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休书

  宁宁担忧道:“公主脸上这伤谁都看得见,老爷也时常能得到宫中的消息,随便一询问便能知道公主是和南平公主打架了,如今南平公主要退婚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公主现在又和她大打出手,老爷要是多想了,又以为是因为韩大人,这……有些不好吧。还有昨天的事,奴婢觉得,公主最好还是解释一下。”
  落溪轻轻叹气,“我是不想背这黑锅,让谁都以为我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做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是想说清楚,可是……他又不来……”
  宁宁忍不住噗嗤一笑,“奴婢就知道公主刚刚说的是气话,公主其实还是盼着老爷来吧?”
  “有吗?什么气话,我说的就是实话。”落溪立刻板了肯定地说,“我只是想证明我的清白,可不是想……让他来过夜。”
  宁宁不再笑她,又说,“老爷如今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过来,公主就不能主动去吗?若是公主能主动过去给老爷把这事说清楚,这事定能烟消云散的。”
  “我过去找他?才不去,搞得像是我向他道歉一样,我还没说他冤枉我呢,我不去!”
  “公主……”
  “不去不去不去!有这功夫劝我还不如去让他过来一趟,我要是心情好,就给他解释一下。”
  “奴婢哪敢去找老爷……”
  宁宁不再劝,落溪却偷偷有些动心。
  她的确是……可以去找他的。凭心而论,她和子楠虽然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可这些日子他俩的谣言是一阵盖过一阵,暗地里肯定有人笑严璟戴绿帽子的,而她也确实……被子楠亲了,又被子楠脱了衣服,想来,对严璟真的有些说不过去。只是去找他,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去,又该怎么找。府中的三年,她可是连他那边的门槛也没踏过。
  要不要去找严璟,一直在心中纠结,直到入睡前,安安将她要的银耳羹端来。
  看着热气腾腾的银耳羹,她突然想起了婉晴。当初婉晴去找严璟,不就是以送汤为由吗?那时安安还说,严璟忙至夜深,身心定是疲劳困乏,在这时候,见到个温婉女子送一碗热汤来,心中是很温暖感动的……所以,她要不要试一试?
  在床上思虑一番,落溪最终还是决定去。正好安安给她送来了银耳羹,正好还是夜晚,月黑天高,别人也不容易看见她,她就端了汤过去给他解释一番,到第二天严璟便又对她和气起来,那时候府上人还以为是严璟先来找的她呢!
  “嗯,我待会就喝,安安你先去休息吧。”打发走安安,落溪便立刻又披了衣服。妆卸了,发髻也拆了,她并不想再弄一番,反正也没时间,反正严璟见到的也多半是她这个样子,本来不在意,可走前往镜上一看,还是吓到了,硬生生被自己吓到了。
  她怎么忘了,自己现在的脸基本毁了?这大半夜的去见人,不会把人吓到吧?想到这一点,落溪很是难过,却也无可奈何,这伤也不是说今天过了明天就好了,只能就这样,便在无奈之下端了银耳羹偷偷溜出房间。
  落溪没叫丫环,也没拿灯笼,就着府上走廊的灯光,偷偷摸摸不让人知地上了书房。
  书房灯倒是亮着,门外也没人,正是好时机。
  落溪端着个碗,到书房门前,才要推门,想了想又停下,伸手敲了几下门。
  里面却是没有回音。
  那家伙该不会是睡着了吧?以前她被逼着看书的时候就会睡着的。
  落溪想着,便又加大力度敲了敲,依然是没听到任何声响,再大力些去拍门,门却开了一条缝。她推着门让那缝再大些,再大些,大得能将头伸进去,这才瞧见里面是空空如也,除了书桌除了书架除了烛台一个人影都没有。
  原来他不在。瞧这天色,想这时间,落溪估摸着他是去洗澡了。这下她该怎么办呢?走,还是留下来等?正迟疑着,眼前空无一人的书房却让她一下子想到了皇上的嘱托,以及白天张宣来见他的样子。
  书房一向是机密重地,说不定她可以在这儿找到些皇上想要的信息呢?
  落溪再往外面看看,确实没人注意这边,而她端着汤,到时候被人撞到也可以说是来送汤的,反正她是严夫人,送汤再正常不过,更何况,她本来就是来送汤的。
  进门,关门,放下已经由热变温的银耳羹,她便开始在书桌上找了起来。
  折子是大臣送来的,应该是没什么好看,主要应该是密信之类的,这些东西,应该是放在抽屉这些地方吧。
  落溪立刻弯腰在抽屉中寻,有书信,却没谈什么要紧之事,有纸张,却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再翻,便看到一摞文章诗词,看来,似乎是严璟临摹的。她知道严璟出身草莽,当初是被父皇出巡时看中了武功胆识才带到京城来的,所以他开始定是胸无点墨,认不了几个字,到后来做官,自己看些书学些文章是一定的,然而落溪却没想到如今已做上丞相,万人之上的他竟还会去临摹诗词,看他的字,倒是比书法绝佳的父皇也差不了多少。
  见都是些无关紧要似乎是随手放的东西,落溪便不准备再找,正要换地方,却瞧见了最底下一张纸,竟写有“各自婚嫁”的字样。
  好奇之下,抽出一看,落溪当场便愣在了书桌前。
  休书……休书……这是休书,这竟是休书,给她这个长公主的休书!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休她?他怎么能休她?她是公主!是公主!严璟!
  门在这一瞬被推开,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深蓝夜色下,摇曳烛光中,哪怕刚毅如他,穿了这一身白袍,却也别有一番俊逸之貌。
  落溪一把将手上的纸举起来,大喊出声:“严璟,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璟看着她,冷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落溪立刻冲到他面前,怒色满面。
  严璟看看那张纸,又看看后面桌角的小碗,开着的抽屉,被翻在外的纸张,随后才将目光收回,看向落溪那张伤痕遍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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