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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一伟无奈一笑道:“她到高新区投资,以后能不见面吗?”
  “这你不要管了。”张志远道:“我都和高谦庸说了,这项工程由他来具体对接。”
  陆一伟已经知道夏瑾和即将离开,敷衍道:“好吧。”
  张志远语重心长地道:“一伟,你是聪明人,可千万不能在关键时刻办糊涂事。行了,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这不,各地市一二把手基本上都调整完毕,接下来就轮着下面的人了。昨天晚上省里召开了常委会,决定在全省范围内正处级领导干部中遴选一批厅级干部,共有30个名额。章书记说了,这次遴选出来的,直接进市委常委,担任常务副市长,而且要重点培养,这条件相当诱惑。我觉得这是次难得的好机会,你一定要把握机会争取啊。”
  听完后,陆一伟坐了起来,道:“啥时候的事?”
  “估计快了。”张志远道:“已经交给省委组织部了,估计过两天方案就出来了。”
  “哦,那条件呢?”
  “在担任过一把手,并干满一届的。其他的,都可以适当放松。”
  陆一伟泄了气,道:“我在正处位子上还不到两年,我肯定不行。”
  “万事可以变通嘛,只要你愿意,剩下的不用你管了,我来操作。”张志远道。
  陆一伟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别因为我的事把你套住,再说我也不太感兴趣。章书记越权干涉政府的事,提拔起来的人还不是替他卖命搞城市建设?我有些力不从心。”
  看到陆一伟如此态度,张志远有些恨铁不成钢,斥责道:“一伟,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变得老气横秋的。我都信心百倍地替你运作,你怎么这副态度?不管章书记有何目的,你先上去再说。这次机会非常难得,一定要抓住啊。”
  陆一伟不为所动,道:“张书记,我和你说实话吧,我现在有些厌倦官场了,说不定那天就辞职不干了。”
  “混帐!”张志远突然恼怒地道:“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以为走到今天容易吗,你要是这个态度,乘早给我滚蛋!”说完,气呼呼地坐在那里。
  陆一伟明白张志远的苦心,安慰道:“张书记,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关心我,能听我说句实话吗?”
  “说!”
  陆一伟道:“我每到一处都是走马观花,还不等实施自己的想法就调走了。如今,我刚刚成为管委会的一把手,转眼间又要走了,我有些不甘心。我希望在高新区多待几年,等看着他一点点壮大后再走也不迟。到时候,我不管走到哪,高新区都会留下我的印迹。”
  张志远明白了,抬起头道:“你真打算放弃这次机会?”
  “嗯。”陆一伟坚定地道:“且不说我不符合条件,即便符合都不见得能选上。全省才要30个,正处多如牛毛,那能轮得上我。不管怎么说,我都谢谢你了。”
  “哎!”张志远叹了口气道:“那行吧,这样也好,踏踏实实在高新区干出一番事业,这就是政治资本。可我总觉得放弃这次机会有些可惜……”
  “没关系,以后多得是机会。”陆一伟宽慰道。
  “随你吧。”
  聊完正事,陆一伟嬉皮笑脸地道:“张书记,你和晓曼怎么样了?”
  提及此事,张志远眼神有些凌乱,闪烁其词道:“好好的提这个干吗?”
  “嘿嘿,关心下你嘛。能说说吗?”
  陆一伟不是外人,张志远说了起来,道:“晓曼是个好女人,温柔贤惠,知书达理,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怕耽误了人家。”
  “哈哈……”陆一伟一拍手道:“这事成了,如果合适了就在一起过呗!”
  张志远连忙摆手道:“暂时还没那个想法,等小楚考上大学再说吧。”
  “小楚还有四五年才考大学,你能等得起,晓曼能等得起吗?”
  张志远沉默片刻道:“一切顺其自然吧。”
  “嗯。”陆一伟道:“这事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看吧。行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走了。”
  临走时,张志远再次确认:“你真打算放弃这次机会吗?”
  陆一伟淡然一笑,道:“那还有假吗?”
  “好吧,随你吧。”张志远道:“我觉得吧,人还是往前看,能多走几步就走几步,错过了就错过了,再等机会就很难咯。另外,以后可不能有你刚才的想法。”
  “明白!”陆一伟刚走出门外又返了回来,道:“对了,张书记我还要和你说件事。黑山县的张东子通过各种关系把通亚集团引进来,打算在高新区建一个新能源科研基地,主要是生产耐高温材料,他想把新产品让省内的企业使用,您看?”
  “通亚集团?”张志远觉得十分耳熟。
  陆一伟提醒道:“对,就是通亚集团,不过应该是真正的李逵而不是李鬼。”
  “哦。”张志远问道:“这事谁还知道?”
  “项目还在规划阶段,外人暂时不知道。”
  “行了,完了你把他们带过来,等合适机会见见沈省长,先探探实底再说。”
  “好。”
  从省政府大院出来已经快十一点,陆一伟没有回单位,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中,范春芳还没回来,老两口坐在那里看电视。看到陆一伟后,神色格外凝重。
  “一伟,你过来,爸有话和你说。”陆卫国招呼过来道:“瑾和回来了你知道吗?”
  “嗯。”陆一伟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上道。
  “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陆卫国欲言又止,刘翠兰接过话茬道:“一伟,妈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瑾和,但咱老陆家都是正派之人,何况春芳这孩子也不错,你可千万做什么糊涂事啊。”
  陆卫国严厉地道:“你妈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要是你敢做什么对不起春芳的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在陆一伟记忆中,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这样说话了,现在听起来倍感亲切。记得小时候,陆一伟特别调皮,经常挨揍,当时觉得疼,可现在回想起来是种爱。现在倒想让他打自己,可真打不动了。
  陆一伟嬉皮笑脸地道:“您老还能打得动我吗?”
  本来是很严肃的事,被陆一伟一搅和,陆卫国没了脾气,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孩他娘,去把擀面杖拿来!”
  “得了吧,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服老,真要你打,你能打得过?”刘翠兰瞟了一眼道:“一伟,咱是聪明人,不可能干糊涂事。听妈的话,忘了她吧。”
  “你们都说什么呢。”陆一伟有些恼火,本来就没什么,而他们一个个神经过敏似的生怕节外生枝,道:“你们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起身进了书房。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陆一伟坐起来打开书柜,从最底层取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打开。里面躺着的是夏瑾和临别时留给他的书信,离婚证,还有零零碎碎的照片。
  这份书信陆一伟不知看了多少遍,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拿出来看一看,以为这样就可以看到夏瑾和,和她说说话。书信内容字字珠玑,情深意切,让人肝肠寸断,难以忘记曾经的面容。而离婚证至今还是崭新的,从来没有让别人看过。
  陆一伟拿起一张照片坐在那里发愣。这是那年天同山风景区避暑节开幕式拍的,夏瑾和穿着演出服,身段优雅,面容娇美,笑容可掬,宛如一朵水莲花。而自己穿着死板的衬衣西裤,笑容僵硬,极其不自然地拉着夏瑾和的手,不过能看出他脸上的幸福。
  而这张是夏瑾和过生日的时候拍的。只见她穿着雪白的雪纺衫,头上盘着发髻,白皙的皮肤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尤其是笑容,露出洁白整洁的牙齿,依偎在自己小床上与陆一伟打闹。旁边摆放着未吃完的生日蛋糕,窗外的柳枝从窗户伸了进来,一切显得荣和温馨。
  就在这间不到十平米的宿舍里,两人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最开心的莫过于周末,两人总有说不完的话,要么逛街,要么爬山,过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然而,美好总是短暂的。两人已经不属于同一世界的人,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即便是心与心在交流,却找不回曾经的感觉。
  陆一伟的指尖划过照片,试图唤醒这段记忆。然而,脑海里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见与不见又有什么意义呢?陆一伟盖上盒子又放回了原处。走到窗户跟前点燃烟,凝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而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的东湖大酒店伫立在那里,他甚至看到夏瑾和就站在某个窗口,拼命地向自己挥手。
  经过内心的激烈挣扎,陆一伟打算去见夏瑾和,或许这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就像自己梦中的托娅,一直在梦中出现,却找不到任何踪迹。等到烟消云散时,已是泪沾衣襟。
  念花逝,思你远,一场情事,一季花开,一席告别,一片落伤。念念不忘里,携一心墨研,忆一站从前。一幕烟雨红尘,风剪缘尽,红帘瘦影,憔悴拂袖,迷离昨日黄。问琴声,是你偷走了我的清静,还是你的意境渲染了我的心境?
  过眼繁华剧目,只是写不尽,忧郁的面容,假装坚强的微笑。苍茫的夜,被撕碎的心瓣轻轻洒落,好想将灵魂深深埋葬,累世积蓄的爱恋,诠释了我所有的永恒,凝眸向远,目光里泛着泪光,如海的誓言,好想将你和我的灵魂一起埋葬,斯人独立,万载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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