多礼。”
  萧凤卿笑着介绍:“这是岱叔,他是扬州人,以前跟着我舅舅上过战场,还刺杀过鞑靼的大王,负伤退役后就开了这家饭庄。”
  晏凌肃然起敬,又福身行了一礼:“原来是位英雄,晏凌方才失敬了。”
  沈岱掩去眸底异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谈什么英雄,王妃太抬举小人了。”
  晏凌正色:“能保家卫国的自然是英雄,不羁身份高低。”
  沈岱有些动容,脸色复杂了一瞬,很快又笑道:“王妃,七爷初次带您来这儿用膳,小人事前也不了解您的口味,这些粗茶淡饭您若不满意只管提出来,小人再去为您做。”
  晏凌瞥了眼沈岱放到案几的菜,淡笑:“岱叔客气了,这几道菜我很喜欢。”
  萧凤卿托腮而笑:“那必须的,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这些菜式,全是杭州菜,包你满意。”
  沈岱闻言又多看了晏凌一眼。
  晏凌不觉异样,净手后在几边落座。
  萧凤卿撩起了袖子执筷给晏凌布菜,每一道菜都夹了一些放进她的小碗中:“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肉,蟹酿橙,还有宋嫂鱼羹,皆是地地道道的杭州菜,你尝尝。”
  晏凌吃了一只龙井虾仁,称赞道:“味道确实很不错,想不到在骊京还能吃到这么正宗的杭州菜。”
  萧凤卿笑意柔和:“待会儿还有一道你爱吃的酥油鲍螺,昨日那些就是这个厨子做的。”
  晏凌又喝了一勺鱼羹,纤睫轻闪,下意识觉得萧凤卿的话包含了其他的深意。
  沈岱立在原地,目光不动声色地在貌似和谐的两人间穿梭了片霎,许是他的打量不算太隐晦,晏凌挑起眼稍看了过去,目露疑惑。
  “王妃姿仪脱俗,跟我们七爷真是天造地设。”沈岱连忙解释,又转向萧凤卿:“七爷,我先下去了,您要是有事就叫我。”
  萧凤卿点点头:“让挽姣动作快点。”
  “是。”
  等沈岱离开,晏凌问道:“挽姣是谁?”
  萧凤卿深不可测一笑:“一个能替你抛砖引玉的人。”
  听萧凤卿这番语焉不详的说辞,晏凌的疑窦越发深了,连家乡的味道都失了滋味。
  少顷,房门被再次叩响。
  萧凤卿曼声:“进。”
  说完,他对晏凌眨眨眼:“那人来了。”
  晏凌心头一凛,立时抬眸望去。
  出现在晏凌眼前的,是一个头戴帷帽的女人。
  看身形,应有三四十岁的年纪。
  女人缓步走到案几前,将一碟酥油鲍螺放下。
  晏凌注意到她的手指有些畸形。
  “挽姣拜见王爷、王妃。”
  晏凌蹙眉,这女人的声音好嘶哑。
  萧凤卿下巴微抬:“起来吧,把帷帽摘了。”
  挽姣犹豫:“这……”
  她对向晏凌的方向。
  萧凤卿唇角微扬:“摘吧,王妃不会介意的。”
  挽姣退后两步,朝晏凌福了福:“挽姣失仪,请王妃恕罪。”
  下一瞬,挽姣抬起手摘下了自己的帷帽。
  同一时间,晏凌狠狠愣住了。
  晏凌险些叫出声来,好不容易才把冲上喉咙口的惊呼硬压下去。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刀疤与火印纵横交错地爬满了挽姣的脸庞,坑坑洼洼,尤其是鼻子,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削掉了一半。
  挽姣歉意地低下头:“抱歉,吓着王妃了。”
  晏凌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神态:“没关系。”
  她低眸瞟向案几上的菜,柔柔一笑:“这都是你做的吗?味道挺纯正的,谢谢你让我在骊京吃到了这么地道的杭州菜。”
  挽姣双手交叠在腹前,站姿挺秀:“王妃谬赞了,挽姣的手艺能得到王妃的喜欢,是挽姣之福。”
  晏凌凝眸,眼波微动:“你是宫内的人?”
  萧凤卿赞赏:“阿凌真是火眼金睛。”
  晏凌淡声:“我观挽姣仪态雅正,很明显,她的一举一动都受过相应的训练。”
  挽姣仍旧低着头:“王妃好眼力,我确实是宫里出来的。”
  晏凌眯眸,瞬间福至心灵:“你伺候过元后?”
  萧凤卿收拢纸扇:“挽姣,王妃是能帮你的人,你就把一切来龙去脉如实告知吧。”
  挽姣看向晏凌,坦言道:“我曾是元后宫中的二等宫女,元后死后,所有服侍她的宫人都被晏云裳以各种理由料理了,只剩下我这条漏网之鱼。”
  晏凌面色微沉:“你的容貌……”
  挽姣抿抿唇:“当年我侥幸逃脱,晏云裳派人追杀于我,这半截鼻子还有双手就是被刺客所伤,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自毁容颜和声音,又幸得贵人相救,这才苟延残喘至今。”
  萧凤卿从旁解释:“是沈家救下她,又用死尸顶替了她,想到以后或许能用得着,便将她藏在了骊京,她还是你老乡呢。”
  晏凌淡笑:“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晏皇后灯下黑了。”
  沉吟片刻,晏凌眸光骤然犀利,语声微凉:“侥幸逃脱?我看不是这样吧,依照晏云裳的手段,整个后宫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要安然无事地跑出来,谈何容易?”
  面对晏凌那双宛若刀刃的凤目,挽姣移开了眼,她曾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也看到过相似的神韵,晏凌与她太像了!
  “王妃所言不虚,我……我是晏云裳安排在元后宫里的眼线,晏云裳应承过我,只要我助她除掉元后,她就会替皇上做主纳了我。”
  又是一个攀龙附凤为了荣华富贵背主的人。
  晏凌冷声:“结果呢?”
  “结果元后死了,晏云裳杀了元后宫内的全部宫人,我以为晏云裳会兑现她的承诺,没想到……”挽姣的眼底有剧烈恨意涌现:“她居然出尔反尔,还想灭我的口,不得已之下,我只好用晏云裳的一个把柄威胁她放我出宫。”
  晏凌神色一正:“什么把柄?元后究竟是怎么死的?”
  挽姣先回答了晏凌的第二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元后是如何死的,只晓得晏云裳肯定脱不了干系,当时皇上经不住群臣施压,也曾派人查探过,但是并无疑点,晏云裳说她处死元后宫里的宫人是为了泄愤,毕竟那些宫人在她没入永巷后也欺辱过她。”
  晏凌凝眉:“你不知道元后的死因?那你都帮晏云裳做了些什么?”
  挽姣抿了抿唇:“起初,晏云裳是真的让我帮她做些手脚,可后来也不知怎的,她只让我隔三差五地向她回禀元后的起居饮食。那时元后怀了三皇子,我本来还以为晏云裳会针对三皇子下手,可晏云裳也没有吩咐我下药。”
  晏凌偏头晲着萧凤卿:“我记得你说过,元后是难产而死。”
  萧凤卿补充:“准确地说,是胎儿胎位不正,导致产妇血崩而亡,连带着孩子也死了。”
  晏凌道:“那就是晏云裳在安胎药动了手脚。”
  萧凤卿摇了摇头:“孟家使人调查过,元后的安胎药并无异常,且服侍元后坐胎的全是孟家的老人。”
  晏凌目色沉然:“叫一个产妇无缘无故死去的方法多的是,不一定非得是安胎药有问题。”
  “毒杀,厌胜,巫蛊,人为的意外。”
  萧凤卿伸出自己的四指,每说一种死法就蜷起一根:“这些法子都能令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觉,问题是,晏云裳既然包藏祸心,她究竟是在何处做到了这点。所有人都知道元后的死能给晏云裳带来最大的利益,晏云裳不可能没参与元后的死,只是,破绽在哪里?得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啊。”
  晏凌深吸了一口气,忽道:“挽姣,你说自己手中握有晏皇后的把柄,是何事?”
  挽姣咬咬唇,沉声道:“我曾亲眼目睹,晏云裳跟朱桓有苟且之事。”
  晏凌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回忆二十年前撞破的那一幕画面,挽姣咬牙切齿:“晏云裳和朱桓有苟且,我曾亲眼见到过朱桓深更半夜去永巷,半宿未出。没多久,晏云裳就从永巷出来了,因为有东厂扶持,她的势力如日中天,不仅把控了后宫,还勾结朱桓诬陷镇北王谋反,屠了镇北王满门!”
  萧凤卿悠游地打开折扇,眸光投向窗外在一处嬉戏的三只梅花鹿,眸底翻涌着沉暗浪波。
  晏凌依然觉得不可思议,然而定下心来一想,当年忠国公那一房碌碌无为,处处都靠晏云裳帮衬方能在门阀世族林立的骊京博得一席之地,晏云裳落难,光凭忠国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救她脱困。
  那么,比忠国公势大又能在皇宫只手遮天的人,除却建文帝,就只有朱桓了!
  一国之母竟然与宦官私通,这骇人听闻的内幕倘若爆出来,晏凌无法想象,这会在天下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朱桓他……”晏凌涩声道:“不是太监吗?”
  挽姣嗤笑:“是不是太监,我不知道,不过在宫中,太监若想和女子行事,方法也多的是。晏云裳这一生仗着自己举世无双的美貌,清高自傲,结果却沦落到跟太监厮混来求得一线生机,这也算她的报应!”
  晏凌沉默,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
  “不必如此惊讶。”萧凤卿意味深长:“你那堂姑母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爱慕她的男儿犹如过江之鲫,朱桓虽是太监,不过也算半个男人,他对你堂姑母有非分之想,很正常。”
  晏凌转眸盯着萧凤卿:“你早就知道?”
  萧凤卿冷嗤:“宫内的人其实对此都心知肚明,可是不敢声张罢了,我那父皇好面子,他要是知晓自己头上被个太监种了草原,他早就被气得上天了。朱桓每月总有那么几天都会与晏云裳私会,未央宫的奴婢都帮着打掩护,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那档子龌龊事,水深着呢。”
  忆起晏皇后那张高高在上的脸还有孤高冷傲的姿态,晏凌不禁面露鄙夷。
  晏家是开国功臣,祖训有言:不求子孙大富大贵、高官厚禄,只求无愧于心,为人磊落。
  先是勾连太监淫乱宫闱,后又谋害栋梁,晏云裳的所作所为简直丢尽了晏家的颜面。
  察觉到晏凌的怒意,萧凤卿愉悦地勾着嘴角:“阿凌,你总说我拿卫国公府威胁你,可你现在不妨换个角度想,假如晏云裳的丑事被揭穿了,卫国公是不是该自刎谢罪?毕竟他是晏家的家主,晏家子孙不孝不忠,他不需要负责的吗?这么大的丑闻闹得天下皆知,晏家的后代还有脸以开国元老的后人自居吗?”
  晏凌冷冷一笑:“别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凤卿深以为然,悄语道:“我本来就不是东西,我是天上飞的,五爪那种。”
  晏凌不厌其烦地侧开头:“离我远点。”
  萧凤卿嬉皮笑脸:“为何?”
  晏凌言简意赅:“恶心。”
  这手和嘴曾经碰过沈若蝶,现在又来揩她的油,能不恶心吗?
  萧凤卿的脸色瞬间黑如稠墨,不假思索想起了昨夜晏凌同他在马车中大动干戈的情景。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中了邪,总情不自禁想亲近晏凌,浑然忘了昨夜晏凌是怎么羞辱他的。
  萧凤卿顿时兴味索然,身子后倾,歪坐到了另一侧。
  晏凌收拢思绪,继续盘问挽姣:“晏云裳在元后的宫里还有其他眼线,她们做了什么事,你可知?”
  “并不知。”挽姣道:“元后的宫中隐藏了晏云裳的人,但彼此间都互无联系,后来元后临产,她身边的人都是孟家送来的,元后自小体弱,生太子的时候就差点没命,是以孟家非常不放心她这一胎,再加上晏云裳复起,需要小心应对的地方就更多了。”
  “不过我能肯定,元后的难产不简单,背后有晏云裳与朱桓的毒手,只是那些曾经参与此事的宫人全被晏云裳以各种理由处置了,而我又是个不起眼的二等宫女,因此许多细节,我都无从得知,也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给王妃。”
  晏凌垂眸不语,沉思一小会儿,瞥向一旁无所事事的萧凤卿:“我要见见孟家昔年伺候过元后的人,挽姣的证词实在帮不上太大的忙,其他人死无对证,她说的这些事也只能归结为一面之词,能令人信服的程度太低了。”
  挽姣看了眼神色寡淡的萧凤卿,急忙跪地磕头,泣道:“王妃,我说的都是真话,您千万别不信我啊!我这二十年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就是想亲眼看着晏云裳倒台,您若是不能帮我,那我所遭受的痛苦不白费了吗?”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失去了可榨取的价值,沈家根本不会再管她,凭她一人之力,要如何逃脱晏云裳的爪牙?
  晏凌表情淡然,在听挽姣陈情之前,晏凌对挽姣是有几分怜悯的,可在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后,晏凌觉得挽姣的下场虽谈不上罪有应得,也算咎由自取了。
  “你先起来,即便你的供词暂时帮不上忙,日后也许还会有用。挽姣,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变迁而发生无意识的缺漏,你回去之后好生回溯一番当年的事,可能有些比较琐碎但很重要的线索你给忘了,过段时间,我会再来湖畔居的。”
  挽姣破涕为笑:“是,我一定谨遵王妃的吩咐,多回想当初的事情,一旦有什么重新想起来的,我都会毫无保留巨细无遗地告诉王妃。”
  ……
  出了湖畔居,晏凌的心情依旧很沉闷。
  且不提萧凤卿,她手里又多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而且,后者比前者更加震荡人心。
  “想什么?”耳边落下一道熟悉的男声。
  晏凌目不斜视:“我还真挺好奇朱桓长得什么模样。”
  萧凤卿闻言失笑:“既没有三头六臂也非青面獠牙,放在二十年前,也是玉树临风的翩翩男子。”
  晏凌牵起嘴角:“如此听来,堂姑母也不算特别吃亏。”
  萧凤卿自她戏谑的口吻中听出了嘲讽的味道,他挑挑眉:“朱桓刚进宫之时,是伺候太后娘娘的,人长得俊,舌灿莲花,兼之有过一次救驾之功,只用四五年便做了东厂的秉笔太监,最后掌印也是被他害死的。”
  “宦官乱政,自古都是为君者的大忌,可朱桓的位高权重倒也的确是必然。”晏凌叹息:“主强臣弱,反过来,亦然。”
  萧凤卿啧啧有声:“我就说嘛,阿凌不是一般的女子,真知灼见真是随口就来。”
  晏凌没搭腔,径自朝护城河走。
  萧凤卿拔高音调问:“你这是去哪儿啊?”
  晏凌转身:“回王府。”
  萧凤卿一脸嫌弃,他走到晏凌身边,拽着她衣袖往护城河另一头去:“天色未晚,我们去四处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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