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那是世上最好看的脸
楚灵再次冲进火海，身后带着一帮人，在火海中艰难前行。
她的心一沉再沉。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素未谋面的女子竟让她十分心疼。
她必须进去救人。
朱渔又倒下去了，眼皮沉沉的，没有力气再睁开眼。
她并不指望谁再来救。
么么是只豹子，除了她，没人有义务舍命救它。
它是为了自己，才成这样的。她不能扔它在火海里独自逃生。
旺旺尚且懂得同生共死，她是人，难道就能重生死而轻情义吗？
么么救过她很多次，每次都是在她快死的时候出现。这一次，就让她陪么么走上黄泉路吧，别让它太孤单。
她甚至闻到了花香。那是彼岸花吧？红红的，艳艳的，开在路的两旁。
她蹦跳地跑着，笑嘻嘻，“么么！下辈子你投胎做人吧！”
嗷呜嗷呜，好啊好啊，小姐姐，到时我来找你，你还当我小姐姐……
旺旺也跑着，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朱渔哈哈笑，“旺旺，你也投胎当人哟，都来找我都来找我！”
……
楚灵将一块湿毛巾放在朱渔的鼻端处，猛拍她的脸，“醒醒！醒醒！”
朱渔正做黄泉路的梦呢，被拍醒，张了张嘴，笑得比哭还难看，“楚灵，你怎么来了？”
楚灵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叫楚灵”，却知此刻不是问话的时候，“我现在要抱你出去了！”
朱渔猛一惊，手里抓了个空，“么么呢！么么！”她彻底醒了，坐起身，看到么么就在一旁。“楚灵，你们都退出去吧。么么弄不出去，太重了！”
“那你跟我们走！”
“不！”她一脸坚决，“我要守着么么！”话音刚落，一根立柱轰然倒下。
众人一阵骚动的同时，几个手握长剑的人腾空而起，生生将立柱劈飞。
一盆盆的水，从外面传递进来，泼进火焰之中。
上面不断有木块砸下，人群中此起彼伏有人腾空将木块用剑劈开，形成一个密实的保护圈。
朱渔感激地看一眼楚灵，说不出话来。头脑霎时变得清醒，认真开始检查么么的箭伤。
箭密密插在么么身上，血浸湿了一地。
忽然，房门从外面被撞开，砰的砸下。
当时为了躲避外面的箭雨，朱渔和郭小六从里面把门关上了。
看到门板倒下，朱渔有了办法，“楚灵，把那块门板拖过来放么么上去，咱们把它拖出去。”
楚灵也想到了这个办法，没等朱渔讲完就已经奔至门板边上。
楚琴从正门进来，后面也跟着一些大汉，包括衙门壮班的人。
火势渐小，光线渐明。
朱渔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只是声音变得沙哑，“慢点，慢点，别碰到它的伤，挪过去，对对……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一！二！三！”
竟然不成功！
那么多人都没抬动么么，尤其箭太密集，根本不敢用力。
朱渔跪地，眼泪漱漱往下掉，却笑得温存，“么么！么么！醒醒！”
这边朱渔在喊，那边旺旺在刨。“么么！么么！你醒醒！”朱渔不管人家听没听见，丝毫不放弃，“么么，你听得见吧？听得见吧？你要听得见，慢慢爬到那个门板上去好不好？你爬上去，我就能带你出去
！出去我就能救你！真的，么么！姐姐很厉害的！姐姐是个能起死回生的军医！姐姐会治好你的！么么……”
周围所见之人，无不动容。
尤其那些放箭的人，更是后悔不迭。
但见那只豹子明明已没了气息，此时爪子竟动了一下。
朱渔哽得泣不成声，却欣喜地跳起来，拍了拍旁边的门板，“这里，么么！这里，这里！”
么么虚弱得睁不开眼，可还是想要跟着小姐姐的声音而去。它一点一点挪动，每挪动一步，全身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一样疼痛。
小姐姐的声音那样好听，“么么，你好棒！么么么么！么么你是世上最勇敢的小豹子！加油！”
它听着这样的声音，循着她的指引，一步一步移动过去。
它好想再看看小姐姐的脸啊，那张脸是世上最好看最好看的脸，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脸呢？可它睁不开眼睛了，好累，好困，好疼……
“么么！么么加油！”朱渔忽然抬头问，“酒！谁有酒！楚琴，快给我准备酒！”
楚琴被点名，一阵风似的刮出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
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是第二次叫她“楚琴”了。每叫她一次，都令她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那就像是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在喊一个朋友。
天！她也觉得那个人是王妃！
在妹妹喊出“那是王妃”的时候，她其实也是心头一颤。可她毕竟跟王妃的时间短，总觉得妹妹是不是听错了。
现在她可以肯定，那语气，那熟悉感，是王妃！那就是王妃！
楚琴骑马跑了一段路，才在一户农家买到一壶酒。
她不知道朱渔忽然要酒做什么，只是觉得，不管朱渔要什么，她都愿意赴汤蹈火去办好。
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子，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魔力？
终于，楚琴知道朱渔拿酒干什么了。
一只豹子竟然要喝酒！简直大开眼界。
朱渔挥了挥眼前的浓烟，柔声道，“么么，闻闻看，你最喜欢的酒！以后你要是好了，姐姐再也不拦着你喝酒啦！姐姐跟你一起喝，好不好？”
果然是只贪酒的豹子！闻到酒香，么么竟然睁开了眼，蓝色的眼睛涣散着，无法聚光。
一口！两口！
酒真香啊！么么忽然有了力气，向着门板爬去。刚爬两步，又不动了。
可这已足够，豹子庞大的身躯已大半到了门板上。
朱渔一边指挥众人轻轻挪动它的身体，一边道，“么么，再喝一口，别睡啊！姐姐在这！”
酒香弥漫在燃烧的房屋里，人墙竖起的防护圈将渐小的火势阻挡在外。
一！二！三！
起！
众人抬着门板，一步一步向着光明而去。
朱渔手里抱着旺旺，从火海中走出。阳光照在朱渔坚毅的脸上，仿佛浴火重生，目中竟似流光溢彩，美到极致……珍珠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