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1章 再见故人
广袤的死灵界，漆黑，幽暗，静谧无声，死气弥漫，宛如传说中的无间地狱一般。
与圣坟界不同的是，在这里，陆地并不鲜见。
在圣坟界，任何一片陆地，无论大小，哪怕是一些零碎的大陆碎片，也是强者必争的稀有资源。
而在死灵界，陆地就显得很稀松平常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死灵界，对标的其实是诸天万界。
两者一为阴，一为阳，多年来，一直是并存的形态。
所以把死灵界称之为死灵大陆，其实也是合适的。
此刻，在死灵大陆某一处陌生的陆地上，武扬抬手拍死一头浑浑噩噩的死灵，看着远处漆黑的虚空，脸色显得非常阴沉难看。
虚空……死灵界的虚空，真的还能够称之为虚空吗？
所谓虚空，任何人首先想到的，必是虚无、空洞、浩瀚、深渊等等这些词语。
但死灵界的虚空，尽管也具备了上述这些特征，却多出了一个例外，那便是……死灵天河。
武扬很意外。
之前他和人皇等人，便是从虚空而来，但在那时候，身入虚空的他们，居然没有注意到死灵天河的存在。
真正让他们注意到那条死灵天河的时候，还是在降临到这片陌生陆地之后的事情。
很奇怪，也很难以解释得通。
要说死灵天河规模很小，很狭窄，或者只局限于某一片大陆之上，那还说的通。
可通过观察，他们却是发现，那条死灵天河的规模不仅半点不小，反而还无比宏达，无比浩瀚，甚至直接贯穿了整片死灵界的首尾。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人皇几人也在抬头望天，也都在看着那条悠长宏大的死灵天河出神。
“究竟是因为我们身在虚空，所处的位置不对，所以发现不了死灵天河的存在，还是因为我等并非是死灵界的死灵，唯有落到死灵大陆之后，才能注意到那条死灵天河……”
人皇喃喃自语，这话落在武扬耳里，使得他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不过，没人知道的是，武扬皱眉，并非是因为之前没有注意到死灵天河这件事本身的奇怪之处，而是因为不久前，通过几个稍具灵智的死灵之口，问出的一些有关死灵界的传说和秘密。
是的，现在已经是距离武扬定下计划的数个时辰之后了。
这几个时辰以来，武扬他们随意寻了一片陆地降临，然后，就是大范围的搜刮死灵……嗯，准确来说，是搜刮那些具备一定灵智和记忆的死灵。
值得一提的是，死灵界的死灵，真的太多太多了。
随便一片陆地上，你都能看见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死灵，在四处游荡，宛如孤魂野鬼一般。
不过类似的存在，于武扬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说白了，没有灵智和记忆的死灵，就如同万界那些凡人一样，你斩杀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至于想从他们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更是不可能。
好在武扬他们都是强者，神念释放之下，覆盖的范围也不小。
那些具备了一定灵智和记忆的死灵，少归少，只要用心寻找，还是很容易发现端倪的。
更何况，一旦恢复了部分灵智和生前记忆的死灵，首先想到的事情，几乎都是大肆斩杀四周围的同类，剥夺吞噬对方的死灵本源印记，借以强大自身。
在这种情况下，武扬他们很容易，便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原来，万界的生灵，陨落之后，并不是直接就会降临在死灵大陆中，而是会率先落到那条浩瀚的死灵天河里面……”
“而一旦挣脱不了那条死灵天河的束缚，不能从死灵天河中爬出来，游上岸，那死灵，就算是真的死了，什么也没有了……”
“甚至就算是顺利从死灵天河中游出来了，上岸了，若是无法尽快复苏一些生前的记忆，无法尽早恢复一些灵智，也很容易，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被别的死灵打杀，吞噬……”
武扬的脑海里面，不断翻滚着一个个念头。
此刻的他，再一次想到了母亲和碧月。
她们，到底有没有陨落？
如果陨落了，又是否化身成了死灵？
承受住了死灵天河的考验？
越想，武扬心头就越难受，甚至有些剜心的疼痛。
他蓦然发现，自己之前，似乎有些盲目乐观了。
母亲和碧月，活着的时候，修为何其弱小？
元婴？还是化神？
都不是。
很可能，就只是金丹境而已，甚至碧月，或许连金丹境都不到。
她们若真陨落了，也化为了死灵，那也是死灵界最为弱小的死灵。
既如此，她们真的可以经受住死灵界的种种考验，顺利进入死灵界“活”下去吗？
或者就算勉强“活”下来了，那也有很大概率，如同眼前看见的无数死灵一样，浑浑噩噩，随波逐流。
武扬想顺利找到她们，又谈何容易？
怕是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十倍百倍都不止吧？
武扬很难受，很痛苦，偏偏这种痛苦，还无法向任何人述说。
包括人皇、西天王他们，一样不好说。
倒非是信不过人皇他们。
无论是人皇，还是西天王，亦或天衍大圣，那肯定都不可能出卖武扬，也不会有任何伤害武扬的心思。
然而有的时候，你就算不主动出卖，不主动开口叛变，但你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出卖，会在无意中，给敌人暴露出许多有用的信息。
而母亲和碧月，对于武扬又是如此的重要，所以如非万不得已的情况，她们的存在，能少一个人知道，还是尽量少一个人知道为好。
这时，人皇似乎也发现了武扬的异样，徐徐朝他看来，带着一些疑惑道：“武扬，你怎么了？”
“没事。”
武扬摇了摇头，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人皇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问太多了，反而落了下成。
少许，人皇再次道：“怎么样？心头有目标了吗？”
武扬眉头一挑……他听懂了人皇的意思。
不久前，通过一些“清醒”的死灵之口，他们已经大致搞清楚了这个世界死灵强者的分布情况。
死灵界，强者的确不少，用多如牛毛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当然，这里说的强者，最少都是具备了一条绝巅道以上的存在。
至于一道之下，以武扬他们今时今日的修为实力，肯定不会放在眼里。
是的，和圣坟界的情况完全不同。
圣坟界的强者也有很多，但比起死灵界还，完全就是沧海一粟。
当然，圣坟界也有圣坟界的优点，那便是，强者的下线很高，最起码，进入圣坟界的那段时间，武扬就没有碰到一个修为低于一条绝巅道的弱者。
但死灵界，别说是一道之下了，便是一些对标诸天万界的金丹元婴死灵，都多得难以计数。
真正引起武扬他们重视的，乃是被诸多死灵称之为“鬼王”级别的强大死灵。
鬼王，按照武扬他们收集来的信息不难分析出，实力应该已经达到了二十条绝巅道以上。
据说这样的死灵强者，无论是智慧，还是其他各方面，已经和万界那些生灵强者没有太多分别了。
他们虽然偶尔也会“犯病”，体现出死灵身上混不吝的一面，但那只是短暂和间歇性的。
因为本身实力足够强大，他们已经能够勉强克制住，自身作为死灵的各种负面情绪和缺点。
而在无数鬼王强者之中，总共还有十大鬼王，傲居整个死灵界芸芸死灵众生之巅，算是站在这个世界最巅峰的存在。
但这些都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十大鬼王之上，还有阴山鬼祖这样的绝世大人物，传说那劳什子的阴山鬼祖，更是连十大鬼王，都必须仰视的存在。
除此之外，武扬他们还得到了另一个有用的信息。
这个信息，倒不是他们从之前那些死灵口中得到的，而是以自身的见识和眼力，分析判断出来的。
那便是，死灵界这些强者，无论生前修为有多高，实力有多强大，化身为死灵之后，他们修的大道，都会变得单一起来。
也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独特的天地规则，使得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修一条大道，而这条道，便是鼎鼎大名的死亡之道。
不用说，当分析出这个结果之后，人皇他们还是有些小失望的。
全部死灵走的都是死亡大道，那也意味着，就算他们斩杀再多死灵，对于自身，也不会存在多少好处。
因为无论是人皇还是西天王、天衍大圣，本身，都没有修死亡大道。
好在武扬作为造界者，星空宇宙中还是存在着一条死亡大道的，尽管不强，但因为分属同源，他早前斩杀了几名大约在天尊级别的死灵后，剥离了对方的死灵本源印记，试着融入星空宇宙的死亡大道中，居然发现，还真的产生了一些作用。
使得那条死亡大道，稍微壮大了一丝丝。
“但也不能吞的太多了……”
旁边，人皇似乎猜到了武扬的心思，沉声道：“死亡大道，实在是太特殊了，迄今为止，怕也没有人能够搞清楚，死亡大道的真正奥秘所在。
武扬你如果吞噬了太多这个世界的死灵强者的本源大道之力，使得自身的死亡大道不断壮大，甚至壮大到超出你那方宇宙天地所有大道的地步，届时，你的宇宙天地会变成什么模样，你有想过吗？
说不定，到时候你整个宇宙天地，都会化成第二个死灵宇宙，甚至你本人，因为吞噬吸收的死灵之道太多，生机和死气也会渐渐失衡，最后，逐渐由死气占据上风，进而直接从生灵化成死灵都有很大可能……”
人皇到底是活了无数年的老人，无论经验还是见识，都远超武扬，眼力更是毒辣，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各种弊端。
武扬听到这话，眉头也是微微一皱，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了。
“再说吧。”
武扬随意点了点头。
人皇说的这种情况，的确有很大概率会发生，但他同样听说过一句话，死亡的极致，其实是生机。
真要到了死亡大道占据星空宇宙绝对主导的一天，安知他的星空宇宙，不会迎来另一种生机？
总而言之，对于死亡大道到底要不要持续壮大下去这件事，武扬的确要保持足够的重视，但也不必太过敬畏，谈“死”色变。
人皇抬头看了武扬一眼，见他似乎有些不以为忤，心头就有些无奈。
但想了想，他还是没有继续多劝。
武扬历来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再说了，自己也不是造界者，并不知道真正的造界者，具备了那些常人不知道的优势和特点，盲目规劝太多，未必就是好事情。
下一刻，人皇再次问道：“怎么样？武扬，有没有具体的选择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