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消化悲伤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张小猫见陈默这副模样，有些担心。
“有点累了，回去吧！”陈默淡淡的说道。
“可是我想跟喜欢的人一起买菜，一起煮饭啊！”张小猫看着陈默的背影，小声的嘀咕道。
张小猫把她每天见到的有趣的事情，有趣的人，统统画到《猫舍日记》里。网上都在纷纷猜测，她是不是“猫舍”的老板娘。
她每每看到这样的留言时，心里总是偷偷的窃喜，但是她又会悄悄的把这些留言删掉，她害怕陈默如果看到，也许不会让她继续画这些东西了。
她不喜欢自己现在患得患失的样子，然而又好像乐在其中。
这天，张小猫正认真的喝着芦笋浓汤，他逼着陈默在里面放了一大把胡椒，一口下去眼泪差点出来。
“我就说这样不好喝吧！”
“我觉得很好喝啊！”自己作的妖，跪着也要喝完。陈默叉腰站在吧台后面，看着张小猫扭曲的表情，无奈又好笑。
大门忽然被推开，呼啦啦进来一群大学生年纪的人。“这里是‘猫舍’吗？”
张小猫本来懒得抬头，但是看了一眼眼前的浓汤，悄悄的一推，笑着招呼上去。
“你不会是《猫舍日记》的作者吧！”
自从《猫舍日记》在网络上连载以来，张小猫对这样慕名而来的粉丝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只要笑着点点头，剩下的事情陈默或者梁宽就会帮她搞定。
结果还没等张小猫转身，为首的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就一把把张小猫搂在怀里，“来，我们先合照一张！”
张小猫拧了拧肩膀，非但没有脱身，七八个男男女女的围上来把张小猫挤在中间，开始不停的自拍。
“真的是那个猫小姐啊！”
“看着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嘛！”
大家你一言我我一语张小猫夹在其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默看到张小猫的表情不对，把她从人群中拉出来：“这位同学，不好意思麻烦你放手！”
“这个叔叔，不要那么紧张嘛！就是拍个照而已！”为首的男生伸出手来，“你好，猫小姐。我叫柯柯，是你的粉丝。”
张小猫见是个粉丝，笑了笑伸出手。结果眼前一黑，被陈默推到了身后。“点喝的请到那边坐一下！”
“喂！”张小猫在后面悄悄的扯了扯陈默的衣服。
“跟我过来！”陈默黑着脸，拉着张小猫走到一边，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认识他们吗？”
张小猫摇摇头。
“那别人一招手你就过去！”
“他说是粉丝啊！”张小猫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说你就信啊！”陈默苦口婆心的劝道：“一会让梁宽去点餐，你在这边帮忙就好了！”
张小猫挠了挠头，看了厨房一眼：“算了吧，我一会给你厨房砸了！我还是过去帮忙了！”
陈默无奈的看着张小猫，她就这么毫不戒备的过去跟那群年轻人打成了一片。他叹了口气，也许是自己年纪大了，所以才总是小心翼翼吧。
柯柯是一群美院的学生，也都是《猫舍日记》的追随者。趁着放假，想来偶遇一下这个画笔温柔的猫小姐。
“你怎么会想到把自己在大理的生活画下来的！”柯柯好奇的问道。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张小猫指了指一直黑着脸的陈默，“我得靠着自己的手艺吃饭呐！”
“你之前不是还出过书嘛，怎么沦落的这么惨！”一个叫嘉君的姑娘说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也是受过伤的女人啊！”张小猫故作凄惨的说道。
“原来你是来大理疗伤的啊！”嘉君感叹道。
“不会说话就别说！”柯柯戳了嘉君一道。
张小猫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说道：“大理是个好地方啊，哪怕每天坐在这里晒太阳，都不会觉得无聊。”
“怎么会不无聊呢！”几个学生异口同声的说道。
张小猫摊了摊手，年轻人当然喜欢满世界的撒欢，可是她这种大龄人士，自然是喜欢安安静静的享受美景了。
“你们店有什么招牌吗？我们饿了！”柯柯问道。
“招牌？”张小猫眼睛一转：“我们老板就是招牌啊！虽然他这个人脾气古怪脸又臭，他可是正经的法国料理的大厨。你们要不要试试他的手艺？”
“他？”柯柯不相信的问道：“他可看着不像！”
“说得好不如做得好，你们试试就知道了嘛！”张小猫一招手，梁宽赶紧把菜单递到大家面前。
“这个帅哥也是我们的招牌，虽然一无是处，但是长得帅，会唱歌。你们晚上要是有时间，可以去隔壁听他唱歌啊！”张小猫拍了拍梁宽的肩膀，她感觉现在自己像个夜总会的妈妈桑，正在卖力的推销手里的存货。
“你这话也太难听了，我怎么是一无是处了！”梁宽不服气的说道。
“那你说说，你除了长得帅，还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
“那倒是！”梁宽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说道：“鹅肝和芝士蜗牛都是我们家的特色，你们可以试一下。还有披萨和浓汤，你们想吃什么就跟张小猫说。”
“那你干嘛去！”张小猫问道。
梁宽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没看见陈默的脸那么臭，我怕再没有人去安慰一下我们可怜的老板，他今天会罢工的！”
张小猫回头看了一眼，啧啧的说道：“为什么你要去安慰，你们两个不会真的……那我怎么办啊！”张小猫一脸失望。
梁宽打趣道：“陈默弯了不怕，我还是直的啊。他不要你我要你，别忘了我是要成为你备胎的男人！”
张小猫 一掌打在梁宽肩膀上：“你快滚吧，越来越没正形了！”
柯柯对张小猫非常感兴趣，他拿出自己在网上发表的《狗生说》给张小猫看，张小猫这才发现，他们两个在网上早就认识了。想不到因缘际会却是在大理第一次见面，更想不到作者竟然还只是个大学生。
张小猫离开学校多年，与柯柯他们相处下来发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每个人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尝试不同的突破。大家因为同样的爱好聚集在一起，彼此成为青春里最好的记忆。
真好啊！张小猫羡慕的看着他们几个人，感叹着自己的青春不再。“陈默，你大学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张小猫好奇的问道。
陈默扭过身子，假装忙碌的不理会她。大学时候的样子，已经被他尘封在记忆的角落里，许久不曾拿出来回忆过了。
索邦图书馆的自习室、塞纳河畔的咖啡馆、简陋但温馨的公寓……陈默的回忆泛起波澜，他觉得自己无处可逃，只能被迎面而来的碎片撞得遍体鳞伤。
“哐啷”一声，陈默倒吸了一口冷气，右手拿着刀切到了自己的左手上，鲜血顺着手指流下来，滴在桌面上开出一朵腥红的花。
“怎么这么不小心！”张小猫吓了一跳。
“没关系！”陈默本能从张小猫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一瞬间又感到这样好像伤害了张小猫，他看着一旁惊魂未定的张小猫，安慰道：“我没关系。”
陈默的背影，带着倔强的固执，只有张小猫看得到，那故作坚强的背后藏着微微颤抖的一颗心。
梁宽见了，安慰的说道：“不过是切破了手，他一个大男人不怕的！”
张小猫看到陈默的样子，心头微微的泛酸，“她大概想起那个姑娘了吧！”
“别担心了，让他自己缓缓就好了。”梁宽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张小猫的肩膀。
“你说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能这么念念不忘那个人。”张小猫失望的说道。
“每个人对悲伤的消化能力是不同的。有的人可能醉一场睡一觉就好了，但是有的人要等那些悲伤慢慢的挥发。”梁宽心疼的看了一眼张小猫，又看了一眼陈默，两个都是可怜人。
“我怕！”张小猫眼睛微微发红，“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我怕我没有勇气去探究他的过往，我怕彻底的失去他。”
“不会的！”梁宽说道。
“如果真的有这一天，我希望我能够提前选择离开。我也只是个女人，我也害怕受伤害不是吗？”
张小猫原本觉得就这样守着陈默，总能等到他想明白的一天。可是在看到柯柯他们这些年轻人之后，她觉得也许生活应该有些别的焦点。面对陈默，她可以选择迎难而上；但是面对自己，她想留一点底线给自己。
所以，张小猫在睡前做了一个决定，她决定第二天跟着柯柯的大部队去骑行去。虽然她今天才刚刚学会骑单车，虽然她体能也许跟不上年轻人，或许这一圈下来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她为什么要来大理？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放下过去的执着，开始新的生活吗？可是她从一个执着掉落另一个执着，她越来越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既然看不透，那干脆就去看看别的风景。
张小猫并没有提前告诉其他人，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想起来曾经与陈默一起看过的那个日出，不免有些心酸。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之间都走到了这一步，明明互相靠的很近，但是中间却忽然多了条深渊。她想往前跨一步，但是陈默却迟迟不肯伸手帮她一把。
算了，不想了。张小猫摇了摇头，蹑手蹑脚的推开陈默房间的门，准备洗漱。她忍不住的瞥了一眼，睡梦中的陈默皱着眉头，她非常想给他抚平那些忧愁。可是手停在半空中，她犹豫了。
“陈默啊陈默，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睡觉都这副让人难受的样子。”张小猫小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