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余喜龄洗漱完,就倚在厨房门口看着顾钧,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在家里替她做饭,但是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虽然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但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对她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安慰。
“我一直没问你,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余喜龄站在顾钧身边去,案板上已经切好了新鲜多汁的西红柿。
见她过来,顾钧拿起刚切好的一片喂到她嘴里,动作自然,反倒是余喜龄脸色微微有些泛红,西红柿很甜,“刚创建顾氏的时候,詹远也忙得脚打后脑勺,为了照顾好两个人的胃,他忙的时候我只能一点点学着做。”
以前总着忙着忙着就把吃饭这事忘了,胃病也是这样落下的,但自从六年前起,他便会有意识地保管好自己的身体,到现在为止,成效还不错。
余喜龄点头,两个人便不说话了,顾钧切菜洗菜,余喜龄就这样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样的顾钧特别迷人和温暖,见他有根睫毛掉在鼻尖,“别动。”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动,但顾钧就真的不动了,余喜龄手刚碰到顾钧的鼻尖,那根睫毛就自己掉了下来。
余喜龄,“……”
顾钧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余喜龄讪讪地挥着手想解释什么,刚挥了一下,就被顾钧抬手握住手腕,“别闹,我在切菜,危险,去餐桌边等着。”
余喜龄,“……”
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摆到面前时,余喜龄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些湿。
其实顾钧今天要是不来,她自己缓缓也能好,以往的每一次,她都是这样自己慢慢地将负面情绪消化排解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就这么突然又自然地走进她最昏暗的部分,什么也不用说,给她倒杯热水,煮一碗面条。
她像她竖起的堡垒,对他来说,仿佛形同虚设。
“公司那边,就这样丢下好吗?”余喜龄知道顾钧很忙,顾氏远比喜思要庞大得多,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也不少,就这样贸然离开,底下的人估计会怨声一片。
顾钧笑笑,把晾好的白开水放到她的手边,才擦干净手指紧在她对面,“不用担心,顾氏的人都不是吃干饭的。”
两人聊了些公司的事情,最后还是避无可避地说到徐招娣的身上,徐招娣的态度,顾钧已经从宋清瑜那里了解,“我陪你一起回去,我们跟你母亲好好谈谈。”
余喜龄摇摇头,她对徐招娣骗她回来的事情,很生气也很失望。
事实上,她对徐招娣的意见已经有所预料,多半数会不同意,顾钧的年龄和辈份都是问题,她可以理解,也能好好解释,并争取得到徐招娣的认同。
但这些事完全可以直接在电话里说,就算想要面谈,徐招娣也可以直接让她回清远,一个人回去也好,带顾钧回去也罢,她都可以。
但是用余奶奶的身体做幌子,余喜龄完全没有办法理解。
是因为说余奶奶摔进医院,她不会疼是吗?还是因为自己也没有底气,所以要借余奶奶摔倒的事做文章。
余喜龄拒绝和徐招娣沟通,也不想让顾钧去徐招娣面前碰壁,两人去杨三叔家里看了蒋思桦和辰辰兄妹后,又和顾钧一起回了趟清远,看了余奶奶,把两人在一起的事同余奶奶说了,便一起回了海市。
她们回了清远,还去看了余奶奶的事,徐招娣已经听余二婶说起过了,她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因为宋清瑜把钥匙给顾钧的事,徐招娣这两天也在跟宋清瑜怄气。
在家里等了几天,没有等到余喜龄和顾钧,反而等到了喜安的电话。
“妈,你不要我们喊你一声妈,就真的以为,你可以伸手管我们的事。”喜安简直要炸了。
余喜龄去看蒋思桦的时候,蒋思桦看出她心情不好,多问了几句,余喜龄犹豫了一会,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杨辰曦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转头就打电话告诉了远在京城了喜安。
如果不是杨辰曦,她还不知道,如今的徐招娣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徐招娣被说得一愣,拿着话筒的手都有些抖了起来,“安安……”
“你不要喊我。”喜安声音冷冽,完全不似平素里安静乖巧的天才少女,眼里戾气很重,“如果不是为了姐姐,我根本就不会认你这个妈。”
这一句话,还惊雷一样炸在徐招娣的头顶,她徒劳地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我心里,你和余建国一样,没有资格为人父母。”喜安唇角勾起来,“不要再让我知道,你拿着我姐给的一切,还要试图阻拦她幸福,让她不开心,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徐招娣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生气,瘫倒在沙发上,直能徒劳地揪着胸口大口地呼吸着,才能不被气晕。
喜安并不觉得自己的说的话有多残忍,她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徐招娣以前跟余建国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她以前年纪小,但每一件事她都记得很清楚。
“魏家人的话,你也敢信,徐招娣,拜托你长点脑子吧!”喜安冲着电话里道,“在魏家人眼里,姐姐只是给魏敢哥哥治病的药,你懂吗!”
之后喜安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徐招娣根本无法反应过来,期间似乎还提到了她拿余奶奶当借口的事,但她只记住了最后那一句。
“做一个无能的母亲,总比做一个面目可憎的母亲要好。”
这根本就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会说的话,但徐招娣完全没有心情去顾虑喜安不对劲。
喜安这一个电话,几乎将徐招娣整个摧毁,她神思不属了几日,就连宋清瑜劝她,她都听不进去,整个人陷入深重的自我怀疑中。
……
余喜龄并不知道喜安给徐招娣打电话的事,原本以为徐招娣的电话会追过来,结果她回来小半个月却一直没有接到徐招娣的电话,或许是宋清瑜劝住了她?
不管真实原因是什么,余喜龄确确实实松了一口气。
她的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并不需要徐招娣的同意,但她若是坚持反对,不得不说,感觉还是很糟心的。
回到海市后,叶暖暖也没有再跳出来蹦达,有时就算在电梯间或者大堂遇到,叶暖暖也会先退一步,不会上来挑衅,也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表情。
叶暖暖的反应,微微有些反常,一点也不像她的性格,但余喜龄忙着公司的事情,压根没有精力去管叶暖暖又在瞎琢磨什么东西。
因为忙于工作,她和顾钧见面的时间,又变成了周末,不过偶尔顾钧会早早去家里做早餐给她吃,这天余喜龄收到了一封信,白色信封上贴了张八十分的邮票,上面真真实实地盖了邮戳。
收件人是她,寄件人是顾钧。
这时候信件还是主流,大哥大价格昂贵,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余喜龄不会去配一个,就是电话机现在也都还不算十分普及。
公司里的信件不少,有求职者投来的信件,也有和各厂商间沟通的信件,办公室的秘书每天上班之前最先做的工作,都是清点信件和报纸。
但是她这里联系很方便,不管是电话还是大哥大,都有,而且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少,反倒是信件显得有些突兀起来,可也有几分新奇在里头。
信么,上辈子她还是常收的,尤其是离开后来那个所谓的家,还要供着叶暖暖出国费用的那段时间,经常会收到叶听芳写来要钱的信。
余喜龄拆开信,不像是第一次花店拿到的信纸,厚纸壳印着花纹,这次的信纸很寻常,就是顾钧公司自己印的那种微透,上头还印着某某公司的那一种。
顾钧的字写得很好,一手钢笔字很有自己的风格,并不狂放潦草有种锋锐的俊逸,比起余喜龄的字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就像是普通异地相处的恋人,淡淡地诉说着身边发生的事,还是自己的心情和相思。
看着信末的盼回复,余喜龄忍不住失笑,虽然不知道顾钧想做什么,但余喜龄还是找助理拿了信纸,认真地给顾钧回起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