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好人坏人
陈政知道聂隐娘大概听不太懂，只好用通俗的话语解释道：“如今国内大部分的土地都被世卿贵族掌控，这些人有着大量的土地却不思生产，甚至瞒报赋税，致使国库亏空，常常有家中粮仓满溢，治下百姓却无米可食的情况发生，而且大量流民涌入南周，这些人想要活下去的话，也得要有土地才行。
你觉得这些世卿贵族会轻易放弃之前分封得到的土地，分给那些无地可种的百姓？届时肯定会有所矛盾，还不如不用等矛盾彻底激化，直接先下手为强，将这些世卿贵族连根拔起，再将土地私有化，让国内百姓都有地可种，有衣可穿，有屋可住，这样岂不是一劳永逸？”
这一番话陈政说的轻描淡写，但却在聂隐娘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要知道，这些世卿贵族大多和陈政沾亲带故，比如武乡侯陈瑄，是陈政的叔公，其他的一些贵族或多或少的都和陈政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
看陈政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分明就是想要将这些世卿贵族全部给杀了，毫无人性，这得多狠的心啊。
可杀了这些世卿贵族，将土地分给无地可种的流民百姓，这等举措，又是何等宅心仁厚。
双方综合起来，又是何等的矛盾。
所以聂隐娘现在越发觉得看不懂眼前的这个陈政，明明冷血无情，却偏偏心怀百姓，广施德政。
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南周国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政给安小凤夹了一个鸡腿，劝道；“小凤儿节哀，你阿爸肯定想要你好好活下去，你要是每天以泪洗面，整天凄凄惨惨戚戚的，你阿爸在天之灵想必也不会开心的。”
安小凤抬头看了眼陈政，眼中有泪光涌动，哽咽了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一边哭着一边撕咬着面前那根油腻的大鸡腿。
陈政见聂隐娘神色有异，大概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
这些所谓的世卿贵族跟他确实有一点的血缘关系，说白了都是亲戚，不过对于陈政来说，这些人都是陌生人，哪有什么亲情羁绊，杀了有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帝王之家，哪有什么血脉亲情？
“小凤儿，要不要去宫中？”陈政问道。
“宫中？”小凤儿眨了眨明亮的双眼，有些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得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聂隐娘。
聂隐娘看了眼陈政，一时无言，大致猜得到，陈政之所以会想着给一个乞儿般的安小凤如此安排，应该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在如今的这个世道，生活艰难，各国征伐频频，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随处可见饿殍陈尸荒野，小凤儿现在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活下去的几率很小。
运气好一点的话，却非常有可能会被卖去青楼，沦为无数男人胯下的纨绔，只能依靠强颜欢笑和皮肉苟活一时。
若是这么一对比的话，入宫为婢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聂隐娘轻轻拍了拍安小凤的脑袋，安慰道：“是啊，去宫中不错的，衣食无忧，再也不用担心有这顿没下顿，还有朋友陪着你，总比四处飘零要好的多。”
“可小凤儿只想跟聂姐姐在一起。”安小凤拉着聂隐娘的衣角，乞求道：“聂姐姐，我阿爸现在没了，我只剩下你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聂隐娘叹道：“小凤儿听话，去宫中肯定比跟着姐姐一起要安全的多。”
她没能完成义父韩玮交代的任务，回去的话必定会受到重罚，只能四处漂泊，带着小凤儿的话，对两人终究都不太好。
陈政见两人关系亲密，好似姐妹，便说道：“不如一起入宫呗，这样的话以后就都不会分开了，一举两得，多好。”
“好啊好啊，聂姐姐我们一起入宫吧。”小凤儿立即拍掌叫好，破涕为笑。
聂隐娘冷冷的看着陈政，哼道：“小凤儿孤苦无依，进宫算是多条活路，我进宫算什么？”
说这话的同时，聂隐娘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寝宫中屈辱异常的一幕。难不成这个家伙是想要她入宫侍奉？
年及此处，聂隐娘眼中涌现出阵阵杀意。
“别动不动就要杀杀的，我的意思是说，绣衣卫中也有女官的职位，只是不想浪费了你的一身本领罢了。”陈政感受到了聂隐娘身上的杀气，连忙出声解释。
不过如果真的可以侍寝的话，倒不是不可以，那晚香艳的场景，他可是记忆犹新，有这等尤物暖床侍寝，确是人间一件美事。
聂隐娘习武多年，身手异于常人，说不定还可以解锁很多高难度的姿势呢！一想到此处，陈政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要是聂隐娘知道此时陈政心中的各种龌龊的YY时，肯定会当场拔剑相向，再度来个行刺。
“你就不怕我心有不甘，会再度寻机刺杀？”聂隐娘没有当场表态，斜瞥了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陈政朗声大笑，自信无比的说道：“第一次你没成功，你又怎么认为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会成功？”
“呵呵！”聂隐娘一脸的不服气。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聂隐娘再度问道。
“惜才罢了！”陈政缓缓道：“之所以留下你，也是这个原因。”
其实，陈政还少说了两个字——爱美。
“你刺杀失败，韩玮那里是回不去了，现在列国交战频繁，即便你有武艺在身，恐怕也难有好的去处，还不如留在南周。”
“谁说我没地方去？我本来正要去投靠韩信大哥，还不是.......”说到这里，聂隐娘脸色一暗，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虽然这些年和韩信联系不多，却也知道韩信自小父母双亡，家境困难，生活不易，常常寄人篱下，估计连自己都养不活，又如何能承受得住她的投靠。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聂隐娘还真的不想去麻烦韩信，
“等等，你说你要去投靠谁？”陈政愣了一下，面露狂喜，急忙问道。
“韩信韩大哥？以前有过一段情分，你认识韩信？”聂隐娘面露疑惑，据他所知，韩信贫困潦倒，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并没有什么名气而已，陈政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陈政并不知道聂隐娘口中的韩信是否是历史上那位“兵仙神帅”，很快恢复了正常，摇了摇头应道：“并不认识，你可否说一下。”
同时，陈政在脑海中询问系统关于韩信的诸多信息。
在陈政的记忆中，一个“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和“十面埋伏”两句成语影响深刻，对韩信的印象大多来源于一些影视剧。
当然，很多人知道的西楚霸王项羽兵败，就是拜韩信所赐，是为垓下之战，“四面楚歌”和“十面埋伏”的成语就是来源于这一著名战役。
聂隐娘由于多年未见韩信，其实对韩信的认知还停留在很多年前，知道的并不详细。
好在系统里关于韩信的资料非常详尽，两者一对比，陈政便确定了八九分。
聂隐娘口中所说的韩信，应该历史上那位著名的“兵仙神帅”了。
和萧何、张良并成为汉初三杰，与彭越、英布并成为汉初三大名将的韩信，居然就在眼前！
这如何让陈政心里不激动！？
根据聂隐娘所说，此时的韩信还在寄人篱下穷困潦倒中。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之情，陈政镇定了下来，更不愿意放走聂隐娘，这可是和韩信接触的重要桥梁。
如果有韩信和陈庆之两位名将相助，步卒结合骑兵，大业可期啊！
“这份我的贴身玉牌，有了它，宫中你可以随意进出，只要想小凤儿，随时随地都可以进宫探望。至于绣衣卫女官的事情，不强求，全凭你的意愿。”陈政丢出了一块玉牌，诚心说道。
聂隐娘眼中异色涌动，有了这玉牌可随意进出皇城，如果想要刺杀陈政的话，怕是难度更小。
“小魏子，回宫！”
陈政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挥了挥手，起身离开，桌上还留下了几块金饼。
如果聂隐娘想要离开南周的话，这些金饼用作盘缠也绝对是足够的。
小凤儿第一次吃上了如此可口的饭菜，早已经是撑的小肚儿圆圆，似乎丧父之痛也冲散了不少，见一旁的聂隐娘还在发愣，便问道：“聂姐姐，这个人是南周的国君吗？那他还是好人吗？”
“正是南周的国君。”聂隐娘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第二个问题，在小孩子的眼中，人只分好坏，但在现实之中，评判的标准哪有这么容易。
“赶紧吃，等吃好，聂姐姐用着金饼给你置办点衣物，然后再入宫吧，这些你也留着，以后都用得上。”聂隐娘将金饼全塞进了小凤儿的怀中。
“那聂姐姐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入宫吗？”小凤儿可怜巴巴的看着聂隐娘，问道。
聂隐娘抬头看着窗外，笑道：“我就不去了，不过我暂时也不会离开，会经常去宫中看你的，你就放心吧。”
“真的？那太好啦！”小凤儿眼角弯弯，一把扑进了聂隐娘的怀中。
聂隐娘拍了拍小凤儿的脑袋，心中却这般想着，毕竟以贫弱之国对抗南越十万大军，怎么看都是毫无胜算，更何况此时的南周内乱初平，政局还算不上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