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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第163节

  毕格尔没有像那些豺族和獾族一样热心于食死分利,作为胡狼族,他们更关心自己的生存和后代,没有太多余力和野心,作为一个中型部落,他们的实力显得实在有些弱小,而这让他们一些重要的时刻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所以他们也被裹挟着贡献了部落的力量。当撒谢尔使者即将来到部落的消息传进毕格尔族长耳中时,这名愁眉苦脸的中年胡狼所想的是“终于来了”和“完了”。
  他唯一期盼的只有撒谢尔尚有听取辩解的耐心和接受投诚的宽容,至少在血缘上,胡狼总比豺族和獾族和他们亲近一些,多年以来没有出格之举,何况两年连续经历大战,撒谢尔也许需要扩大他们的盟友队伍……毕格尔族长带着妻儿和长老赶到部落前,刚刚用茅草扎成的扫帚扫去一段道上的浮土,撒谢尔的使者队伍就出现在了山路的另一侧。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了过去……看着那支梦幻一样的队伍。
  他们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全由通体没有一根杂毛的白色骏马组成的骑队,每一匹都高大矫健,鬃毛修理得整整齐齐,眼睛明亮有神,红色的马鞍反射着柔软的皮革光泽,马镫闪闪发亮,同马上骑士的盔甲一样,精美得使人为之目眩。那是多么漂亮的铠甲!每一个弧度都圆润如天造,符文的曲折深奥而美妙,如此地崭新光洁,反射着日光令人难以直视,护壁的鳞甲一直覆盖到骑士的手背,他们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绑束着十字形的某种武器,腰间挎着长剑,宽大的刻纹剑鞘隔绝了锋刃的寒光,马鞍一侧的勾环也未装配矛枪,但看这些狼人骑士彪悍的体格和锐利的神情,想到他们不久之前的大胜,这支使者队伍不仅仅是在显示威仪,也许在必要的时刻立即就能够投入战斗。
  毕格尔部落的众多胡狼族人战战兢兢地看着这支队伍行近面前,为首的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一头白发,他淡蓝色的双眸冷淡地俯视着胡狼族长。
  “敝人伯斯·寒夜,谨代表撒谢尔族长斯卡·梦魇与远东术师到访,阁下可是毕格尔部落的族长,杜拉·丰足?”
  “是……是的,我是!”毕格尔族长慌张地回答。
  白发的骑士伸手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他身后沉默的骑兵们随之动作一致地同时下马,硬底的马靴整齐地踏在地上,激起了一阵小小的烟尘,伯斯·寒夜也从马上翻身而下,向前走了两步,他微微低头行了一个礼,语调平静地说:“日安,杜拉族长。”
  在其他族人为这种阵势目瞪口呆的时候,毕格尔族长毕竟是族长,立即反应过来,惶恐而有又些莫名其妙地躬身回礼,然后抬起头说:“我们这样卑微而弱小的部落从未接待过这样尊贵的使者,如果过去有无礼的地方,我们愿意竭尽全力弥补我们的过错,若是还有其他的嘱咐,我们也愿意为撒谢尔这样强大的部族效力。”
  “感谢您的用心,杜拉族长。”伯斯平板地说,“我们此次前来无丝毫恶意,众所周知,我族此前刚刚经历一场战争,感谢兽神护佑,正义和胜利同时站在我们一方。为了庆祝胜利,也为了奖赏功勋和激励勇士,我族决定与盟友共同举办一场慕撒大会,凡是胜者皆能获得丰厚奖赏。为了彰显威仪和气量,我等特代贵人前来,邀约诸部族共享盛事。”
  “……这个,虽然我们的部落难以担当这样的殊荣,”毕格尔族长冒着冷汗说,“但是贵族的号召,我们也绝对不敢推辞。”
  “请不必担心,坦白地说,我们对其他部落的领地与人口都无侵略之心。”伯斯说,“族长只需率人前来,其余之事不必操心。”
  毕格尔族长只能回应:“是,是的,我们一定准时到达。”
  “另外,”伯斯又说道,毕格尔族长看着他朝后一侧头,就有一名狼人骑士捧着一个精美的木匣过来,伯斯将木匣拿到手上,递向毕格尔族长,“这是代表斯卡·梦魇族长与远东术师送给毕格尔部落的礼物。”
  毕格尔族长双手接了过来,“十分抱歉,我们部落太过贫困,但如果贵族不介意,我们愿意向斯卡·梦魇族长献上五十头角羊,三十头黑牛和十匹骏马……”
  “不必了。”伯斯说,“我们只为传递邀约而来,既然杜拉族长没有异议,那我们就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毕格尔的族长当然留不住这支队伍,何况他本身也并不真的想挽留。待到撒谢尔的使者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毕格尔族长才低头打开手上的木匣,一套双剑静静地躺在光滑的黑色皮草上,毕格尔族长让自己的儿子拿着匣子,自己从皮鞘中抽出了一柄短剑。
  银色的剑身洁净森寒,毕格尔族长摸了一下剑刃,手指很快就冒出了血珠,他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实际上,伯斯的同伴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端着架子,走在部落间的原野上的时候,他们会卸下部分的盔甲,放松脸上的表情,用粗野的语言评价上一个经过的部落,然后咒骂下一个将要前往的部落——如果不是术师和族长的意思,那些曾经想在战争中插一脚的家伙凭什么得到他们的礼遇?而那些无心也无力参与的小部落,他们如此弱小,也完全不值得他们投注精力。作为正使的伯斯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言语,副使阿卡则是无奈的神色,不过他那副长相……也看不太出复杂的表情。
  阿卡策马靠近了伯斯,说道:“下一个是豺族的洛卡部落。”
  伯斯说,“是的。”
  “我觉得他们可不会乖乖的……”
  “那样不是正好?”伯斯说。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阿卡说。
  作为此前战争的热心出力者之一,洛卡部落对待撒谢尔使者的态度可谓颇为殷勤,在言语间,他们的目光一直在马匹和骑士们的装备上流连,神色中的热切比之前的任何部落都强烈。狼人们不动声色,只是互相交换着视线。伯斯的言语还是一样简略,他这次并不像在其他中小部落,只在部落外部宣告和赠礼,在洛卡部落族长的连番恳请下,他和阿卡半推半就地带着一半的人马,被簇拥着进入了部落聚居地。
  为表达对客人的敬意,洛卡的族长捧出了他们最好的奶酒。伯斯接过头骨酒碗,只闻了闻就放下了。
  洛卡族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试探地看着对面那位白发狼人,“怎么?是我们的酒不合您的口味吗?”
  “是的。”伯斯说。
  “虽然我们洛卡没有什么可称奇的,只有这酿造奶酒的技巧在周围部落中还算出色……”
  伯斯没有说话,被他以眼神示意的狼人骑士去了一趟大帐外,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陶罐。当陶罐封口的胶泥落地,洛卡族长在帐内游移的眼神就顿住了,他看着粗朴的罐口倾斜,清亮如水的酒液被倾注到洁白如雪的圆杯中,然后推到他的面前。
  “这是我们的酒。”伯斯说,“愿与诸位共享。”
  浓郁的酒气充斥鼻端,洛卡的族长看了那杯酒片刻,才笑着端起来,用赞叹的语气说道:“这可是我从未见过,令人惊叹的美酒……啊。”
  就像一个不小心,瓷杯从洛卡族长的手中滑落,虽然他及时接住了杯子,酒液却全都洒到了他的手上地面,芬芳馥郁的香气变得更为浓厚,周围的豺族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惋惜的神情,洛卡的族长连连道歉,伯斯连眉梢都不动一下,慢慢地开口道:“您为何不喝下这杯酒,洛卡的族长?”
  他看着对面的豺族族长,目光锋锐,“是担心我们也在酒中注入毒药吗?”
  洛卡的族长脸色大变,他立即转头朝外呼喊:“动手!”同时翻身往土榻下滚去,大帐内早已绷紧身体的豺族勇士一听令就抽出了武器,朝帐内的狼人骑士们扑去,帐外也传来了脚步和喝令声。伯斯仍然盘腿坐在榻上,冷冷地看着挥刀砍来的豺族,手腕翻转,几乎是在瞬间就持弩在手,扣动扳机,黑色短箭呼啸而出,顷刻间就没入来者的喉头。正往大帐外退去的豺族族长惊异地看着伯斯再度抬起手,预感到危机的他慌忙抓过一名族人挡在身前,他的反应很快,但箭速更快,锋利的钢箭从他的耳道穿入大脑的同时,那名被当做盾牌的豺族也被一名比斯骑士一刀砍断了胸骨,两人一同栽倒在地。
  不过片刻,大帐内的豺族就死伤殆尽,伯斯从榻上走下来,其余狼人骑士开始朝外冲去,伯斯走到已经气绝却仍旧瞪着眼的豺族族长身边,弯腰下去抓着他的发辫将尸体拖起来,一道沉闷声响后,他一甩刀面上的鲜血,提着头颅大步走出帐外。
  一道尖利的哨音冲上晴空,守在部落外的阿卡看着空中炸开的白烟,无须过多言语,早已整装的狼人骑士们策马跟随在他身后,蹄声奔腾,风迎面而来,所有人脸上都是求战的狂热,整支队伍如一支新淬的矛尖,直刺前方骚动的部落。
  许多豺族涌了出来,这是他们的部落,在撒谢尔的队伍来到之前,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陷阱,他们人数众多,悍不畏死,但这次前来的都是与人类共同训练过的精英狼人骑士,不仅骑术娴熟,意志坚定,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装备与这些仍旧穿着兽皮的家伙有着根本上的差距。在豺族一次举弓放箭的时间,马背上的狼人已在机括声中射出了数箭,并且更换箭匣的速度惊人,即使有人冒死靠近,也很快就被他们锋利至极的长刀轻易砍倒。这些狼人骑士完全不受部落内地形的阻碍,马蹄如风,每过一处都有一批人败草般倒下,而在他们一路破苇般突进时,更大的混乱从部落内传了出来。
  “族长被杀了!”
  “少族长也被挟持了!”
  “没有人能挡住他们!”
  伯斯听着逐渐接近的蹄声,看着他的同伴从两旁斜插而来,又一轮弩箭齐射,将包围在外的豺族家畜般驱赶到远处,他转头看向身边神色惊恐与愤怒交织的健壮豺族女性,笑了起来。
  “只剩下您了。”
  狼人骑士重新整队,在他们周围围成了一个坚实的防御圈,嘈杂的声音渐渐远离了他们,阳光照着伯斯的白发,上面沾染的鲜血还未凝结,在这样温暖的季节中,他宛如冰雪的恶魔,用一种简直算得上温和的语调说:“您是现在成为的新的族长,为您的部落建立新的关系,还是和您的父亲一起,带着整个部落陪葬?”
  第266章 胜者效应
  再一次接到布拉兰不回部落,仍然暂留撒谢尔的消息,撒希尔族长再也难以忍受地大发雷霆:“他想做什么?难道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撒谢尔已经胜利了!他们能够保护他们自己……不,他们不仅仅是能够自保,他们已经强大得连帝国都不是对手了!他还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不是撒希尔更需要他的力量?他为什么不回来,是撒谢尔还是斯卡·梦魇对他有这样的魅力?他难道忘了撒希尔才是他真正的家园?!”
  他的儿子巴卡神色阴沉地说:“除了斯卡·梦魇,还有那名传言中的‘远东术师’。”
  “不管那名远东术师做了什么,他都是个人类!”洛德族长怒气冲冲地说,“他能从那名人类身上得到什么?他难道以为他就能够让他保命……”
  他咬住自己的舌头,却没能把更前一刻的话给吞回去,只好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木屋中的其他狼人。即使布拉兰久延不归,他也不能说出真正会使对方离心的话语。喘了两口气,他重重在木墩上坐了下去,扶着额头说:“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那我们能做什么呢?”木屋中的一名老年狼人问,“不要说十年前,即使跟刚刚与我们订立盟约的时候比,撒谢尔的实力都远胜于过去。无论这是因为那名远东术师,还是斯卡·梦魇本身的能力,在他们战胜拉塞尔达的大军之后,我们撒希尔与撒谢尔就不可能再平等了。”
  “我们有兄弟的盟约。”一名千夫长说道。
  “正因为有这份盟约,撒谢尔如果想要吞并我们,几乎不需要理由。”另一名长老说。
  屋中的众多狼人都因为这句话沉默了下去。
  撒希尔与撒谢尔隔着草原与火山,但据此前与布拉兰一同前往支援撒谢尔的族人回报,因为那个新建的码头,距离实际上已经被大大缩短了。更何况人类已经完全驻扎在了矿岭之中,撒希尔每年只开两次矿炉,那些人类所建造的高硕炉体却几乎日夜都冒着黑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冶炼了多少铜块,在那一战之前,他们还有些抱着若是撒谢尔失利,就将之侵占的想法,而现在他们则必须忧虑再让他们开采下去,到底还有多少可留给他们的后代了。可他们能将那些人类赶走吗?
  那些人类已经完全与撒谢尔联合了起来,比撒希尔更像兄弟。无论他们的同盟能够持续多久,只是徒劳地等待着不知何时才能发生的逆转是完全弱者的念头。
  “那我们要向撒谢尔进一步示好吗?”巴卡问。
  “如果可以的话……”一名长老斟酌着说,“我想我们需要这么做。”
  洛德族长不舒服地动了动,不只是他,木屋内稍微年轻一些的狼人都露出了不怎么愉快的神情。
  “撒谢尔胜利了,在他们胜利之前,没有人能够预料到结果,我们未尽全力的援助在当时,在我们自己看来已经完成了义务,”那名长老慢慢地说道,“但胜利之后的撒谢尔会如何想呢?布拉兰至今未归,撒谢尔也没有派来报喜的使者。”
  这意味着撒谢尔可能已经对他们感到不满了。这么看来布拉兰还在那儿也许是一件好事,撒谢尔不会不顾念布拉兰的义气,只要布拉兰没有背叛撒希尔——这简直不可能,而撒谢尔愿意自己低头,向不久之前还能够平视的盟友求好示弱,那修缮彼此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困难的地方只在于撒希尔自己。
  两个部落自建立以来的恩怨涌上洛德心头,即使明知他该为他们这支冰川狼族的复兴感到骄傲,就算这其中有很大的人类参与的原因,但只要想到他们要讨好斯卡·梦魇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几乎没有像个正经族长的时候,虐杀萨满,控制祭祀,拒绝繁嗣,只因为是天生魔狼有一身蛮勇才得以横行至今的小子……洛德族长又感到一阵怒气顶上胸口。
  “我会考虑这件事。”他说。
  “那我们的使者应该尽快派出。”长老说,“越快越好。”
  洛德族长有点不太想谈下去了,而他的儿子巴卡表现得更为直接,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向门外,其余诸人看着他的背影,两位长老和一些千夫长的神色各有不同,不过他还没跨出门口,一名族人就匆忙跑了进来。
  “族长,撒谢尔来人了!”
  远在撒希尔行动之前,撒谢尔就派出了自己的信使。不过这些使者不是来责问,也不是来纯粹炫耀的,他们的态度甚至算得上很和气,向撒希尔部落传达的和他们对其他部落差不多,是关于一场慕撒即将举办的消息。而撒谢尔作为主办者,也不需要多么隆重的礼物,只需要他们作为兄弟部落保证一定的参与人数就够了——当然,如果他们愿意让停留在撒谢尔的那批撒希尔狼人作为代表,也一样可以。
  然后信使就离开了。只剩下洛德族长对此既困惑又心惊。
  战争,尤其是非本意的战争,对几乎所有部落来说都是伤筋动骨的大事,即使物资准备充裕,人口的折损也难以在短时内弥补。撒谢尔要举办这场集会,邀请的也不仅仅是撒希尔或者赫克尔这样的友好部落,也不忌惮其他部落与之同比,恐怕不仅仅是斯卡的好面子,也是在展示撒谢尔仍有充裕的人力物力。
  而不久之后,更多的消息传到了他们耳中。撒谢尔派出的使者骑队几乎是以所向披靡的姿态慑服了三十多个大小部落,他们礼貌而倨傲的姿态使很多部落对撒谢尔的印象有了极大的变化,虽然过程不乏阻碍艰险,但这支只有区区两百人的骑士队伍用手中的铁和他族的血宣示了他们的胜利何来,向所有胆敢为敌者证明了撒谢尔的威严。
  于是不仅那些直面过使者威仪的部落,连撒希尔周边未曾受到邀请的部落都有些动摇。很难想象帝都能不惜代价去干掉一支帝国强大的肢体,斯卡·梦魇在拉塞尔达的作为已经随着他们的胜利深入人心,兽人们的看法也随之有了奇妙的转变,那位狼人族长确实无礼狂妄……但如果他当时就登基为皇的话,这些问题就完全不是问题了,毕竟有不可传播的传闻说他已经赢过了所有竞争者,所以他放弃唾手可得的权位也许是有其他的理由。没有人不尊重强者,而斯卡·梦魇和他统率的撒谢尔部落足够强大了,而向一位拥有准皇帝实力的强者臣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就算那位形容特殊的白发狼人在每一处都宣称无须贡品,绝大多数决定前往此次慕撒大会的部落也不会信以为真,他们着力挑选部落最有价值的东西,预备即日启程。
  当伯斯和阿卡与一路跟随在后的补给车队回到撒谢尔,经过第三次加固的大桥桥面已经用染色的草绳缠好了所有围栏,这一边的赫克尔部落仍是土屋茅顶,杂草漫野,人口寥落,死气沉沉,另一侧的撒谢尔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帐篷和石墙都消失了,一行行用线量过般的建筑落在大片平整的土地上,细小如蚁的人影散在各处,即使分辨不清具体动作,也知道是在他们是在为下一步的改造而忙碌。这是他们在人类聚居地见得很多的场景,如今发生在部落原有的土地上,几乎所有的狼人都感到心情有点复杂。
  但是大河两岸两个部落如此明显的对比,已经没有人会说这对不对,值不值得了。
  虽然此次出行没有遇到什么难啃的对手,在站上自己领地的时候,狼人骑士们还是显而易见地放松了下来。伯斯他们这支队伍的仪仗不要说在外面的部落,就算在自己人眼中也是颇为注目的,他们一边穿过工地一边和认识的人打招呼,同时发现在部落土地上劳动的不仅仅是人类与狼人,还掺杂着不少狐族。本来那些俘虏兽人应该用在这些地方,但他们的能力和身份都不足以令人放心,尤其是在那些涉及具体规划,需要使用精密量具的地方。对远东术师带来的一些仪器的逐渐了解并没有让人类和狼人习以为常,反而愈加重视与小心。
  “我们走了一圈还不到一个月,术师和族长就将赫克尔也收服了……?”一名狼人骑士很不确定地低声问。
  “不可能。”伯斯说。
  “当然不可能,他们就算想——”从一个方形大土坑旁过来和阿卡他们说话的百夫长咧着嘴说,“也要看我们愿不愿意啊。”
  “那他们是?”阿卡问。
  “术师说人手多一些更好,就让对岸那些闲着的家伙过来干活了。”那名百夫长说,“包三餐,每日结算报酬,哼。”
  “他们来了多少人?”伯斯问。
  “我不太清楚,”百夫长说,“要我说,至少也有三四百人吧?”
  伯斯若有所思,却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们这一行很快就到了与农业大队的办事处同处一处的牧马司,交付了坐骑,这里也有赫克尔的人,不过因为他们养马和驯马的本事,这倒没什么可奇怪的。早已等候在此的还有聚居地来的人员,他们是来接收装备和统计数据的。伯斯和阿卡他们去应付这项费脑的差事了,剩下的狼人骑士们在宽阔的院子里,一边喝着农业大队那边送来的淡酒,一边嚼着肉干谈论着这次出行的经历和损失,在满院的嘈杂声中,有些狼人骑士注意到了两侧院墙上贴着的新鲜彩画。
  画画的内容倒是挺明白,两个尖耳朵的兽人正在摔跤,接着是在赛马,然后是在角力?跟着这是射箭不会错,那这又是赛跑?……两边的图案各有不同,狼人们还不至于把这当成军事训练的宣传,因为上面不只有人类的方块字,还有兽人们自己的文字。
  看来慕撒大会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如果只是慕撒的话,撒谢尔自己来也用不了这么多时间,但那位术师的计划总是出人意料……狼人们其实不太高兴自己的部落就这样在没看见的时候拆掉了,虽说还保留了一小部分,但与远处新建的房屋相比,那些被留下的帐篷实在是破败而沉暮。见此情景,他们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紧迫感。留在这里的族人也许是一开始就参与了过程,不适应也已经在时间中变成了习以为常,但对他们这些已经近月不回部落的人来说,与记忆对比的冲击要强烈得多。
  不过狼人并不是一种情绪太过敏感的生物,当农业大队又来了几个人类的少年男女,毫不畏怯地对着满院子强壮的狼人问:“这是慕撒大会的赛程和奖励内容,请问诸位勇士是否有兴趣?”
  他们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过去了。
  当伯斯和阿卡从办公室出来,看到的就是他们的下属围着几个人类聚成团,吵闹不休的场面。伯斯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拨开挡在前面的族人,进去从里面的黑发小子手上拿过一本装订成册的赛程表和报名表,他在马上也没忘记带着人类的字词表,已经不太需要对应具体图像了,看了一会之后,他抬起头来,“报名?”
  “您是伯斯队长!您可真厉害呀!”那个遗族的小子高兴地叫道,“是的,不管是谁都可以报名!术师说重要的是参与,就算没有任何名次都有奖励!”
  “不管是谁?”伯斯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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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谁?”斯卡把报名表丢到桌面上,“你还真是非要把他们拉进去。”
  “人多,”云深仍然在看手上的笔记,“不是更热闹?”
  “那这些奖赏呢?”斯卡说。
  “有什么问题吗?”云深说。
  “算了,既然你认为没有任何问题。”斯卡说,重新拿起放在另一边的初级课本。半个月前他决定常驻云深的办公室,虽然他本来只打算要一套桌椅就差不多了,毕竟在硬挺这么长时间后还是要向对方学习的事实在算不上荣誉,云深还是给他挪出了一个半独立的空间,对这位狼人族长不定时打扰他办公的行为也始终温和。不过斯卡更多的时间用在了自主阅览上,大多数时候两人相安无事,甚至能够称之为相处和谐,只是需要进门办事的人类和狼人至今都还显得不太习惯。
  一阵沉稳有力的叩门声,片刻后,一名青年夹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这是一名即使沉默寡言,存在感也强烈到令人完全无法忽视的俊美青年,斯卡的目光从读本上移开,和他短短对视了片刻。然后两人各自转头,范天澜走向站起来的云深,斯卡把脚翘上了面前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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