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向东而行
“你去哪？快过来！”看到老大跑向寺外，我连忙出声提醒。
“还愣着干嘛？过去等着被抓吗？”老大转身叫道。
现在可以听到前方大雄宝殿方向传来杂音，僧人已经开始散开，我站在藏经阁的台阶下方没动，走过来的僧人很容易看得到，僧人看到有外人在此，随着一声吆喝，几名劲装和尚率先赶来，最先来了九名和尚，先前围攻许诸的就有他们。
五位僧人赶来之际不由分说将我围在当场，纷纷怒目而视，余下的四名僧人对视一眼之后跃进大殿。随后一道惊呼从殿内传来，“不好，里面有埋伏！”
紧接着，三名僧人拖着一具浑身是血的残躯退出殿外，被抬出来的僧人身宽体胖，身上割出的伤口最多，使他看起来很像是一坨果冻。少林寺的武僧防御力确实强悍，都伤成这样了那名僧人都没有死去，只是紧咬牙关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地上一条血迹从殿内延伸到僧人身下。
僧人受伤，寺内懂得药理的一名僧人快速赶来，赶来的这名僧人修为要比我高出一截，因为他是从十丈之外直接掠过来的，要达到这种境界就需要度过第二道天劫。僧人身形消瘦，留着山羊胡子，年逾六旬，身上带着一股刺鼻药味，周围的僧人纷纷见礼，僧人亦不回礼，来到伤者身前蹲下专心查看伤势。
那三名僧人身上也挂了彩， 身上伤口或多或少，但不算严重。从他们身上的伤势就可以看得出来那名肥胖僧人冲在最前面，所以受伤最重。其次是一位满脸胡茬的中年僧人，脸上的伤口最为严重，从左眼斜削到右脸颊，皮肉外翻，看起来狰狞可怖。
围观的僧人越来越多，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大殿门口不远处的一滩碎肉看起来非常明显，一颗年轻僧人的头颅立在碎肉之上，僧人睁眼而亡，死不瞑目，此时眼睛看的方向刚好是我所在的方向，“不能让他走了！”围观的众僧情绪激动，义愤填膺。
一位围观在外的僧人看到地上的尸体之后眼中喷火，不由分说就冲了过来，我见状伸手摸向背后的刀柄，不分青红皂白，刚好有出手的理由。从被僧人围困在此，已经五分钟过去了，太阳都已经升的老高，不让走，也不解释，就敢把我围在当场，这让我心中多少有些不快，这个人的出现刚好可以令我再搅动一下气氛。
僧人冲到跟前，却被刚才那名满脸胡茬的中年僧人挥臂阻拦，“一切等方丈来了再做定夺，不可无理！”
冲到跟前的僧人举起的双手重重的放下，瞪了两眼之后悻悻而回，我也抽回伸向肩后的右手。老大在众僧赶过来之前躲避在前方的一棵树上，本来一直从树丛伸出脑袋观察，刚才一看即将要打起来，瞬间缩回脑袋。一脸胡茬的中年僧人闻声扭头，随意看了一眼那棵大树，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中年僧人两手沾血，我这才注意到这名僧人刚才一直在动手抽出割在自身体内的丝线，看到这家伙很随意的从脸上外翻的伤口中抽出一根带着血珠的细线，我不禁对这家伙有些佩服，怪不得这家伙一句话就让那名冲过来的僧人回到原位，我猜这家伙在没有出家之前肯定是个恶人。
“我要走了，你们如果还要拦着，那我就只好动手了！”我说话语气非常傲慢，说话时候跨步开走，我的态度使得围观的僧人情绪激动，两方关系开始变得剑拔弩张。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一位肥硕的僧人挤到眼前，来的人正是净空。
净空宣了一声佛号，看了一眼地上的碎尸，疑惑抬头，“什么情况？”净空说完扭头看到胡茬僧人，随口说道：“师兄，他是我的朋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杀死了本寺僧人！”围观的僧人不知道谁开了口。
“真是你杀的？”净空小声询问。
“我说不是你相信吗？”我笑着答道，净空说话声音虽然压低，周围的僧人依旧能听得到，听到我不承认，围观的僧人开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净空却没有发现周围的反应，反倒是责怪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以为真是你干的。”
净空说完，扭头对胡茬僧人解释道：“师兄，他叫玄嚣，是我朋友，他说不是他干的，那肯定就不是他干的。”
胡茬僧人眉头紧皱，没有答话，净空没注意到这些，转视四周，摆手说道：“大家都散了吧，这件事不是他干的，凶手肯定另有其人。”
净空说完，围观僧人发出阵阵唏嘘之声，甚至有位脸色青涩的半大和尚不满道：“师叔，你怎么帮一个外人说话，刚才有人亲眼看到是他干的，铁证如山，他无法抵赖。”
净空脸色为难，换了个话题道：“你不是和老大在一块儿吗？怎么没看到老大？”
老大本来就在树上又露出头来，刚才净空过来的时候老大就发现了，此时老大听到净空叫它的名字，立刻高声叫道：“我在这呢！”
在这么多人围观的情况下，净空喊自己名字，老大很是兴奋，站在树杈上跳跃高喊，却不小心“哎呀”一声坠下树来。
会说话的狐狸，长得又比较奇怪，看到老大跑来，围观的僧人纷纷让开一段距离，少林寺中的僧人习武的毕竟只是极少一部分，大部分的僧人只修佛不练武，老大跑到跟前围着净空转圈，张口吐舌，摇晃尾巴。
净空脸上的尴尬表情终于消失，露出笑容抱起老大，“你来说说，你们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老大先是扭头看了一眼先前自以为是两名僧人，这才兴奋的开始解释，我和老大的趁火打劫被老大说成了来的时候看到两名僧人鬼鬼祟祟，然后我和老大跟在后面进入一探究竟，后来他们窝里斗，就成了这样子，而我成了保护藏经阁的功臣，对于老大为什么待在树上，老大的解释是刚才有一名僧人逃跑，它这是在找寻目标。
胡茬僧人听完，来到一滩碎肉面前，俯身观察，片刻之后从那颗脑袋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地上的脑袋露出本来面目，是一个踢着阴阳头的年轻小子，众僧看后纷纷摇头，很显然，在场的僧人没有一个认识他的。我和老大被还以清白，老大有意朝我一眨眼，再次说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有个僧人踢了我一脚，疼死我了！”
老大说完，从净空手上挣扎下地，跑到那名刚才诬陷我的年轻僧人面前，“就是他！”老大张口咬住僧人裤脚，发出低吼。老大刚才是从东面跑了过来，而这名僧人自始至终一直站在南侧，鬼知道是怎么踢到老大的。
“我没有，我一直站在这里就没有动过，不信你问他！”僧人欲哭无泪，又不敢抬脚踢老大，无奈之下指向身边僧人，以求作证。
僧人身边的人却纷纷闪开，避之不及，身边瞬间就剩下僧人一人，僧人一脸气急败坏看向四周。物以类聚，想要看清楚一个人可以去观察他身边的人，这个人可能会刻意掩饰一些东西，但是他身边的人往往不会，随着年轻僧人伸手指向其中一人，那名僧人连忙表态道：“就是他踢的，我刚才都看到了！”
那名僧人说完，众僧纷纷对其指指点点，年轻僧人低下脑袋，无地自容，胡茬僧人发话道：“后山面壁思过半年！还不快去？”
僧人垂头丧气扭头离开，刚才站在这名僧人身边的众僧唯恐受到波及纷纷离开，一些僧人见状也相继跟着离开，没过一会儿，周围僧人走了三分之二，随着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方丈来了！”剩下的三分之一也走的没影。
世人只要听到“方丈”一词，往往就会想到寺庙中的主持。其实方丈一词最早出现于道教，人心方寸，天心万丈，方丈一词由此而来，用于对道教十方丛林最高领导的称为，亦可称“主持”。后来佛教传入华夏之后借用了这一称呼，至于丛林，一般是用来称呼僧众或者道众，并无严格分类。
一位肥头大耳圆脸的大汉踏步走来，身高在两米出头，和尚身着黄色僧衣，外披一件红黄相间的袈裟，少林寺内的众多僧人都比较胖，但是和走过来的这位简直没法比，粗略估计体重起码三百斤往上飚。别的和尚一脸慈色看起来笑容可掬，旁人往往看起来比较和善，但是这位看起来一脸威严，奇怪的是我对他的长相有点似曾相似的感觉，我好像见过，一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大和尚走过来后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一滩碎肉，随后高宣了一声佛号，这才开口说道：“此地嘈杂，借一步说话，施主请吧。”方丈说完挥手邀请。
“大师俗家姓甚，可否告知？”我走到方丈面前拱手说道。俗话说“佛不言名，道不言寿，”说的是出家为僧之后就会放弃俗家姓氏，所以我刚才的询问很不礼貌，道不言寿说的是道人修真悟道，早已不在意寿数，所以问一个道人年龄也是不礼貌的。
方丈听完，扭头一看，随后又看向前方继续行走，“老衲法号永真。”
方丈虽然没有回答俗家称谓，却用法号解释了我心中的疑惑。时间回归到半年前，当时我在持证中学见过方丈出家前的档案，方丈的法号等同名字，当年他在持证中学教学十年，后来顿悟，出家为僧。
“大师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扭头问道。
方丈虽然身体肥硕，走起路来却是大步流星，身上的肥肉丝毫不影响迈步的速度，我甚至都得不时快走两步才能跟上，“本寺有一劫难不可避免，其中有一份因果会牵连到你身上。”说话字正腔圆，响亮雄厚，我本来还等着方丈的下一句，没想到方丈说道这里就停住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开口询问，“那大师希望我如何去做？”
“随意为之即可。”说话间，已经走到倒塌的山门前，方丈再次摆手说道：“话已至此，施主下山之后可向东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