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谁来捐肾
晚上，爱嘉睡着，佳音才稍微有点空闲。
打开手机随便看看，就看到一则不好的新闻：因t国政变，各大集团受创严重，尤以大名鼎鼎的维氏集团为甚，今早开盘，维氏集团股价跳水暴跌。
佳音心里顿时沉重起来，看来，赫连正云又要忙碌一阵子了，不知道这场政变还要持续多久，政变结束之后的形势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利于维氏。
想到赫连正云身上担负着沉重的压力，佳音就心疼他，忍不住起身走出病房给他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电话那边的背景似乎有些嘈杂，但这嘈杂声正在慢慢变小，看来赫连正云正在公司，因为接电话，走到了僻静的地方。
“佳音？”他的声音柔柔的，丝毫听不出有什么心理压力。
佳音的心荡漾了下，柔声回应：“正云……”
喊完之后彼此都没有说话，好像还沉浸在对方对自己呼唤的温柔之中。
过了两秒，佳音才说：“我看到新闻了，正云，集团的情况现在如何？”
“不大乐观，也许之前的投资会打水漂，这要看政变之后的新政府买不买我们的账了，我打算之后亲自去一趟。”赫连正云淡淡地说，说完就转变了话题，“公司的事你不用操心，你那边情况如何？”
佳音这才幽幽地回答：“爱嘉的情况不大好，医生说，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肾源换肾，她熬不了多久。”
“所以？”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直接就问。
佳音咬咬嘴唇，轻声回答：“所以我想跟你说，现在爱嘉的情况这么危急，她十分的需要我，我实在是不忍心抛下她……”
他沉默了下，随即说：“好，我取消婚礼。”
佳音一愣，没想到他说得这么干脆这么斩钉截铁。
回味了下他说话的口气，她小心翼翼地问：“正云，你生我的气了吗？”
“我生气了。”他的声音硬邦邦的。
佳音心里顿时就难过起来，赶忙解释：“正云，我真的非常非常想要和你结婚，真的，这场婚礼是我期盼了许多年的。可是，你也许没有看到爱嘉，等你看到爱嘉，你也会跟我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想起爱嘉的样子，眼圈就泛红：“爱嘉才四岁不到，这么小，却要承受病痛的折磨，你是没看见她现在的模样，太可怜了。这一整天我都在陪着她，她太虚弱了，十分的需要我，我真的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抛弃她……”
“正云，你能理解我的是吧？对不起，正云，以后我会补偿你的，好不好？”她恳切地说。
“你要怎么补偿我？”赫连正云沉声问。
佳音问：“你要我怎么补偿？”
他似乎想了想：“不然，再补偿我个孩子？”
佳音一愣，还没说话，他就在电话那边笑起来：“傻女人，我为什么要生气，难道我这个大男人还要跟个小女孩吃醋？”
佳音傻眼，搞了半天，他生气是逗自己的？
他的声音温柔地再度响起：“我明白你，孩子就是你的命，天儿和昊天是这样，爱嘉也一样。就是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的命？”
“当然是，你比我的命还要重要！”佳音想也不想就回答。
他的声音带着戏谑：“做个选择题，我和爱嘉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佳音简直无语，这个男人在这个当口竟然还问起这样无聊的问题！
正不知怎么回答呢，他已收敛了戏谑的口气：“你好好陪着爱嘉吧，但是要离何亦彬远点。至于婚礼，推迟的原因很合情合理，那就是我们维氏集团面临了一场大危急，我需要全心全意去处理。”
他顿了顿，笑：“我知道你期盼这个婚礼很久了，怎么会取消？只不过是推迟而已，至于推迟到哪一天，看你那边的情况吧。”
他这么说，佳音的心才稍微松快一些。
“爱嘉如果需要什么医疗帮助，你只管给我打电话。”赫连正云又说。
佳音感动，对他道：“正云，谢谢你！”
他笑：“不用谢我，我是冲着那个补偿来的，别忘记你的承诺。”他说着声音低下来，仿佛是带着暧-昧的耳语。
佳音隔着电话脸就红了，低声应了，嘱咐：“你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我会注意的，为了生出健康的孩子，你也要注意。”临挂电话前，他又嘱咐，“别忘记我的话，离何亦彬远点！”
佳音连连点头：“放心好了。”
挂了电话，佳音如释重负，原本以为自己的行为会引起赫连正云的不快，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无条件地支持自己！
幻想着赫连正云刚才接电话时的表情，她就忍不住的陶醉，真想他能快点解决了公司的事来找自己啊……
接下来的两天，佳音住在爱嘉的病房里，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有了佳音的陪伴，爱嘉快乐了许多，虽然脸色依然苍白晦暗，但可以看出，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两天后，肾脏配型的结果出来了。
佳音看着配型单差点喜极而泣，没想到自己和爱嘉的配型成功了，而同时，何亦彬和爱嘉的配型竟然也成功了。
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佳音女士，你和何先生的血型都是比较稀少的类型，加上肾移植配型还有其他要求，而爱嘉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竟然跟你们两个都配型成功，这真是老天都可怜这个孩子，给她一条生路！”
佳音点头：“我也觉得是老天在怜惜这个可爱的孩子！”说着转头看向何亦彬，“亦彬，你竟然跟我一样是RH阴性AB型血吗？我怎么不知道！”
何亦彬笑：“我也不知道原来你也是这种血，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缘分？”
佳音笑笑没回答。
医生在旁边也是笑：“不过问题来了，你们二位，谁给爱嘉捐肾呢？”
“我捐吧！”佳音几乎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怎么能让你捐，应该我捐才对，我是爱嘉法律上的父亲，我有那个责任和义务！”何亦彬立刻说道，同时看向医生，“医生，还是我捐吧。”
佳音立刻抢上来把何亦彬挡在自己身后，对医生说：“医生，让我捐，我身体比较好，捐个肾完全没问题！”
医生看看她又看看何亦彬，笑答：“你们两个可真够为对方着想的，爱嘉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真是她的幸福，不过这个问题我可拿不了主意，你们自己商量好了再来告诉我吧。”
两个人出了医生办公室就开始说服对方。
何亦彬还是那个论调：“我和爱嘉是合法的父女，理应由我来捐肾！”
佳音却说：“虽然法律上我和爱嘉没有关系，但她是我一手养大的，跟亲女儿有什么区别？我为她捐肾也理所应当！”
何亦彬沉了脸：“我不会同意的，我是爱嘉的监护人，我不同意，你就没有办法给她捐肾！”
佳音也沉了脸：“你不同意的话，我立刻就走！”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何亦彬立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佳音回头看他，看见他的脸上满是忧郁神色，他的声音轻轻的：“佳音，你别走……”那种近乎哀求的语调。
佳音的心猛猛地颤动起来，叹口气放柔了口气：“亦彬，你为我和爱嘉做得够多的了，这一次难道不能让我付出一次吗？”
何亦彬不说话了。
佳音看他似乎有所松动，趁势又说：“亦彬，我是爱嘉的妈妈，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让我给她捐肾就是不想让我继续当她的妈妈——”
“不，怎么会！你永远都是她的妈妈！”何亦彬立刻打断她的话。
佳音温柔而笑：“既然是这样，你就让我给爱嘉捐肾吧？”
他沉默了。
见他沉默佳音立刻说：“这就是你默许啊，好，事情就这么定了！”她说完转身就往医生办公室走。
她必须立刻敲定这件事，不然怕何亦彬又反悔。
她进了医生办公室立刻就说明了他们两个的决定，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了，接下来，佳音还要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然后才能正式进行肾移植手术。
这晚，赫连正云给她发过来短信，问她近况如何，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把要捐肾的决定告诉他。
她知道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尤其是在何亦彬的配型也成功的情况下，到时候他肯定要飞过来阻止她，他那么忙，她怎么能浪费他的时间，更何况，她决定了的事也不大容易改变。
她之所以这样抢着要捐肾一则是出于对爱嘉的母爱，二则也是出于对何亦彬的感恩。
这些年来，她从何亦彬那里索取的东西太多了，没有回报却伤了他的心，再加上后来因为自己牵连他截了一条小腿，她这心里一直内疚呢，这次捐肾也算是对他的回报吧，就算他不要这样的回报，但她自己心里也能安心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她开始了繁复的各种常规检查，除了检查，她的精力基本用来陪伴爱嘉，在陪伴爱嘉之余，她也没有忘记关注赫连正云那边的情况。
但佳音每晚问及赫连正云公司或者他的事，他都一句话带过，从不多讲。
他的这种态度让佳音非常惴惴，总感觉似乎要出什么事，忍不住给赫连舒玉发消息问赫连正云的近况，赫连舒玉告诉她，公司里又出了点事。
说是一个大股东的儿子在集团上层任职，暗地里贪污公款被发现了，赫连正云将他告了，大股东私下里找了赫连正云来求情，让他放他儿子一马，赫连正云铁面无情没有答应。
后来，那个股东的儿子在被拘押的时候自杀身亡了，这个大股东跟赫连正云的关系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听到这样的消息，佳音非常担心赫连正云，怕那个大股东报复他，又怕他在公事上为难他，但每当她旁敲侧击的问起公司的事，赫连正云依然还是轻描淡写，好像那些事都不是个事似的。
佳音没办法，自知帮不上忙，也只能默默地担忧一会，然后又去照顾爱嘉。
几天后，佳音的检查结束了，一切都顺利，肾移植手术定在了两天后。
两天后，佳音起个大早，平静地梳洗好，等着护士来给自己做手术前的准备。
来了好几个护士，分成两拨，一拨给佳音准备，一拨给爱嘉准备。
很快，佳音和爱嘉就分别躺到两辆推车上，被护士推到手术室去。
何亦彬和许萧萧夫妻都来了，陪在她们的身旁。
佳音躺在推车上，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在自己的视线中缓慢移动，心里平静得很。
她不害怕，也不担心，甚至有点小小的幸福，因为自己的一个肾能让可爱的爱嘉重获新生！
手术室门头上的灯慢慢的映入她的眼帘，红色的，感觉充满希望。
就在她的推车就要进入手术室的时候，忽然间有个声音响起来：“等一会！”接着她的推车就猛的一下顿住了。
佳音意外地抬起头去看，看见拉住她推车的竟然是天儿和昊天！
天儿满脸是汗，眼睛里却盈着泪水，冲着她喊：“妈咪，你怎么能这样欺骗我们！”
佳音坐起身来：“天儿，我没有欺骗你们！”
“你要割掉一个肾竟然跟谁都不说，你这不是欺骗是什么！你还当我们是你的家人吗，你觉得，你的事情都不需要让我们知道是不是？”天儿痛声喊道。
佳音也心痛，试图说服她：“天儿，你是最懂道理的，一定知道妈妈这样做是为了救人。爱嘉是你们的妹妹，妈妈不是救别人，是为了救你们的妹妹！”
“我不管，不管你是救谁，你没有提前跟我商量我就不能原谅。妈咪，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就进了手术室，以后就别再跟我见面了！”天儿气愤地说。
同时昊天对旁边的医生和护士高声道：“这位手术者要做手术没有事先告知她的家人，现在她的家人来了，不同意她做这个手术，我要求你们暂停手术，等我们协商好之后再决定进行不进行！”
医生和护士都十分惊讶，面面相觑。
佳音坚定地对医生说：“医生，没关系的，只要我本人同意就行，我的家人的意见没必要理会。”
“妈咪，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你真的不在乎我们的意见，就是不在乎我们了！你这是愿意为了爱嘉放弃我们？”天儿震惊地说，声音沉痛无比。
佳音心里一酸，落下泪来，一时间大家僵在了手术室门口。
周围安静了两秒，昊天沉声对医生说：“虽然只要手术者本人同意就可以手术，但家人的意见，你们医生不得不考虑吧，要知道很多医患间的矛盾就是这么来的，这毕竟不是小手术，是要割掉她的一个肾！”
他说着看向前面爱嘉躺着的推车：“再说了，她的病也不是一下子就没救的，不怕拖延个一天两天的吧？这样的话，你们要是不给我们统一意见的机会，那就不对了！”
医生听了他的话，转头去看何亦彬和他的家人。
何亦彬幽幽道：“我看还是暂停吧，必须给捐肾者充分的考虑时间。”
医生这才点头，宣布手术延后。
医生这么一宣布，昊天立刻大步过来和天儿一起，一左一右地挽着佳音的胳膊将她从推车上扶了下来。
何亦彬上前跟他们两人打招呼，昊天转头瞥他一眼，冷哼着说：“我听说配型成功的可不止一个人啊，除了我妈咪，还有那个小孩的爸爸！”
他说着露出鄙夷神色：“男人难道需要女人作为自己的替身，帮自己去担负可能出现的风险吗？”
他的神态，他的口气，他说话时的细微表情，竟然样样都跟赫连正云相像，这真是另一个赫连正云啊！
佳音几乎要产生错觉，是赫连正云亲自来了！
何亦彬看了佳音一眼，那眼神十分的……佳音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立刻从愣怔中清醒过来，对昊天说：“昊天，你不要这样对叔叔说话，捐肾是我自己坚持的，跟叔叔无关！”
昊天只用一声冷笑作为回答，显然对于何亦彬的嘲讽并没有停止。
佳音看见何亦彬的脸色越发不好，对昊天沉了脸：“我们找个地方说！”说完转身就走。
天儿立刻追上她：“妈咪，你还穿着病号服呢。”
“没关系了。”佳音淡淡回答，脚步没停。
她一口气走出医院，回头，看见昊天跟在身后，心里稍稍放松。
在医院外面找了个茶馆，佳音与两个孩子面对面坐下。
“你们怎么会来的？”佳音有满肚子的疑问。
昊天冷哼：“自从你回来我就拜托我的朋友关注着医院这边的情况，妈咪，你隐瞒得真好啊，要不是我朋友告诉我你要给那个女孩捐肾，我们一家人可都什么也不知道呢！”
佳音黯然，她之所以瞒着就是怕他们不同意啊！谁知，越是不想越是来。
天儿语重心长：“妈咪，你这样任性真的不好，爹地要是知道了，大概要大发雷霆！”
佳音顿时心颤：“他知道了？”
天儿摇头：“爹地去t国了，我们接到消息就晚，急匆匆过来，还没顾上告诉他呢。”
“那就别告诉他！”佳音立刻接口说。
天儿挑眉，似笑非笑的：“妈咪，你这样好吗？以为不告诉他，日后他就不知道吗？爹地发起火来，你是知道的！”
她这样说的时候，佳音就脑补了赫连正云发火时的情景，心儿一颤。
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不是这两个孩子的妈，她是这两个孩子的娃，好像干了坏事，被爹妈教育一样，心虚得很。
昊天一直在旁边看着佳音和天儿说话，这个时候佳音心虚地不说话了，他沉声开了口：“妈咪，我不会让你捐肾。”
佳音顿时急了：“为什么？我是要救你们的妹妹，我只是少一个肾而已，不会给生活带来多大的不便，但她却可以重获新生！”
“那我也不让你捐！”任凭佳音说破大天，昊天始终不动摇。
佳音生气了：“昊天，别忘了我是你的妈咪，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做主！”
“你试试看！”昊天也怒了。
他一怒，佳音还真有点怕他，立刻又改变策略开始说服：“昊天，你没看到爱嘉吗，她多可怜啊，你看她才四岁不到就受到这么多病痛的折磨，你试想想，如果你小的时候得了这种病，爸爸妈妈明明可以给你捐肾，却没有捐，你的心里是不是有种被全世界放弃的感觉？”
“你也说了是爸爸妈妈了，现在爱嘉的爸爸明明可以捐肾，为什么要让你捐？”昊天立刻说。
“因为他没了一条腿！”佳音立刻回答。
昊天挑眉不解：“没了一条腿又怎样，这影响捐肾吗？”
佳音叹息一声回答：“这件事很复杂，总体来说就是妈妈我欠了爱嘉的爸爸很多很多人情，这辈子都还不了，所以妈妈想要这种法子来还。”
“你还不了，我帮你还。”昊天回答。
佳音心里顿生暖流，眼圈不由的红了，伸手去抚昊天的手。
昊天皱眉，但终归是没把手从她的手里抽走。
“你的孝心妈妈很感动，但自己欠的债必须自己还，谁也没法代替。这里面有很多事，妈妈没法跟你们说清楚，但总之一句话，妈妈必须用自己的肾来救爱嘉。”佳音叹息着说。
昊天不说话了，深深凝视着她，过了会忽然转头看向天儿。
天儿立刻上来搂住佳音：“妈咪，我跟你说过会接受爱嘉是我的妹妹，所以，我们去买点东西，我去看看爱嘉吧？”
她突然的提议让佳音感到十分奇怪，忍不住问：“那捐肾的事——”
“我们不会拦你。”天儿立刻回答，说着起身去拉佳音。
她说话向来算数而且在昊天那里也很有份量，佳音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天儿去超市买东西了。
天儿去了，昊天却赌气似的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去，佳音生怕自己的言语伤害了儿子，在超市还忍不住问了天儿几次，昊天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干什么去了。
天儿嘻嘻哈哈地说不用理他，他本来就不喜欢逛超市。
等着佳音和天儿带着补品回到爱嘉的病房时，看见昊天和何亦彬都在病房里。
佳音忽然明白昊天是干什么去了，他让天儿带着自己去逛超市，自己却去找了何亦彬。
这两个孩子竟然跟她玩计谋！她的心里有点生气。
正打算斥责昊天一番，何亦彬却先开了口：“佳音，我和昊天商量好了，还是不需要你来捐肾了。”
“这怎么可以！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佳音低喊起来，转头看向昊天，声音不由的严厉，“昊天，你怎么可以背着我私下来找叔叔说这件事！我都跟你说了，这是妈妈的决定！”
昊天耸耸肩，对她的怒吼无所谓的样子。
何亦彬幽幽道：“佳音，我们单独聊一下。”说着转身出去。
佳音跟着他到了病区僻静的地方，他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佳音，良久的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他才轻声地开口：“佳音，你让我保留一点男人的尊严，好不好？”
佳音心里一疼，脱口问：“昊天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摇头：“他跟我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内心也很煎熬。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割掉一个肾吗，如果不是你非要说那些绝情的话，我怎么舍得让你做手术？”
“你觉得只有昊天一个人这么想吗，觉得我让一个女人替我去承担责任，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甚至也许包括那个医生。”他露出痛苦的神色，看着佳音，“佳音，你就不能让我保留一点尊严吗，为了还我的人情，非要让我再痛苦一次吗？”
听了他的话，佳音的心里顿时就像被针扎了一样，难过得要死。
低头，她揉揉自己的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深吸口气她再抬头，看着何亦彬微笑：“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我不跟你争了，不过你放心，手术之后我会守在你和爱嘉的身边好好照顾你们，一直到你们两个都痊愈为止！”
何亦彬微笑起来：“那是最好的，有你照顾，我再多割一个肾也无所谓！”
佳音心酸回应：“你别这么说，亦彬！”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由何亦彬给爱嘉捐肾。
因为昊天和天儿的过度干涉，佳音对他们有些生气，责令他们回美国去，并且不允许跟他们的父亲再提及这件事。
他们不走，问了医生手术时间，非坚持看着他们的妈咪那天没进手术室才肯走。
因为这个，佳音对他们更加生气，他们也不来招惹她，两个人住进维西大酒店自得其乐去了。
因为换了人，何亦彬必须做全面的术前检查，手术的日期推迟了几天。
这两天爱嘉的精神好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有了再活下去的希望吧。
何亦彬做检查的这几天，她都没什么事，便闹着要让佳音带她去玩一场迪士尼乐园。
佳音为难地说：“你的身体有点虚弱，现在天气还冷，你不合适出去玩啊！”
爱嘉却撒泼打滚的，说什么自己身体好得很，没事。她就是怕做了手术后，有阵子下不了床，到时候想玩都玩不了。
佳音看爱嘉这样子有点心软，只得让她去问何亦彬。
何亦彬满脸疼惜，商议着问佳音：“不如就带她出去玩半天？”
佳音还想说，他却抢着道：“我看爱嘉这几天身体和精神都好了许多，我们就带着她去玩一会，应该问题不大吧。”他叹口气，“前些日子你不在，可能没有体会，爱嘉在这里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每天都只能跟消毒水和医院的气味打交道，哪里都不能去，太可怜了。在做手术之前，趁我体力还不错，还是带她玩一次吧，别留下遗憾。”
他这么说，佳音也不忍心不同意了：“好吧，我们给她带好口罩，多穿点衣服，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有事。”
第二天，何亦彬就带着爱嘉和佳音去了迪士尼乐园，他们没有告诉医生，是悄悄去的。
爱嘉特别高兴，抱着佳音的脖子说：“妈妈，已经好久了，你和爸爸没有带我一起出来玩了，我听别的小朋友说，爸爸和妈妈不在一起就是离婚了，你们离婚了吗？”
佳音苦笑，她怎么跟孩子解释这个问题呢？
爱嘉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瞬间就挂上了晶莹的泪珠：“妈妈，我不想要你和爸爸离婚，我想要你和爸爸在一起，和爱嘉在一起！”
佳音心里好酸，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
何亦彬赶忙插口说：“爱嘉，我们不是出来玩的吗，你看那里是什么？”
爱嘉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这天，两个人没敢带着爱嘉在迪士尼乐园多待，就玩到中午就回去了。
谁知第二天，爱嘉就开始咳嗽发烧起来。
医生检查了，说：“这是上呼吸道感染，听说昨天你们带着孩子出去了？孩子现在抵抗力很弱，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佳音看着爱嘉咳嗽咳得小脸通红，不由的后悔起来，何亦彬更加自责：“我不应该同意带她去玩的……”
佳音赶忙又安慰他：“这不能怪你。”
尽管医生积极治疗了，爱嘉的感冒还是发展成了肺炎，需要每天输液，每天透析。
肾移植手术不得不耽误下来，等着爱嘉的肺炎彻底痊愈才能进行。
佳音守在爱嘉的身边照顾她，更加是日夜不休。
如此过了一个星期，爱嘉的肺炎才慢慢开始有好转的迹象，她的抵抗力太弱，就算是恢复也比普通人要慢得多。
这天，天儿给爱嘉送来了漂亮的奶油蛋糕，爱嘉十分喜欢，吃了两大块。
佳音看她吃得香甜，心里也很高兴，忍不住说：“爱嘉，你看哥哥姐姐还是很喜欢你的，是不是？”
爱嘉点点头，露出小小歉疚的表情：“以前我对哥哥姐姐态度不好，我要为上次的事情跟他们道歉！”
看她说得认真，佳音好奇地问：“上次的什么事情，上次的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