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用一辈子来还

  佳音小跑两步走上前去，坐进了宾利车的副驾驶座。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问。
  赫连正云笑笑：“下面的县城。”
  “县城里有什么，非要带我去？”
  “一份礼物。”赫连正云笑答，发动了车子。
  车子在道路上飞驰，从市区往郊外去，然后上了高速，果然往s市下面的一个县城开去。
  佳音有一阵子没说话，猜测着赫连正云所谓的礼物是什么，猜来猜去也没有头绪。
  “跟何亦彬你找了个什么理由？”赫连正云开口。
  佳音撇嘴没说话。
  他转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不觉得你自己很不地道吗？表面上要对他好，暗地里却与我暗渡陈仓。”
  “什么叫暗渡成仓，分明就是你耍流-氓！”佳音反呛他一句。
  他也不生气，只说：“如果他知道，伤害是加倍的，你想过没有？”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他接着说，“你实在开不了口，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佳音立刻断然拒绝。
  车子很快就到了县城里，赫连正云开车一路往前，最后停在了一个疗养院门口。
  佳音颇为诧异：“你带我来疗养院干嘛？”
  赫连正云停好车，拉住她的手：“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拉着佳音进了疗养院，来到一间病房门口，病房门口站着个中年妇女，看见赫连正云到来，立刻变得毕恭毕敬的：“赫连先生！”
  赫连正云点头，淡淡问她：“病人最近情况怎样？”
  “还是老样子。”中年妇女回答。
  赫连正云对她挥手：“你先离开下，等会我叫你。”
  中年妇女立刻知趣的离开了，赫连正云拉着佳音走进去。
  病房里面有张很大的床，床头上各种急救设施一应俱全，佳音缓缓走近，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女人，看到这个中年女人的面容，佳音失声低呼：“妈妈！”
  她扑过去，握住母亲的手，母亲的手是温暖的，但是却对她的抚摸没有回应。
  她又连着喊了好几声“妈妈”，母亲却始终闭着双眼睡得安详。
  她的心猛猛地一沉，转头看向赫连正云。
  赫连正云解释：“你母亲现在是植物人状态。”
  “怎么会这样？”
  “是因为晕厥溺水大脑缺氧导致的，但医生说，不排除会有奇迹发生。”
  佳音心里阵痛，仰头看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妈妈会在这个疗养院里？”
  赫连正云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缓缓的说：“当初，你母亲去找你，因为身体虚弱，在走到水渠边的时候一下子晕过去掉进了水渠，导致溺水。当时我正在寻找你母亲，找到她的时候，她掉下去有一阵子了，我就赶紧将她救了上来送去医院，谁知道还是晚了。”
  “医生说，你母亲因为大脑缺氧，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性命危急，后来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你母亲的性命是保住了，但是却再也没有苏醒过来。我就把她接到县城的疗养院来，派人在这里精心地照顾她。”
  佳音看着母亲安详的脸，知道赫连正云说的是实话，照顾肯定是精心的，但是——
  “你为什么要将我母亲送到这个疗养院来？”
  “当时你下落不明，有线索表明你在医院门口被别人绑架走了，我忙着打听你的消息，一时也顾不上去安置你的母亲了。后来你的消息石沉大海，大家都认为你死了，我想，大概也没有人能提供比我给你母亲提供的更好的条件了，便将她留了下来。”赫连正云娓娓道来。
  佳音撇嘴：“你明知道我母亲在哪里，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
  赫连正云冷哼：“你给我机会告诉你了吗？你对我误会太深，我要是告诉你你的母亲在我这里，大概你会认为是我把你母亲弄成这样的吧！”
  “我母亲变成这样，跟你多少有点关系。”
  赫连正云沉默了，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现在，可以重新开始。”
  佳音冷哼：“怎么重新开始，你有未婚妻了。”
  “我说过，我会处理好跟她的关系。”
  佳音转头看向母亲，现在哪里有心思跟他掰扯这个，摆摆手说：“让我和我妈单独待一会。”
  赫连正云不说话，静悄悄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安静下来，佳音坐在母亲的身旁，握着她的手。
  “妈妈，我是佳音，我回来了！妈妈，你不想看看你的女儿吗，她现在过得很好，比以前过得好了，妈妈，你不想跟女儿过好日子吗？”
  班凤华静静地躺着，安详的闭着双眼。
  “妈妈，医生说不排除有奇迹的，你给女儿创造个奇迹好不好？女儿真的很希望妈妈能陪在我的身边！”佳音捏着班凤华的手继续说。
  班凤华依然没有反应。
  佳音有点急了，摇着母亲的手：“妈妈，你醒醒啊，女儿回来了，你不看看你的女儿吗，你是不爱女儿了吗！”
  她的声音有些大，把赫连正云给引到屋里来了。
  他上前来将佳音搂在怀里，低声安慰：“慢慢来，会有奇迹的。”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奇迹般地让佳音冷静了下来。
  她重重点头，对他说：“对，只要我努力，每天都跟妈妈说话，肯定会发生奇迹的！”
  她握住他的胳膊：“我想接我妈妈回s市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佳音有点急了。
  赫连正云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沉沉：“等你和何亦彬的关系理清之后吧，你自己的事情都没搞清楚，怎么照顾你-妈妈？”
  “还有什么搞不清楚的，亦彬会接受我妈妈的！”佳音脱口说。
  赫连正云的脸沉下来，半天才缓缓地说：“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和何亦彬继续保持这种没有身体关系并且还没有法律保障的婚姻吗？”
  佳音一愣。
  他低低骂：“蠢女人！用不忍心来加倍对别人的伤害，这只是伪善！”
  佳音怔住，伪善……
  只听他继续说：“要么就身心都给他，要么就不要拖着。他要什么，你心里一清二楚，给不了就不要耽误人家！”
  他语音低沉口气严厉，甚至带着点斥责的意味。
  佳音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她一味的不忍心伤害，最后只会加重对何亦彬的伤害，除非她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何亦彬的感情中去，但是她却又做不到……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被赫连正云这样无情的戳破和斥责，佳音的面子有点小小的挂不住。
  噘嘴，她闷闷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也还有个未婚妻么……”
  “她从来都知道我不爱她。”赫连正云沉声回答。
  佳音意外地看着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跟她订婚？”
  “为了爷爷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怎么就为了我！”
  “她答应不会把你母亲的事情告诉我母亲。”赫连正云说。
  佳音望着他，有点小小的震惊。
  “我母亲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不喜欢你，更加不会容下你母亲。”赫连正云解释，“碧丝知道你母亲在我这里，她答应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母亲。那个时候孩子们都以为你死了，碧丝对孩子们不错。”
  “所以你觉得，与其找个别人，不如找碧丝，至少她会对孩子们好，也能让你母亲和你爷爷满意？”佳音接口说。
  赫连正云点头，表示默认。
  佳音不吱声了，没想到他的订婚是这样的原因，但是，碧丝为他付出那么多，他真的提出跟她分手，不是很没有良心？
  仿佛看穿了她心里所想，赫连正云淡淡道：“你没死，所以我必须尽早表明我的立场。”
  “但这样对碧丝真的有点残忍！”佳音脱口说。
  赫连正云点头，眉目淡淡：“是残忍，但感情就是如此。”他看向她，“你为什么不能果断点？”
  佳音不说话了，她承认自己优柔寡断，也许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对赫连正云放下心防吧……
  这天，佳音一直陪在妈妈的床前，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话。她把这三年的事情都跟妈妈说了，热切地呼唤着她苏醒。
  下午三点，佳音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疗养院。
  回去的路上，佳音对赫连正云说：“我要感谢你。”
  赫连正云勾起唇角：“你感谢我什么？”
  “感谢一切。你替我挡了刀，帮我对付卢明宣和卢雪娇，甚至还帮我搞垮了卢家，所有的一切，我都要感谢。”
  他转头看佳音一眼：“加上三年前你欠我的，只怕这辈子，你也还不清我的人情债了。还不清，怎么办，难道你要当老赖？”
  “尽力还吧。”
  “怎么还？”
  佳音望他：“你要我怎么还？”
  他白她一眼：“只有用一辈子来还，没别的法子。”
  佳音心里有点苦涩，赶忙地转移话题：“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黑白两道通吃的吧？那个染了艾滋病毒的女人，你是怎么找到的？”
  赫连正云诧异：“哪个女人？”
  佳音也诧异：“就是那个把艾滋病毒传染给卢明宣的女人啊！”
  凝眉思索了下，赫连正云一本正经地摇头：“我没找过那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卢明宣染上艾滋病毒不是你设计的？”
  “不是。我赫连正云做过的事，不会赖。”
  “那卢明宣被抓，在监狱里因为打群架意外死亡，也不是你？”佳音赶忙追问。
  赫连正云点头又摇头：“卢明宣被抓是因为我救了个女人，但是他的死却不是我设计的，他那种人，我还不屑于花心思让他去死。”
  “暗地里帮我跟道上的人打招呼，让我顺利搞臭卢雪娇的名声，那是你吧？”
  “是我。”
  “让莫敬元假装巧合的告诉我，副市长和卢纲认识，也是你吧？”
  “是我。主要的部分还是你自己做的，我只是帮把手而已。”
  佳音心里感动，她知道赫连正云这样做的目的，他故意旁敲侧击地引自己动手，是为了让她亲自报仇，尝到那种报复的快感。但是——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找女人给卢明宣传染艾滋病，在牢里把卢明宣给搞死的人又是谁呢？
  这个人是为了帮她，还是凑巧跟卢明宣有仇？如果是为了帮她，那会是谁？
  赫连正云见她沉思不语，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帮我搞死卢明宣的那个人是谁。”
  “也许是何亦彬。”赫连正云说。
  “不可能！”佳音立刻就回答，“亦彬不是那样的人。”
  赫连正云转头看她一眼，眉梢挑起：“他不是哪种人？”
  “他很干净，从来不会用歪门邪道的手段，更加不会那样狠。”佳音想也不想就说。
  何亦彬就是那个“十里春风不如你”的何亦彬，清澈干净，怎么可能想到用那种方法，又怎么可能置卢明宣于死地？
  赫连正云听了她的话，脸色阴沉下来。他将车子靠边停下，转头凝视着她：“你的意思是，我会用歪门邪道，我下手狠？”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开始酝酿怒意。
  佳音知道他是生气了，赶忙换个说辞：“不，你是果敢的人，一个大集团的掌舵者就必须果敢有手段。”
  “何亦彬不是大集团的总裁？”
  “他是，但他其实不合适，他只是勉为其难而已。”佳音轻声回答。
  赫连正云似乎又一下子好心情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合适做总裁？”
  “是啊，你合适。”佳音顺着回答。
  他舒坦了，重新发动了车子。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车上聊天，并不知道疗养院的情况。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照顾班凤华的中年妇女接到个电话：“哦，是赫连夫人啊，是的，赫连先生今天来了，还带了个年轻的女人来。”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中年妇女回答：“好像是，我隐约听见那个女人叫病人妈妈……”
  下午五点左右，赫连正云将佳音送到了小区门口。
  佳音往小区里面走的时候，柯雪晴打过来电话：“佳音，不好了，我今天出去的时候碰到何亦彬带着爱嘉玩了！”
  佳音心里一“咯噔”：“他有没有问你我去哪了？”
  “当然问啦！我估摸着他们不会那么早回去，就说刚刚和你分了手，也就是在四点左右的时候吧，你到时候说堵车也好，说点别的也罢，搪塞他一下吧。”柯雪晴说。
  佳音顿时心情沉重，加快步子往家走去。
  回到家里，幸运的是，何亦彬和爱嘉还没回来，她想了想，给他打过去电话：“亦彬，你和爱嘉去哪了？”
  电话那边很嘈杂，好像是在什么孩子玩的地方，很多儿童歌曲叽叽喳喳地唱。
  “我带爱嘉到儿童乐园里来玩了，你回家了？”何亦彬回答。
  “是啊，我跟雪晴分了手，坐地铁回来的，好久不坐地铁了，今天突然想坐。”佳音假装自然地回答。
  “哦，那你休息下吧。”何亦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怀疑。
  出于心虚，佳音赶忙说：“我给你们做晚饭吧，你们回来吃。”
  何亦彬在电话那边笑起来：“好！”
  何亦彬挂了佳音的电话，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目光幽幽地投向儿童乐园里玩得正开心的爱嘉。
  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又响了，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喂……”
  佳音带着内疚的心情，用心地做了一顿晚餐。
  六点多，何亦彬带着爱嘉回来了，爱嘉满脸兴奋地拉着佳音的手说：“妈妈，今天儿童乐园里的秋千真好玩，爱嘉下次还要去玩。”
  佳音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好，下次妈妈和爸爸陪你一起去。”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虽然疑点很多，但何亦彬出乎意料的没有对这件事问过一个字。
  过了几天，佳音接到了于科的电话：“我查到了，你知道你母亲是谁救了吗？”
  佳音笑答：“我已经知道了。”
  于科笑起来：“看来，你跟赫连正云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佳音没回答，而是问：“那个麦克那边，你有进展吗？”
  “我找在美国的同行朋友打听了，那个麦克原来只是牛郎出身，在一个夜总会里挣钱。”
  “牛郎！”佳音吃惊了，“怎么，他跟赫连正云没有什么关系吗？”
  他和赫连正云长得那么像，她还曾经设想，会不会那个麦克是赫连正云的什么孪生兄弟之类的，谁知，是个牛郎！
  “根据我朋友的调查，赫连正云并没有什么孪生兄弟，这麦克之所以跟赫连正云长得像完全是因为他做过整容手术。”
  “啊？整容手术！”佳音又惊了，“你的意思是，他做了整容手术把自己的脸整得跟赫连正云那么像？”
  “没错。我朋友见过麦克以前的照片，他的脸部轮廓和赫连正云是有几分相似的，后来又刻意去做了整容手术，就变得跟赫连正云特别像了。”
  佳音心惊，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那个麦克要整容得跟赫连正云一样，他是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