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人皇剑
“天工大帝？”
江尘瞳孔微缩，果然如他所想，埋藏着的那件秘宝真的是人族大帝的秘宝。
但没想到竟然是天工大帝所遗留的。
天工大帝，乃是人族史上第五位大帝，开辟第五武者皇朝，著有“器经”传世，将炼器之法推到了无可比拟的地步。如今的天工山，便是由天工大帝开创，乃是所有炼器师心中的无上圣地。与长生阁、虚镜商会三足鼎立，并列为当世三大最强势力。
人皇剑，便是天工大帝的巅峰之作，从天工大帝踏上武道时便追随人皇，一路杀上武道巅峰，饮遍万族鲜血，没想到竟被埋藏在此处。
“遥想当年大帝雄姿，震慑万族，妖蛮不敢轻践我人族疆土。人皇剑一出，更是宇内臣服……”
城主娓娓道来，说起昔日大帝秘辛，江尘在一旁静静倾听，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一具无敌身影，执剑血战八荒六合。
“不对啊？天工大帝早已作古，你遥想个什么劲？”
突然，江尘反应过来，天工大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知多久，与他同一时代的人也都化为枯骨。
“吾先祖曾有幸追随天工大帝，后来大帝闭关，吾祖更是执人皇剑代而伐妖蛮。”
城主神色肃穆，不似作伪。
昔日人族大帝开创第五武者皇朝后，有一日突然被冥冥中的力量牵引，留下人皇剑后便踏空而去。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曾有人说在虚无深处，看到过大帝英姿，和另一道身影勾动造化之力，像是在打造不世大器。但那毕竟只是谣传，无从查证。
而城主一脉，曾侍奉大帝左右，奉大帝法旨执人皇剑斩杀妖蛮邪佞，如大帝一般被后人尊称为“卫道者”。
岁月无情，天骄寂灭，城主这一脉在大帝离去后逐渐凋零，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城主这一代，连人皇剑都无法共鸣。导致剑气外泄，引来蛮族觊觎。
这些秘辛，就连那些强大的势力都无从得知。否则，莫说是一个小小的临安城，就连大燕国都无法守住一件帝器。
那可是凝结大帝心血的无上之器，若能激发，可以爆发出大帝级的战力。更可贵的是，帝器中往往蕴含有大帝的武道感悟，即使无法观摩，带在身上，也能加快武者的修行速度。
听完城主的叙述，江尘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开声道：“为什么选择我？”
城主惨然一笑，凄声道：“剑气已经泄露，很快临安城就要成为风雨之地。我无力庇护此剑，但又不愿它落入宵小手中，只能帮它选择一个新的卫道者。”
“卫道者！”
三个人重如山岳，人族道阻且长，风风雨雨，一代又一代大帝崛起，而后被时光斩灭。但在有限的生涯中，他们与天斗、与地斗、与万族斗，护卫人族，被亿万人族尊称为“卫道者”。
现在，江尘立志武道巅峰，发下宏愿驱逐妖蛮，他的前路，与那古之大帝何其相似。
若非如此，城主宁愿皇剑蒙尘，也不会为它择主。
“为什么不去找天工山？”
江尘有些疑惑，今时天工山繁盛无比，即使长生阁、虚镜商会也只是和它并列，而不能超越。而且天工山本就传承自天工大帝一脉，城主若将人皇剑交还给天工山，完全可以换来一场大富贵，远非一个小小的临安城城主可以比拟。
城主摇了摇头，叹道：“大帝当年有法旨，此剑不得入天工山，我想原因你也应该能想到。”
被点了一句，江尘当即明白过来，天工大帝也是一番苦心，不想后人太过依赖前人，不思进取。
大帝雄韬伟略，知道一个天工山已经是多么大的基业。若是再留下一柄人皇剑，天工山将成为无与伦比的最强势力。
但盛极则衰，强极则辱，大帝深谙此中道理。因此早已传下法旨，不许此剑入天工山。
但人心叵测，天工大帝逝去万载，如今的天工山早已物是人非。一旦帝器的消息传扬出去，他们绝对会不顾大帝遗志，动手抢夺。
想到这里，江尘心头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身怀丹经和造化烘炉，那是长生大帝的传承；现在又要接受天工大帝的人皇剑，一旦被别人得知，他将直面当世三大最强势力中的两个。
但下一刻，江尘眼中神光如练，将心头顾虑震散。
他要追寻的是武道巅峰，前路若有阻，铁拳杀之便是。
长生阁、天工山，不过也是大帝开创的基业而已。有朝一日江尘踏上武道巅峰，未必不能立下一番功业，与古来大帝试比高。
不得不说，江尘心志愈发可怕，在他眼中，那条无数人看来无比艰难的道路，与他而言毫无畏惧。
“既然如此，那人皇剑，我先代卫道者一脉保管。”
江尘身怀造化烘炉，乃是长生大帝之器，那人皇剑想来也能收服。
“好，随我回府！”
城主十分干脆，拉开门，两人直奔城主府而去。
天已微亮，一夜的狂欢过去，许多百姓还在睡梦中。
街上没有行人的身影，只有一地狼藉。
行不多时，城主带着江尘来到一个侧门，走过重重假山亭台，终于来到一方人高的巨石前。
在那岩石上摸索一阵，一阵机关摩擦的声音响起，旋即那巨石转动，露出藏在下面的一个黑黝黝的深洞。
朝着洞口往下望，江尘元力灌注双眼，但也只能看出两、三米的距离，再往下便是一边混沌。
“跟我来。”
城主不顾形象，手脚并用，钻入洞中，江尘也跟着下去。
身体刚一入洞，江尘丹田中，那尊造化烘炉突然缓缓转动。
收敛心神，江尘不发一言，在黑暗中摸索着下行。
走了不知多久，头顶那洞口的亮光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光点。终于，一个拐角出现。
绕过拐角，一抹刺目的金色光华铺天盖地，充满地下世界。
这是一间庞大的地下世界，广袤无边，江尘估计面积应该不亚于临安城。
地下世界中心，一团凝实的光团悬浮在虚空，那漫天的金光便是从光团中散发出来的。
“这就是人皇剑？”
远远打量着那光团，江尘能感受到一股盖压万古的威严气势，仿佛九天十地的君王临世，让人忍不住心生膜拜之意。
城主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他虽然身怀强大的血脉，但修为太低。受俗务影响，武道之心也早已蒙尘，无法承受那等威压。
江尘修为还不如城主，但是他胜在武道之心坚韧，而且有造化烘炉帮他卸去一部分气势，倒没有太深的感觉。
“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想要被人皇剑认可，只有看你的武道之心了。”
江尘点头，踏步向那团金光走去。
前面百步，他走得十分轻松。但当第一百零一步迈出，一股嗡鸣在他耳边突然炸响。
“何为武道之心？”
嗡鸣声中，一股喝问直逼江尘本心，夹杂着无匹的堂皇剑气。稍有犹豫，江尘便要被那剑气斩碎武道之心，从此沦为废人。
丹田破碎，还可以用丹药修复。但若武道之心破碎，便再无踏上武道的可能。
“山就在那里，为何不去攀登？”
江尘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扯出一堆大义，而是用一句隐语回答。
武道求索如登山，有人在山脚徘徊，有人攀至山腰，只有少数人才能登临绝巅。但无论到了哪个高度，只要头顶还有山路，就要不停攀登。
武者之心，便是进取之心，山在，就必须不断进取，不断攀登。
江尘答完，只觉明.心见性，压制在身上的气势稍稍减弱了几分。
一路前行，直到迈出五百步时，那嗡鸣再次响起：
“何为民？”
古来大帝皆开创不世皇朝，受万民敬仰，而且江尘隐隐有些感觉，似乎追求武道巅峰的最后一步，跟那众生志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而且江尘距离那等境界还太过遥远。
思忖一番，江尘在心底答道：“民，执兵器为卒，背砖石为工，下田野为农，贩货物为商，登庙堂为将士，握书卷为生！”
这一问江尘仍然没有正面作答，反而是逆行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兵卒为民，工匠为民，农夫为民，商贾为民，士子为民，书声为民……
古来大帝建立不世伟业，除了自身武道修为外，还有亿万民众的血汗与信仰。
民，为天下之基！
金光炸开，一柄通体灿金的长剑显露出来。恐怖的剑气仿佛能割裂虚空，但又大气磅礴，让人折服。
人皇剑显化！
透过此剑，江尘隐隐看到一种真正的皇者气魄。气吞宇内，执掌六合，天下景从。那等盖世威风，让他心驰神往。
但还没完，他距离那人皇剑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想要前路还要有诸多考验。
“何为帝？”
“庇护众生，众生亦不相负，四海心悦诚服。”
“何为……”
一声声直逼本心的喝问响起，每回答完一句，江尘便感觉他的武道之心受到一次洗礼，逐渐变得通明。原本有些模糊的道路，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最后，他离那柄人皇剑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将这等帝器握入掌中。
但江尘没有立刻出手，他心怀敬畏，打量着那柄承载了一代大帝威名的人皇剑，而后缓缓跪了下去。
三拜！
九叩！
“昔日天工大帝夺取天工之力，炼就无尽器，造福人族。今日，人族后生江尘，愿继承大帝遗志，守卫人间，斩尽妖蛮，以我之血换一片朗朗乾坤！”
喝声滚滚如雷，丹田中，那造化烘炉真火喷涌，一道人族大帝的虚影在其中一闪而没。
下一瞬，人皇剑冲天而起，斩在虚空中，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作实质的先天精气洒落，将江尘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