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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伟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潘成军双眼冒光,狠狠地道:“我打算来个釜底抽薪,彻底把丁昌华打回原形。”
“哦,具体措施呢?”
潘成军道:“我想借丁昌华紧急撤资的时期钻个空子。他不是急于抛售富都住宅小区项目吗,我打算全盘接过来。”
“你有那么多钱吗?”陆一伟质疑道。
潘成军诡异一笑道:“我不用一分钱就可以拿到手。”
“嗯?说来听听。”潘成军虽没有文化,但绝对是做生意的料。同样是一座煤矿,在他经营管理下可以实现利润翻番,而到了李海东手里却保持平稳增长,这就是区别。
潘成军道:“我盯着丁昌华不是一两天了,对他的行动和情况了如指掌。富都项目未办理手续先开工建设,直至今日手续都未办下来,而且施工方的工资至今还拖欠着。前两天我和施工方见了一面,巧的是我老乡。我看过他与丁昌华签订的合同,其中一条款写到,如果违约,开发商给予十倍赔偿。而拖欠施工方的各种费用累计起来超过2千万,按十倍赔偿足以把整个工程都拿过来,而且他还得倒贴。”
陆一伟仔细想了一会儿道:“这件事你有几成的把握?”
潘成军信心十足道:“我老乡已经把这个项目全权委托给我,答应事成之后只要属于他的部分,剩下的不过问。前两天我去了趟京城,聘请了财务方面的顶尖律师,准备起诉丁昌华及东华实业集团。”
陆一伟明白了,潘成军打算利用法律手段干掉丁昌华。担忧道:“老潘,你想得未免太单纯了吧,丁昌华毕竟干了十几年了,手里几千万还是有的,怎么可能连这点钱都支付不起?”
潘成军诡异一笑道:“丁昌华的资产已经被冻结了,你说他还有钱吗?”
又一个震惊的消息,看来确实有人要搞他。但仅凭许寿松的能力,还不足以撼动丁昌华,难道背后还有人?追问道:“这难道也是许寿松的手段吗?”
“不单单如此。”潘成军道:“其实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人物在操控这件事,你猜是谁?”
陆一伟想了半天想不出来,急切地道:“你别买关子了,到底是谁?”
“杨同耀。”
“杨同耀?”提起这个人,陆一伟似乎明白了。
杨同耀凭借铝业发家致富,后转入地产业。他先前听人说过,杨同耀对体育馆项目十分感兴趣,计划把这个项目承揽下来,谁知后来被分割成五个标段进行招投标。后来他才了解到是邱远航在背后搞的鬼。
杨同耀何等之人,且能让旁人瓜分他的利益。得罪他的下场只有一条路,让你消失。此番把矛头对准了丁昌华,其目的昭然若揭。
另外,陆一伟了解到,杨同耀和章秉同昔日最友好的同盟因利益问题出现了裂痕。在章秉同眼里,你就是个商人,走了杨同耀还有李同耀。于是,故意疏远杨同耀,反而与另一位富商任光明走到了一起。
商不与官斗,自古箴言。类似例子举不胜举。但杨同耀手眼通天,偏偏不信这个邪。不仅与任光明反目,小小的丁昌华也成了眼中钉。有意思的是,杨同耀与省长赵昆生越走越近。
以杨同耀的能力搞掉丁昌华,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中间牵扯着太多复杂关系,只有时机到了,才能适时出动。
联想到此事,陆一伟冒出个问题,难道是杨同耀在和邱远航较量?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场大戏可有看头了。
对于丁昌华,陆一伟恨之入骨又心存感激。恨的是当年借钱时候的奚落,不择手段绑架自己女儿,禽兽一般摧残佟欢,彻彻底底地大恶棍。这样的人不除,简直难以平心愤。
然而,丁昌华当年有举荐之恩。让陆一伟没想到的是,自己能得到张志远垂怜和重用,竟然是丁昌华的举荐。如果没有他,张志远当年就不会到北河镇请自己出山,更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这个恩情,他一直铭记在心。
人本身是复杂的动物,何况把复杂的事情融入感情。对待丁昌华,在恨与情之间陆一伟表现得犹豫不决。不过他下定了决心,这个人不除,迟早是祸害。当年,要不是郭金柱把他从一个频临倒闭的国企拉出来,也没有他的今天。到最后呢,赤裸裸地背叛了郭金柱投靠了林海锋,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陆一伟道:“这事看着办吧,需要我做什么?”
潘成军道:“我想请一个人出山。”
“谁?”
“郭金柱。”
“郭金柱?”陆一伟倍感疑惑,问道:“郭书记如今在省旅游局,他站出来又能帮你什么忙?”
潘成军道:“关于丁昌华的劣迹,郭金柱了如指掌。只要他站出来推一把,丁昌华就彻底完了。”
陆一伟想了一会儿道:“不行,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他想起了营救牛福勇的事,当初送给郭金柱20万元,正是丁昌华在中间介绍的。可以说,丁昌华办下的烂事,郭金柱从中也有份,两个人捆绑在一起,说不定会把战火引到他身上,怎么可能在这个关键时期站出来呢,躲还来不及。
见陆一伟拒绝,潘成军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安排我和许寿松见一面,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这个可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见?”
“越快越好。”
“好,我来安排,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行。”
聊完正事,潘成军开玩笑地道:“突然一下子休息了,你还适应吗?”
陆一伟双手一摊,道:“有什么不适应的,挺好的。”
“那你未来如何打算?”
“走一步说一步吧,不急。现在暗斗如此激烈,我躲开未尝不是好事。”
“也是,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等你电话。”
“好的。”
潘成军走后,陆一伟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以杨同耀的能力扳倒邱远航还不够分量,背后还有高人。那这个高人是谁?
省长赵昆生?陆一伟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赵昆生自从来了西江省后,为人处事一直相当低调,低调的让人觉得他无能。反而邱远航因借着章秉同的势力处处张扬,大有掩盖赵昆生的趋势。一省之长怎能让旁人盖过自己的风头,敢这么做的,下场很惨。
他再次缕思路,赵昆生是从中央下来的,关系网自然在顶层。惊动中纪委,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难道真是他?
不过从目前铺开的战线来看,已经延伸到邱远航的老窝北州市。可许寿松是章秉同提拔上来的人,怎么可能把矛头对准邱远航?所有的线索如同一团乱麻,让人捉摸不透。陆一伟大胆推测,难道是章秉同在搞邱远航?这怎么可能?
思路越来越乱,陆一伟干脆不去想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刚才提到郭金柱,陆一伟猛然坐了起来。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说完,立马掏出电话打给了郭金柱。得知他在办公室后,立马动身前往旅游局。
郭金柱自从到了省旅游局,比起从前低调了许多。当年的老虎拔掉了胡须,正虎视眈眈冷眼看着周围的动静,等到猎物出现的时候试图奋力一搏,这就是郭金柱如今的状态。
进了办公室还不等陆一伟打招呼,郭金柱先开口了,笑着道:“你终于把我想起来了?”
陆一伟不好意思地道:“郭书记,我哪敢把您给忘记呢,这不找您谈心来了,我还需要您开导呢。”
郭金柱递过一根烟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这是好事,大可不必不痛快。前两天,我,荣奎,寿松,还有志远坐在一起聊过你的事,放下思想包袱好好放松一段时间吧。”
突然间,陆一伟感到异常幸福。有这么多老领导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自己,这笔宝贵财富是旁人不具备的。还记得许半仙当初给自己算卦时说过,自己一生中会遇到很多贵人,眼前的这些人不就是自己的贵人吗?
地市干部和系统干部往往是两条线。系统干部管理的事务相对单纯,但自身的优越性给人感觉总是高高在上。相反地市干部管理的事务相对复杂,相互之间有共同语言,进而成为同盟的可能性非常大。
举个非常简单的例子。一个成天和村民打交道的基层干部和一个成天坐在机关的县直干部两人坐下来一个说东一个说西,怎能有共同语言。
范荣奎和许寿松以前在省直部门,与地市干部交往时总摆着架子,给人以距离感。然而下放到地市后,立马能放下架子与其他地市领导打成一片。而现在,他们坐下来多了一个共同话题,那就是陆一伟。
许寿松原本不是这个同盟里的人,随着与范荣奎和好后加入进来。而这个同盟的领袖人物就是身份相对略低的郭金柱。
圈子文化在官场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圈子内的人五花八门,圈子与圈子间的相互较量。而这个圈子放到整个西江省并不算什么,但真正的灵魂领袖并没有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