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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一败

  所以在攻城后,遇到敌军大将安置问题,耶律千枭也没有像曾经那般,调训几天,攻其心智,收为己用,而是直接灭掉了事,甚至到了焚火屠城的地步。
  对,他从来没有人性。
  说白了,他打了打去,也不过为的是报仇雪耻。
  以往,他还能耐下性子来,做个好皇帝。
  可是墨北不见了。
  这就像有人从他心间捅了一刀子。
  什么仁义道德,苍生万民。
  统统都滚球去!(某枭注:作者不文明,不干朕事。某作:装!)
  他要用全天下的血告诉世人,他在乎的究竟是什么!
  就这样,整齐戎一的黑鹰枭军,飘过九州大陆,号角震天响起,成千上万的骑兵们从地平线下汹涌而来,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呼啸奔腾,他们挥舞着战刀,身披着铠甲,像是一片愤怒的汪洋,他们怒吼着,势如风暴,马蹄狠狠的踏在敦煌的土地上,卷起大片大片飞扬的尘土。
  凰都自然收到了消息,高高的龙椅上,敦煌帝浓眉紧皱,脸色阴沉的出奇。
  一干将领站在大殿上,连口气都不敢喘。
  哐当!
  雕木红桌上的奏折被手臂一下挥落到地上,敦煌帝轰然站起,嘴中不断的呢喃:“朕早该杀了他,早该杀了他!”
  “王上!”皇后走上前,失意他冷静,毕竟群臣在场,不能在气势上先服输。
  可敦煌帝怎么能冷静的下来,他按按头,几乎有些崩溃:“短短五天,他是用了什么法子。漠河沦陷也就算了,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向着都城冲来了。”
  “王上!”皇后捏下手帕,冲着傻眼的群臣,调高了音:“你们有谁愿意率军抵敌?”
  万籁无音,浮华殿静的好像能听出呼吸声。
  百官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踏上一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马上争天下的敦煌男儿变得如此贪生怕死了?
  皇后的双目慢慢滤过众人,竟找不出一个能独挡一面的大将。这些百官不是卖钱作福,就是大肚挺起。
  文,不成文。
  武,不成武。
  曾经赢得百姓众心的落家子弟去哪了?
  以前冲锋陷阵,不怕战死的左家将领去哪了?
  还有那个挥刀饮血,气势如竹的龙氏一脉去哪了?
  十年,整整十年。
  铁血不倒的敦煌,从里到外腐败的透彻。
  皇后瞬时胸口像掏空了般难受,这场仗从一开始就输了。
  耶律千枭,不好对付。
  他从小就开始算计,布置好对自己有力的时局。
  这个时局永远都不会垮,不管是谁坐龙位,谁当皇帝。
  他,永远都不必追随人后。
  难道,这便是青茉说的可怕?
  皇后终于知道惹怒一只沉睡的雄狮是什么下场,你本以为它温润无害,高贵善良。
  就算你踹它一脚,它也只是会优雅的看你一眼,遵守君子礼法那一套。
  可实际上,你若拔了它的毛,它会吃的你连骨头都不剩!
  这就是耶律千枭?
  他当真是十年前那个连鸟窝都会照顾到的少年吗?
  是她糊涂了,没有参透。
  他照顾鸟窝,不代表他不杀人。
  这本是两件不同的事,她怎生就误会了?
  她以为她能赢,有龙家军做埋伏,又有墨北在凰都,如何讲都是这边胜算大啊。
  可是,这份恐惧感又是什么?
  终于明白为什么青茉当时会吓的发抖。
  终于清楚的知道,百姓在那人眼里只不过是蝼蚁。
  和一个地地道道的恶魔比,她注定是输了。
  但是如果敦煌王朝能有一个英勇无敌的大将,一支赤胆忠干的士兵,一群嗜仇如命的百姓。
  是不是就不会败的这般惨?
  龙家女找不出答案,她深深的叹口气:“当真没有愿意率兵迎战?”
  众人不说话,甚至向后退了一步,心道开什么玩笑,谁会白白站出去送死。
  敦煌帝一见无人搭话,怒火直冲脑门,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摇头甩去方才的害怕,冷冷扯唇,对着身侧的太监吩咐:“福贵,竟然诸位爱卿都如此无用,倒不如拉出去砍了,省的朕看后心烦!”
  百官一听,下跪的下跪,嚎啕的嚎啕,叩拜叩拜,直呼饶命。
  “陛下,您开恩啊,微臣上有老,上有小,啊!”
  一剑划过去,敦煌帝收了柄,嗜血寒笑:“朕最讨厌该说时不说,不该说时废话之人!”
  “你们,统统都给朕带兵打仗,把凰都守好!”
  “否则不等那个小杂种攻来,朕先砍了你们!”
  众人吓的屁滚尿流,口中拼命道着是,唯恐一不小心缺了胳膊少了腿。
  敦煌帝冷哼一声,一拂广袖:“来人,摆驾听雨亭!”
  容贵赶紧上前伺候,吊着嗓子喊了一句退朝。
  皇后看看步出大殿的金黄背影,再瞧瞧乌烟瘴气,哀声不已的浮华殿。不敢相信,都走到这般地步了,他竟还放不下那个女子?
  是红颜祸水,还是人心不古?
  只为了一个情字,他违背常伦,犯上作乱,毁了无数人。
  而她痴心不悔,毒害明主,造了龙家万代血孽。
  或许,她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敦煌王朝,最应该有的就是一位无情无欲的帝王。
  呼,呼,呼~大风卷着槐花纷扬而下,满溢了整个凰都。
  东宫,院内深处,有这么一个间金碧辉煌的红瓦白房。
  房里,谈不上奢侈,却华丽万分。
  是太子吩咐宫女们细心布置的,紫纱绕梁,颇为神秘。
  撩开一串串的轻纱珠帘,向里望便能看到一个披发垂腰的黑衣人。
  她不笑不怒,平淡的看向窗外,不动声色的饮着浓茶,半眯的瞳眸忽明忽暗,像是寒冬的北极星,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光,让人很难直视。
  “啾,啾,啾!”麻雀落在木窗边,扑扇着翅膀啄啄案几上的糕点。
  见它怎么也够不到,黑衣人起身,踏步绕过来。嘭,嘭,嘭的有什么东西敲在大理石上。
  仔细一看,才知她的双脚扣着锁,十斤重的铁球被链子牢牢拴住,另一头则镶嵌进了墙山里,怎么拔都拔不出。
  似乎是听见了声响,木门被哐当一声推开,进来一个半大的宫女,嘴里叨叨絮絮:“墨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点坐下,一会太子来了又该不高兴了。”
  墨北看了她一眼,指指木窗:“喂小鸟点东西吃。”
  “喔,喔!下次这种事,你喊奴婢一声就成!”宫女咚咚的跑过去,碾碎了糕点,随手扬了过去。
  墨北温顺的点点头,又坐回贵妃椅上去,手臂抬起,斯条慢理的摇晃着茶杯:“对了,我都来这儿两天,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啊?奴婢叫小环。”宫女搔搔头,声音有些兴奋:“奴婢是新进宫的,姑娘是奴婢第一伺候的主子。”
  怪不得这般嫩,墨北玩味一笑,指指她的长发:“你怎么不拿个簪子束头发?”
  “奴婢这样习惯了。”小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总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有姑娘比男子长的还俊俏,尤其是笑的时候,说不出的调调。
  而且,宫里的人都说墨姑娘是朝廷要犯。
  她之前跟着太子进去过天牢,知晓里面的犯人都是什么样的。
  不是声嘶力竭,就是苦苦哀求。
  像墨姑娘这般安宁的人,太少见了。
  墨北见她慌神了,微抿薄唇:“去拿一个簪子束头发吧,这般看着太别扭了。”
  “啊,是,是!奴婢这就去!”小环不疑有它,咚咚的又跑了出去。
  精明的双目一紧,墨北低下头,看着被束的手脚,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太子倒聪明,将她从天牢里弄出来,亲自软禁,方圆百里都没个刀剪之类的物什,这明白的是断了她神偷的后路。
  不过,他若是认为这样便能困住她,也就太天真了。
  深吸一口气,她现在睡饱养好,是该计划如何逃了。
  但是,再逃之前,她必须要去一个地方!
  咯吱。
  门又开了。
  墨北凝眉,这般温润的脚步音,定是那个男人。她弯唇一笑,慵懒的伸伸腰杆。
  “小环说你吃不下东西,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耶律斯彻立在木桌旁,看着眼前的女子,却捉摸不透她。他以为她会大吼大叫,抄刀砍他,毕竟在战场上她是那么的气愤,杀人如狂,眉目不眨。可她却悠然自得,除了睡便是饮茶喝药,连饭都鲜少吃。
  她究竟在想什么?
  不懂,真真不懂。
  墨北被他关怀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笑的低沉:“我每次打完仗,都不爱吃东西。许是杀人太多了,总觉得身上有血味。”
  “搞不好真有天理报应一说呢。”
  “太子,你知道不。”
  “你射死的那个士兵才十三岁。”
  被她略带讥讽的语调一激,耶律斯彻的俊脸缓缓沉了下来:“十三岁又如何?耶律千枭杀了要比本太子多的多。”
  墨北一愣,继而笑了笑:“你说的对。”
  耶律斯彻没想到她会承认,以为有了空隙,深深叹口气,眸里含着柔情:“墨北,当初在廖城时,若不是有你那番话,本太子早就死了。”
  “如今,耶律千枭快攻来了,这敦煌怕是保不住了。”
  “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去别处,找个地界称王称霸,荣华一生,他能给你的,本太子也能给!”
  “况且,你这般善良,把人当棋子戏耍的他不适合你。”
  墨北看着他,直勾勾的看着他,怎么寻思都觉得这场景有些搞笑。她和南瓜在大学里晃荡的时候,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纯情男生也会这般说。
  那些话,她听了也就当个乐子,如今一个男人顶着哥哥的脸来像她告白。
  噗哧!
  “哈哈,哈哈!”墨北趴在桌子上,笑的双肩发颤:“善良?太子爷确定说的是我?”
  耶律斯彻皱起眉,脸上有些僵硬:“你笑什么?”
  “没什么。”墨北一手撑着下巴,随意的敲着木桌,冷冷抿唇:“太子爷根本不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如何给?”
  “难不成您忘了,就是我墨北,杀了你一千九百五十六个士兵。”
  “若不是那一剂手刀,我还会继续砍下去。”
  “善良?嗤!”
  “那是五岁小孩才用的字眼。”
  耶律斯彻被堵的一阵脸青,这和他想象中的答案一点都不一样。
  他想过,她会拒绝自己,说她多爱耶律千枭。
  可她却只说他不清楚她要的是什么。
  摇摇头,耶律斯彻攥紧双拳:“那你告诉本太子你想要什么!”
  “耶律千枭。”
  “什么?”耶律斯彻瞪大了双瞳,背脊一僵,眼眶迸住如火怨恨:“你说什么?”
  墨北抬起头,瞳如剑光:“我说我要耶律千枭。”
  “你!”耶律斯彻捏起她的下巴,大掌狠狠用力:“如果他真在乎你的话,根本不会让你独自带兵出征,更加不会在收到消息的时候不去浅弯,而是攻破南侧,一直打向煌都来!”
  “之前你为何离开廖成,本太子也听说了。”
  “在他眼中只有皇权江山,他只不过当你是枚棋子。”
  “就像左家,有用时备受宠爱,无用时弃之不管。”
  “他这样的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忍住痛意,墨北讥讽一笑:“他如何,我比太子清楚。爱皇权江山有什么错?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想爱却不敢爱的?他只不过比平常人多了份明目张胆而已,刚巧,我就喜他这份霸气坦荡。太子爷身为一国储君,万事乖巧,从不顶撞敦煌王,不就是为了继承龙位吗?”
  耶律斯彻咬着唇,手下捏的越发紧:“休拿本太子与那个逆贼比较,这敦煌本应就是我的!”
  “本应?”墨北轻蔑的扫了他一眼:“太子爷从小到大定是没吃过苦吧?当你饿到连馊饭都能吃下去的时候,就会体会到这世上根本没有本应一说。”
  “想要得到一切,就必须努力。”
  “他忍辱负重了十年,行军时比任何一个士兵都辛苦,经常连续几天几夜不睡一次。”
  “而你呢,满口仁义,软弱无能,防不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还大言不惭的说敦煌本应就是你的,呵,你以为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弯腰就能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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