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杀戮真意
“以杀戮考验心境，那杀戮就不应该仅仅体现在这个杀戮的过程，更多的应该是内心……”
杨昭依旧在不断地进行着杀戮，同时继续琢磨着第二关考验的真正含义。
自己这一年来，都在行着杀戮之事，但又可以说在做着无用功。
“杀戮，杀戮，杀，杀，杀……”
杨昭沉吟着，在自语了几声后，心中突兀地响起七煞魔碑上，那一个个“杀”字。
顿时，一种独特的道韵，回荡在他心头。
七煞魔碑也像是有所感应，在其体内，发出光亮。
魔碑上，四十九个杀字，由浅入深，都好似在阐述着杀道的真意。
在之前，杨昭以为自己已经领悟了这些“杀”字道韵的真意，可是现在他发现似乎不是这样。
自己在经过了一年多的不断杀伐，不断思量杀戮含义之后，他发现，随着自己越是杀戮，此刻对于这些“杀”字道韵，竟然越发地难明起来。
他的身子在动，依旧和四周围杀过来的修者，进行搏杀，但这只是一种身体的本能行为了，他的心神，已经彻底沉浸在那些“杀”字之上。
他看着那些“杀”字，就好像是看着当初七杀魔帝这位无上存在，一颗杀戮之心的不断蜕变演变的过程。
他整个人彻底地迷失了进去，在他意识中，那一个个杀字飞舞，组成了七杀魔帝那无边伟岸的身形。
这身影，一头黑发随风飞舞，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上面魂影无尽，像是死在其手中的以往生灵的冤魂。
这件披风，看不出有多长，在虚空中不断地延伸，好似到了天的尽头。
杨昭看着七杀魔帝，尽管只是看到一个背影而已，但也依旧威临天下，让天地为之失色，让日月为之颤抖。
但让杨昭感触最深的，还是其身影散逸出的那股杀戮气息，那种一念之间，就要诛杀漫天仙佛的霸道意志。
画面中，杨昭看到了这位无上魔帝影像，口吐“杀”字，七杀魔念一起，就血染天下，但凡他目光所及，不论仙佛，不论妖邪，尽数诛杀殆尽。
天下众生万灵，在眼中，尽为蝼蚁草芥！
世间，再无不可杀之人！
杨昭心神震撼，虽然之前一年，自己也在不停的杀戮，号称杀生亿万也不为过，也是杀人如割草。
但是这种杀戮，和七杀魔帝的那种杀戮，完全不同啊。
自己之所以为能够视那些修士如蝼蚁草芥，如割草一般，将他们杀戮，但那前提是，自己已经知道，这些修者，只是虚幻之物，在本质上和蝼蚁草芥，没有半点不同。
所以，虽然是在杀人，但是在心中，却只是本能地认为在做一件如收割杂草一样的事情，其实和真正的杀戮，牵扯不上什么关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样的心态中，又如何能以这种所谓的“杀戮”，来考验自己的道心？
“七杀魔帝的杀戮，恐怕才是真正的无上杀戮之道。那才是真正的杀戮道心！他的心境，已经不是我可以仰望的了。在他心中，恐怕生灵已经不是生灵，杀戮亦不是杀戮……”
杨昭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眼神十分的复杂，当中有敬畏，有感慨，还有一丝明悟。
他心神从那意识画面中挣脱，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发生了一种无形的变化。
再看向围杀自己的那无尽修士，他的心态已经不同了，他的神情依旧冷淡，出手依旧果决。
依旧还像是在收割草芥一般，但是他心中已经不再将这些修士，当成了虚幻之物，在他的眼中，每一个人都是真实的生命，但又确实如草芥。
这种心境状态，非常的玄妙，不可以言语形容。
“杀！”
杨昭轻喝，四周冲杀过来的修士，成片成片地崩溃，化为无形。
同时崩溃的还有这个空间世界。
轰！
等到所在整个世界都崩溃之后，杨昭眼前一亮，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幽冥神山之上，之前的种种经历，好似一瞬间的幻觉。
只不过，他已经不知何时，登临了山顶。
“恭喜你，第一个通过第二关考验。”域灵的声音，在杨昭耳边响起，依旧是那么虚无缥缈。
杨昭低头望去，发现其他人，都还在幽冥神山上的阶梯上，缓缓前行。
只是他们一个个，都眼神迷茫，好似精神都已经不再自己身躯之中。
这一群人中，卓道清登上的台阶，最为靠前，已经到了整座山四分之三的位置。
每往上登临一步，就说明他距离破关，更进了一步。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他那两个神秘的黑衣人外援，亦步亦趋，靠前的是那位乾昕，然后才是乾蚩。
而白道轩，吕道真，竟然都还要落后这两人一截。
至于齐云山和姬青冥，则是走在了最后。
杨昭看到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对于卓道清这支队伍，越发地忌惮。
太厉害了，在心境考验上，卓道清和他的两个外援，竟然全数领先！
卓道清也就罢了，但那两个黑袍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在心境之上，压盖过白道轩和吕道真。
难怪乾蚩一直来，都表现出一幅不将众人放在眼里的样子，也难怪他有底气，敢拿出混元真魔舍利作为赌注。
这一关，若不是自己先一步获胜，恐怕他们就要连胜两局了。
第二关考验的胜利，已经属于自己了，不过杨昭神情还是很凝重，这次自己之所以能够比其他人更快地破关，七杀魔碑占据了最大的功劳。
没有它，自己不可能这么快，明悟了杀戮之真意，在心境上做出突破，通过考验的。
现在的杨昭，在道心上，比起之前，明显是强大太多了，再施展七杀魔念，威力也必然会有本质的变化。
他一个人立身在幽冥神山之巅，目光看着下方几人，眼中神采不断地变化。
“卓道清，选的应该是无情关。”
杨昭暗自轻语，他发现卓道清虽然意识精神，被摄入到了那六界的某一界中经受考验，但是他的肉身，通过微妙的感应，还是散逸出了一种别样的气机。
那是一种无情之意！
卓道清，在之前杨昭也见过几次，看上去温和淡然，客气中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意味，但是也绝对没有如今这种不带任何人类情绪，好似天道规则那般无情冰冷。
这是一种太上无情的境界啊。
若是以这种不带任何感受和情绪的心境，来推演世间天机的变化，那将会何等的可怕？
这位天机门最为神秘的圣子候选人，以后或许会是一个极为恐怖的人物。
杨昭目光移开，落到了在卓道清身后不远处，那乾昕的身上。
这位神秘的女子，虽然全身被黑服袍遮蔽，只露出一对双眼，但是身上散逸出的那股气机，同样可以被杨昭很清晰地感应到。
和卓道清身上的无情之意不同，在乾昕身上，杨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悲凉之意。
此时，她给杨昭的感觉，就像是一块历经千万年风霜的岩石，屹立了不知道多少万载，看遍了世间变迁，见证了无数王朝兴替，可最后只有自己，在无尽的岁月中，品味那无尽的寂寞。
“空寂关！”
杨昭轻语了一声，将目光从乾昕身上移开，又转而看向后面的乾蚩。
“嗯！”杨昭只看了一下，就发出了一阵轻咦声。
因为乾蚩身上散逸出的气机，非常的古怪。
截然是两者截然不同的意境，其中一种幽暗，阴冷，邪恶，很难形容出是什么气机，应该是其自身本来就有的，以前不显露，是被他自我收敛，如今他意识精神离体，才会本能地显现出来。
而另外一股气机，却是充斥着一种慈悲之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对世人充满怜悯的佛陀，降临人世，在普渡众生。
这两种气机，可以说本身性质，是完全冲突的，但是此刻却是完美地体现在乾蚩一人伸手。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乾蚩身上本身自带的那股幽暗，阴冷，邪恶的气机，也在不断地转化成慈悲之意。
每转化一分，他登山的脚步，就往上迈进一步。
“这样一个凶恶的人，不选杀戮关，竟然选择了慈悲关。”
杨昭皱了皱眉头，继续往后看去。
白道轩身上，充斥了一股滚滚红尘气，不用问，必然是选择了红尘关。
红尘炼心！
在世间红尘中，历经人世百态，也可以磨练出无上的道心，这种心境，其实并不逊色与太上无情，只不过走的路不通。
不过以白道轩和卓道清，登幽冥神山的高度看来，显然是卓道清走得更远一些。
吕道真身上的气机，散逸着各种欲念，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欲念之网。
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尝到的，碰触到的，想象到的，种种欲念与生俱来，每一样，皆为无边诱惑。
不用问，吕道真这是入了六欲关，考验心境。
只有最后面的齐云山和姬青冥，身上杀意滚滚，是和自己一样，入了杀戮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