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小曼,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书母恢复得很好,几乎可以不用拐杖了,“医生说我这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爸一个人在家我也怕他吃不好,得早点回去,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跟你谈一谈。”
  书小曼很少见母亲用如此严肃的口吻跟她说话,不由得紧张,“什么事?”
  “关于小严。”
  “又来了。”没想到书母还是老生常谈,书小曼有些厌烦,“是不是不允许我们谈恋爱之类的话?如果是,现在就打住,我不爱听!”
  “小曼,你这是入了什么魔?世上的好男人千千万,你为何偏偏要找一个残疾人?”
  “残疾人怎么了?有罪吗?不配拥有正常人的幸福吗?”关于这个总是令母女俩一触即发的问题,书小曼从未退让过。
  “我是这个意思吗?为何你要理解得如此偏激?残疾人是没什么,当然可以拥有正常人的幸福,可是我们没必要找残疾人呀,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书母横眉冷目,“书小曼,你老实说,为什么我一提到‘残疾人’三个字,你的反应就那么大?到底是什么事刺激到了你?”
  “妈,我就问你一句。”
  “你说。”
  “如果严顷好手好脚的,你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书母显然意识到这是个陷阱,“没有‘如果’,这是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了的就是没了,不会再有,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书小曼叹了口气,慢慢坐了下来,“也许,我可以理解陈大鹏了……”方瑾曾劝过她——残疾人咱不能要。现在自己的母亲也强制她不允许跟残疾人交往。
  陈大鹏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要一个没了腿的女人?
  呵呵,真是可笑啊。
  “你说什么?”书母见她表情绝望,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有些不安。
  “没什么。”书小曼摇摇头,“妈,我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你不希望我跟严顷谈恋爱没关系,大不了不谈。”
  “小曼……”书母没想到女儿会轻易妥协,这反倒令她更加不安,“你是想明白了吗?”
  “我想不明白……”书小曼摇摇头,她永远都想不明白,不过,她知道她不能再惹母亲生气,这些年母亲已经为她操了太多心,“我只想让你安心而已。”站起身,“妈,关于重拍婚纱照的事,你们就别去烦他了。”
  “我知道,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
  书小曼往外走。
  “你去哪儿?”
  “透透气。”
  夜晚不如白天燥热,空气中掠过一丝凉意。
  书小曼不知不觉就走到临街的一个公园,此时纳凉的人不少,三三两两,她在人群中穿梭,毫无目的,今天,她丢了工作,失去了一段即将展开的恋情,也许,会是她一生的挚爱。
  可是在这个快餐式的世界里,爱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缘分多半点到为止,就像她跟严顷,还未开始,已经结束,说一点都不遗憾是不可能的。
  收拾好心情,书小曼长舒了口气,她仰望星空,安慰自己,就当一切重新开始吧。
  这个世上,她要为最重要的人而活。
  不知何时,一对小情侣吵架的声音传入书小曼耳中,女孩说,“对不起,我家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们希望我将来过得好,而你什么都没有。”
  男孩急切地解释,“我肯努力的,我也会努力,请给我一点时间!最多三年!三年以后,我一定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这是一个没有钱就谈不起恋爱的时代,你不肯陪我吃苦,而我也不愿与你分享。
  女孩说,“对不起,三年太长,我等不了。”
  “三年不长,一转眼就过去了!”
  “如果三年以后你还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呢?我是否还要再等你一个三年?甚至更多的三年?”女孩问。
  男孩沉默了。
  这是一个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也许他会成功,也许他就失败了,再或许……他还可能变心。
  女人的青春那么短暂,等得了一个三年,还能再等下一个吗?
  两人各持己见,争论越来越激烈。
  书小曼默默听着,当他们彼此开始唾骂对方的自私时,她想到了自己,严顷原本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是她主动招惹了他,拿他当挡箭牌才导致他被陈大鹏的人打伤,现在两人似有好感,她又因为母亲的话而想远离他的世界,彻底回避,其实说到底,她跟陈大鹏又有什么区别?拿母亲当借口而已,事实上,她只是个胆小而懦弱的自私鬼。
  书母在房中收拾完东西,她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若她走了,女儿又跟小严混在一起怎么办?
  思前想后,书母决定找严顷谈一下。
  “小严,阿姨明天就出院了,想跟你聊一聊小曼的事。”书母决定开诚布公,“可以吗?”
  “阿姨请坐。”严顷坐直了身体,他将电脑挪到一旁。
  “首先,阿姨需要向你道歉。”书母的态度很诚恳,“我得承认一开始与你接触是怀有目的的。”书母见严顷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她的内心反倒有些心虚起来,仿佛是演了一场自以为精彩而在别人眼中很拙劣的戏,不过多年的教学经验让她很快镇定下来,面对沉默寡言的学生,只要弄清了他的需求,直指要害,便不难对付,“当时小曼告诉我你是她的男朋友,而且因为一次意外丢失了半条腿,我并不乐见你俩处对象,所以借机接触你,想多方面了解一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严顷面无表情的听着,始终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事实上,小严,阿姨对你还是很满意的,你是个好小伙子,将来一定能找到与你真心相爱的姑娘,但是我们家小曼,她生性懒惰,又粗枝大叶,实在不太会照顾人……”始终没有得到严顷答复的书母有点尴尬,“当然了,如果你愿意与她做朋友的话,阿姨也会很开心,毕竟你们年轻人之间更好相处。”
  严顷望向书母,目光清澈。
  书母在等他表态。
  突然,房门被撞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门口站在气鼓鼓的严母,刚才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实在是气不过才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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