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真的有两个王爷
暮色四起,夕阳中的金柳随风轻舞。京都被浅浅刷了一层绿色,春天来了。
朱渔只听到守门人的声音,并未见守门人出来迎接。
她站在敞开的门前,疑心自己幻听了。可那句话真真切切传进耳鼓,“是赵姑娘来了吧,王爷正在厅里等您。”
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仿佛抓到王爷的把柄。一路就那么匆匆进去,完全忘了身后还有婢子侍卫,忘了福央总管,更忘了儿子女儿也同行着。
就那么匆匆闯进去,像一只闻到腥味的猫,东张西望。
正堂在二重门里,院中绿树成荫,层层叠叠。被树木簇拥着的正堂,大气威严,肃穆庄重。
朱渔将身后的人甩开,独自进了深院。她驻足,看见正堂前站着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不是王爷又是谁?
晚霞满天,一抹残阳斜照过来,将王爷整个人刷染了一层金色。
他面无表情,看见她来了,既不喜,也无悲,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
他负手而立,声音低沉,并不亲热,“来了。”
朱渔连日的忧虑在心头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怒气,“王爷失望了吧?没等到心爱的赵姑娘!”
王爷仍是面无表情,情绪没有一丝一毫波动,“明安一路辛苦。”
朱渔冷笑,“辛苦,当然辛苦!王爷心急娶赵帮主进门,那就请放本公主自由!否则本公主这块挡路石当定了,绝不让你得逞!”
王爷的声音缓了缓,“明安是准备血溅五步,还是泪洒喜堂?”
喜堂!朱渔脸一白,“看来王爷果然是要娶新人进门了。”她坚决的,“若王爷不放明安出府,从此王府必不得安宁。如今太子遇刺身亡,皇上驾崩,王爷一定不希望后院起火吧。”
“明安既知皇上驾崩,就该知本王至少三年不能娶新人进门。还有何顾虑?”王爷在夕阳中越发俊美无匹,只是因为面无表情,显得格外高冷严肃。
就连他说话也怪怪的,有时候不用动嘴,也能将大段大段话讲清楚。但有时候明明嘴还在动,声音又没了。
可朱渔离王爷至少两米开外,加之醋劲迷了眼,一时竟没发现。
她俏脸微寒,“所以王爷跟赵帮主明里不行,便暗渡陈仓?”她一拂袖,“王爷想得真好!本公主宁可带娃出去讨饭,也不会留在王府中苟活。”
转身的刹那,她惊了一跳。
王爷几乎是瞬间移动,出现在前面两米开外的地方。
太快了!快得只在眨眼间。不,甚至没眨眼,只是转身的刹那。
朱渔揉了揉眼睛,没错,夕阳猎猎下,王爷玉树临风站在金柳拂风处。
他看起来那样温柔无害,微微上翘的嘴角噙着一朵冰花。目光不是凌峭寒潭,而是春风化雨,一汪春水。
玄幻了!
朱渔下意识回头,这一回头更惊得面无人色。
王爷又移动到这边来了。
还是那么高冷没有表情,断眉凌厉张扬,像一个蜡像般。
对,像一个蜡像,冰冷却没有感情。
朱渔再次震惊回头,金柳拂风处,确实有一个王爷。
又一回头看这边,正堂大门前,也确实有一个王爷。
朱渔像只拨浪鼓,转完这边转那边,每转一次,脸就白一点。
两个王爷一模一样,都身着玄色锦袍,黑色玉带束腰,几乎看不出任何差别。
朱渔凌乱了,想走近看看,一时又不知先去看哪一个。她张大了嘴,美目瞪圆,样子十分滑稽。
天哪,真的有两个王爷!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她最终走向金柳拂风处的王爷,声音颤得厉害,“怎,怎么回事?”
王爷眼里尽是笑意,“明安如何分辨出来的?”她走向了自己,说明她已经知道自己才是真的那个。
朱渔辨别出真假王爷,有些讨巧。她看到两个王爷的束发微微有些不同,一个戴着紫冠,一个却是简洁的白色玉簪。
而那只白色玉簪正是她送给他的“不死”。
但她不能说实话,只是昂了昂下巴,“哼,王爷就是化成灰,本公主也是认得的。”
王爷哈哈扬声笑起来,十分愉快,“不见得吧。要真认得出,何至于整天胡思乱想?”
站在门前的假王爷已消失不见,就像是正堂前从未出现那样一个人。
朱渔联想到王爷曾经用一个痴傻流浪儿换了连容出宫,然后连容成了容允,而真正的容允却成了容白;又想起连夜的回归,是如何的偷梁换柱。
这男人一向就喜欢玩那套,弄出一个假王爷来,又有什么稀奇?
心中隐隐有些明白,那晚看见的王爷,很可能是假的。
她有些晕,消化不了,抬头撞进王爷深邃如光影的眼神中,再想起自己动则就要逃出王府的幼稚行为,不禁面红耳赤。
她结结巴巴,“王,王爷……”猛的,一件往事闪过脑海,令她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我天!你不要告诉我……”
啊啊啊,德音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是假王爷的?
曾经整晚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又会不会是假王爷?
她美目转来转去,惊恐地看着面前温良如玉的男子,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王爷气得闭了闭眼睛,就知道真相揭开是这个结果。他一伸手拉过她,大步绕过正堂,向左往三重门走去。
这里,是女眷的起居处。
所谓女眷,也只有她一个而已。其余便是婢子奶妈们的住所。
园里开满迎春花,嫩黄一片,美不胜收。
王爷倏的收住脚步。
朱渔因为思绪凌乱和惯性重重撞在他身上,疼得眼泪花直转,却低着头,不敢埋怨一声。
王爷摸摸她的头,像摸一只小奶狗,开门见山,不再跟她绕圈子,“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本王?”
朱渔眼睛一眨,那包泪花哗啦就砸了下来。
这许久的彷徨,以及强迫自己不去想那画面的种种心酸,齐齐涌上心头。
她垂着眉眼,嘤嘤的,“这种事,怎么好意思问?”是啊,因为不好意思直接质问,所以只有想着离开。
可离开也那么难,为了孩子又打算留下了……嘤嘤变成了哇哇,脑袋抵在王爷的胸膛,哭得稀里哗啦,“都怪你……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