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长子次子较劲
郭辰完全不同意,几乎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把他的斗志昂扬的烈火都给扑灭了:“爹,为什么郭柠弟弟可以去领兵打战?而我却要去做那些下人做的事?”
这话把郭启勋给气着了,无法忍:“军队里面没有‘下人’,每一个环节都缺失不得,让你去学习这些是让你了解军队里的各方面,也是磨练你的耐性。”
“可我已经在家等了两年了,还需要磨练耐性吗?”郭辰和郭启勋顶嘴着,有点撒娇的丁点感觉。
郭启勋一听到家里的事就来火,首先是那个被硬塞给自己的和艾令月事情不断,其次就是穆芦要认回郭辰一事,整整闹了两年才结束。而郭辰从十三岁到今年十五岁就一直在这件事里徘徊不定,以至于今日才来到沙漠参军,这让郭启勋对他的意见更大了。
“你在家那两年就是在任性,哪里是磨练耐性啊?连自己的嫡母生母都不分,一直徘徊不定,还能让我指望着你现在在战场危急时刻做出决断吗?”郭启勋一刻不准停地指着外面:“两年前郭柠刚来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安排他的,他一句怨言都没有,马上就去埋头苦干,和将士们一起,也从不说他是我的儿子。直到他一点一滴地学会了军中一切,当上了上将军之后,各位将士才知道他的身份,是我郭启勋的次子。所有将士都对他敬佩不已,就连那些老将也都赞叹英雄出少年,未来不可估量。”
郭辰被郭启勋训得都抬不起头来,就只有按照郭启勋所说的先去马棚再去灶房。
只是郭辰心不在此啊,他总是看着那些拿着刀枪剑戟的将士多么英武啊,心里就念着:我在家也是这么英姿飒爽地跟着师父练剑的,各种兵器都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郭辰就没有将所有心思放在马棚的活和灶房的活上面。更让他不爽不服的是,总是听到很多嘴同样的声音——快看,小王爷来了,他是护国王的二公子郭柠,以前和我们一起喂马的,不声不响,总是笑嘻嘻的,这孩子,真有能耐,吃得了苦,受得了气,几次三番地六出奇计救了几万士兵的命,并将鞑虏给打出边线外去。
“以前小王爷从来都不说他是护国王的二公子”
“那是为了锻炼自己,他不想我们给他拍马屁”
“对啊,那样就没法锻炼了”
“这孩子真的能吃苦,脑子也灵,记得那时我还打骂过他,吼他,现在想起来我都害怕,不过他每次看到我都会下马弯腰尊称我一声师父,我那个开心啊,都不敢当了”
……
郭辰在一边听得是心烦气躁,妒意丛生了。
“花大,刚才交代过你剁草怎么还没剁好?”马棚的师父来了,看到那些草料就怒了:“各种马需要不同的草料,长短粗细都不同,你是怎么弄的?都剁了那么长,是想偷懒吗?”
郭辰对马棚师父吼道:“我刚才剁伤了手!还让我怎么剁啊?”说到这,郭辰忍不住委屈:以前在家的时候,我都不用进厨房的。
马棚师父哪里管这些,只管任务完成没有:“我们马棚里哪个不是手上都是伤的,你去看看,个个伤疤都数不清!”
郭辰勉强忍着,继续剁马草。可怎么都不能令师父满意,于是师父和其他小兵都嫌他,因为他没干完的没干好的活都得由他们来补上去。师父已经想要申请开除他了。
在灶房那边,郭辰同样听到灶兵们议论着以前小王爷郭柠在这里是如何地努力,脏活累活都抢着干,而且聪明绝顶,什么事一看就会做,都不用师父教。有时也会问,一点都不摆架子。
“现在想来,小王爷真的是不耻下问的好孩子”
“护国王有这样的儿子,将来就不愁衣钵传人了”
……
郭辰真受不了这些话了,好想大声喊道:我才是护国王郭启勋的大公子郭辰,郭柠是我弟弟!他不该是小王爷!
郭辰还没到做菜的身份,就只是给大厨打下手了,择菜洗菜切菜洗米煮饭,但是他煮的饭要么水多,要么水少,水多就烂了,水少就干了,士兵们吃了要么拉肚子接收,要么撑肚子。
这让灶房挨了不少批。都是郭辰干的好事,可暂时也不能开除他。灶房师父等了一段时间,见他还没长进就说了,说的时候是拿着锅铲耀武扬威的样子:“花大,你做事勤快点行吗?你脑子不好使不会做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要像个娘们拖拖拉拉的,一上午都弄不好一盆子菜!”
被称作“娘们”是很耻辱的事,于是郭辰就对灶房大厨发飙了:“我在家从不做这事!”说着就把手里正在洗的菜一扔。
大厨就跟他闹开了,也是给他教训:“你还有脾气啊!看你这白嫩的脸蛋,在家是个公子哥吧?难怪不会做这粗活!小白脸不会干活就不要来参军!”
郭辰怒气冲天:“我不是小白脸!”
“那你把活干好来。”大厨也被气疯了,还从没哪个下手敢这么跟他犟呢。
郭辰继续做着他不想做的事,继续听着他不想听的关于郭柠是如何优秀,如何平易近人如何英勇无敌如何智勇双全的事,还有郭柠那个让他感觉刺耳的称号“小王爷”。
这天,郭辰终于等到他父亲郭启勋的命令了,他兴冲冲地去见郭启勋,以为可以摆脱这些无聊的活去领兵上战场了。
可事情完全颠覆他的梦想了。
郭启勋一见到郭辰就劈头盖脸地训他,指着他似乎是要一一点出数出他的罪错:“郭辰,你看你,在马槽做不好,在灶房也做不好,怎么去掌管士兵?我跟你说,马槽里那些嘛,有战马,有运粮草兵器的马,它们吃的草粮是不同的,一种要喂得肥沃些,一种要喂得精壮些,你都明白吗?还有灶房,就算你不会做饭,你做个好下手打杂总会吧?可你连简单的择菜洗菜煮饭都不会,放多少水也不知道,你不觉得让你爹丢脸吗?”
郭辰也来了一肚子火,但是不敢在郭启勋面前发出来:“爹,领兵打仗需要会那些做什么?你看那些老将谁做过这些?不就是郭柠做过这些杂事粗活吗?你就要我跟他一样吗?”声音尽量压低了些,但是这愤怒和不满仍然是一听无余。
郭启勋只得跟他解释:“那些老兵是本来就有经验的,他们参军之前在朝廷就了解了很多,而你和郭柠都是年纪轻轻就入了部队,爹要想培养你们成材就得从最初的事情坐起。你还不明白吗?”郭启勋的砚台被一甩在地上了。
多年的军队生活让他变得有些暴躁,而只有贾云岫的家书可以安抚他烦躁的心,现在因为艾令月的胡闹没有经常收到贾云岫的家书,所以郭启勋心情实在不好。
这会儿全部言语发泄在郭辰身上了,不过郭启勋也都说得没错,只不过他太凶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条关于你表现不佳表现极差的报告到了我手里?你自己心里清楚吧?不用我一一念给你听了?”
“爹你派人监视我?”郭辰诧异错愕惊讶道。
郭启勋盯着他喝道:“如果我不是你爹,也不会派人监视你的表现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现和以前郭柠刚入军队的表现差了十万八千里?那时我都不敢相信郭柠在军队做任何苦事都会表现得出色,让人啧啧称赞。而现在我也不敢相信你做这点事就让每个人都批评你!都是我的儿子,怎么相差这么远,我反应不过来,不敢相信!”说着说着就不断地摇头,似乎是吃了摇头丸。
“难道在爹眼里郭柠就那么优秀,我就那么差劲?”郭辰鼻子酸了:“从小到大,郭柠什么事都比我强,爹是偏心他吗?”
郭启勋刚怒火爆发,现在长吁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无奈地看着郭辰:“我怎么偏心了,从小到大,我对你和郭柠是一样地教导啊。现在到了展现真本事的时候,虽然你比郭柠晚了两年来沙漠,可是你耐不住寂寞,一点也沉不住气,结果所有人都说你的不是,你让我怎么说你?”
郭辰跪在了郭启勋面前:“爹,我难受啊,我是哥哥,郭柠是弟弟,我每天都听着别人夸郭柠是小王爷,我受不了。”
郭启勋这火又冒出来了:“连这点都受不了?你以前学的都到哪里去了?兄友弟恭不知道吗?郭柠表现好,你应该为他开心才对,难道你还希望他表现比你还差?”
郭启勋指着外面,是让郭辰滚的口气:“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继续做马槽和灶房的事,不做好不得升级!”
郭辰压着自己的泪说了声“是”准备出去,可郭启勋这个做爹的是“知子莫若父”,一下听出来了:“要做男人就不要哭哭啼啼!”
“是”郭辰已经忍不住了,回到他所在的帐篷里就哭了一个通宵,惹得一帐篷的人都对他有意见。
郭辰不想再这么下去了,这么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和郭柠一比,于是他要马上离开马棚和灶房。
这天他就对他那些马槽里的同伴问:“以前郭柠在马槽喂马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他是护国王的二公子吗?”
那些小兵也没多少心思,就直接回答道:“那时小王爷是来锻炼的,就隐姓埋名了,对了,那时他叫‘花二’,就是郭家二公子的意思吧?”
郭辰撇着半边嘴笑着,等着他们的下一句,那些小兵念着:“你叫‘花大’,是不是花家大公子啊?”
郭辰不回答,只是端坐着点头微笑,准备接受这些小兵的溜须拍马。
“我们还说呢,怎么只见护国王的二公子来,不见大公子,原来你就是护国王的大公子啊?失敬失敬。”小兵们为了自己的一口饭吃,都知道要孝敬这个大少爷了。
于是郭辰在马棚和灶房里就是每日闲着,他的活都有人帮他抢着干,人家也都是为了在他面前表现,以求获得日后一点升值的机会。
郭辰逍遥自在地呆在马棚外面或者灶房外面,吃着那些小兵孝敬来的零食,悠然自得:“马棚里全是马屎臭,灶房里全是油烟味,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啊?师父,你说是不是啊?”郭辰半躺着,对马棚师父和灶房大厨这么挖苦着。
马棚师父和灶房大厨现在是知道自己惹了大少爷了,都感觉如临大敌,不知前途如何,于是在郭辰面前也只有装孙子了:“是,是。”
可怜这些师父的孙子都已经比郭辰大了,且都是参与战争的步兵箭手,还得向郭辰低头哈腰。郭辰也不知这会折寿吗?
现在郭辰在马棚和灶房里是老大,他的活也由其他小兵干了,干得非常好,都记在郭辰名下了,郭辰十分满意:这样爹不会说我什么了吧?
虽郭辰现在十分快活,过着老大的生活,但是有些话入了他的耳还是让他十分不乐意:
“为什么护国王的大公子和二公子长得一点不像?”
“二公子郭柠高大英俊魁梧,大公子郭辰就逊了很多了”
“听说二公子郭柠是嫡出的,大公子郭辰是庶出的,自然是不一样了”
……
每到这时,郭辰就会恨穆芦:为什么你会是我的生母?我从郭家的嫡长子沦落成庶子,都是拜你所赐!现在这事都传到军队了!你不是比嫡母长得漂亮吗?可为什么人人都说我长得不如郭柠好,都说郭柠更像爹啊?
郭辰从现在开始就恨他的生母穆芦了,这是谁的报应啊?
且看现在吧,郭启勋也没有放松对郭辰的监视,再次宣了郭辰来。
郭辰奇怪:“爹以前都是晚上宣我,为的是不让别人知道我是您的长子,为什么今日是白天宣我?”
“现在你的身份都已经被人知道了,我还有必要隐瞒着晚上宣你吗?”郭启勋今日一点脾气都无,不过这只是表面而已。
郭辰看郭启勋的情绪不对劲,就问道:“爹,你这次叫我来,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