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那种痛，你懂吗？
叶远坤会伸手阻挡他，楚汉阳完全有预感。
但是，在叶远坤的手都还没上来之前，楚玲金也已经抬手挡住了他。
那刻，不清楚汉阳为她的动作所惊，叶远坤也一样在后头吃了惊。
“我自己来，谁都别扶我，谁也别碰我。”
楚玲金冷冷拒绝他两人，双手撑着轮椅把手，一边扶着肚子慢慢起来。
动作慢的话，她倒也不会觉得特别痛。
这刻，楚玲金自己慢慢起来，慢慢推开轮椅。
她知道出去的路，就在背后，叶远坤所站的方向，她已经转身向那个方向，抬眸，对上叶远坤的眼睛。
“算我欠你一顿饭，下次我联系你，今天真的累，先走了。”
楚玲金语气毫无波澜地说完这句话，随后，便起步从叶远坤身边擦身而过。
她不是故意问叶远坤创造见面机会，而是经过今天这一天的相处，她心中清楚明白，叶远坤的事，她还得再想办法处理。
以后避免不了要见面，因为，她还想解开叶远坤的心结，让他真真正正的放弃她。
所以，用这样‘下次约’的话，她堵了叶远坤的口。
叶远坤也是在听到这句话后，方才松下心中的一口气。
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放了她走。
楚玲金走出三四米远路后，楚汉阳才小跑几步追上。
他一路跑到楚玲金身边，与她并肩而站。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一定会二话不说将她抱起，一路抱出去。
可现在，她浑身上下透着疏冷的气息。
她固然没有说话，都能让他感觉到，她是在故意排斥他。
楚汉阳永远不会逆她的意，去做她反感的事。
所以，就是他心中很想抱她，也还是忍下了那股冲动，在她身侧，他静静陪她走，陪她远离。
后头，叶远坤一路目送他人离开，身侧的手掌悄悄捏紧成拳…
此刻，叶远坤看向他二人瞳孔里冒着熊熊火焰，但这股火气，他忍了。
……
出去的一路上，楚汉阳提了好几次，提出能不能抱她走？能不能背她走？或者扶着也好…
但他的每一次提议都被她拒绝，拒绝的很干脆，不容一丝理由。
楚汉阳知道她还在生气，他的心也随着她的火气漂浮不定着。
那股害怕的情绪，已经不知不觉又从心底深处滋生。
他害怕…
这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终于，他们走出小区，楚玲金坐进他的车里。
车子也终归驶上公路，往回部队的路上前进着。
楚玲金一直偏头看向窗户，双手抱着肚子，面无表情，面色也不好。
坐在他身边以后，昨夜的情形又一点一点的从她脑子里抽出，霸占她的大脑。
楚玲金没怎么说话，车内的气氛尴尬又干。
楚汉阳在经历良久沉默后，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她，“我让你生气，对不起。”
“……”
边旁，楚玲金没理会他，也不回他。
在他道歉完很久之后，一直看着窗外的楚玲金忽然轻轻启唇，清晰地道出几个字，“分手吧。”
那刻，猛然听到这三个字，楚汉阳的脚下狠狠一踩刹车，方向盘往外一打，车子以迅猛的速度一下停在路边。
楚玲金身子往前撞了一下，在她差点就要撞到前方时，楚汉阳已先她一步，伸手捧着她的额头，替她挡住了这一下。
楚玲金的额头不是很痛，不过，被吓到是一定的。
她坐回座位后，转头瞪了楚汉阳一眼。
这一眼，再次让楚汉阳感受到被她厌恶的感觉。
他的心，狠狠一痛。
“为什么？”
楚汉阳忍不住问，紧锁眉头，那双黝黑的瞳孔紧紧盯住她，“是因为我昨晚冒犯你？我可以负责，我可以道歉，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到……就是别轻易的说这两个字。”
“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楚玲金闻言置气回他，语气不由拔高。
她本来心里就气，气他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个人，还若无其事的跟她交往，表现出很爱她的感觉。
气他从来都把她当另一个人，气他装的那么好，心里装着另一个人，表面又看似爱她无比。
都是假的嘛…
每次说爱她，每次喊她名字的时候，他表现的情绪都是假的。都是对另一个人的。
如果不是有昨天醉酒的一夜，楚玲金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以这样的心态来对待自己，以这样的心态对待这段感情。
他现在都还在装…
他不承认，他心里装着另一个人，把她当另一个人去爱。
他归咎出的错误还这么不着边际，他的道歉都是另外一回事。
楚玲金听到这些就气，看到他更气。
“那到底怎么了？”
楚汉阳眉头拧得更紧，紧到可以夹死一只苍蝇的那种程度，“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可以改。只要你说我都可以改。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还去找叶远坤……你是故意想用这点气我？还是想证明你有备胎？都还没分手就去找备胎了？”
楚汉阳心中也难免衍生了一些火气，难免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他本不想对她这样刻薄，可是有些言不由衷的话，总是会在发怒的时候，轻易脱口而出。
她不知道，他找她这一整天找得快发疯了。
他看到她的时候，那种欣喜若狂，又担惊受怕的反差感，她不会明白。
三年前，她就这样突然消失…突然从他的世界里被一把抹去。
差点把他逼死，差点让他崩溃…
就是因为失去过她，所以他特害怕失去她！
他怕极了…
才会一直小心对待她，小心对待这份感得来不易的感情。
分手这几个字，于他而言，该是有多大的打击，她怎会明白？
“什么备胎！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吗！”
楚玲金被他说气了，伸手指着他反驳，“分手！说分手就分手！反正你不是我的良人，反正我也不是你要的人！”
“你在说什么气话？冷静点！”
楚汉阳眉头锁得更紧，除了‘分手’以外，没听懂她说的每一句话。
“我告诉你，我就是要分手，才不是气话，都是真话！”
楚玲金微微撅嘴，几个字一顿地说着，别说心中边冒出委屈。
她鼻头微微发酸，总觉得想哭，可是她忍。
为了她的面子，她都得忍。
“玲金…”
楚汉阳这时看她的表情已经十分痛苦，他那张发白又起皮的唇畔一直在抖，抖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千般愁绪在胸口，皆因胆怯成心事。
“你才不懂我现在的感觉。我现在感觉就是……就像是你看到我跟叶远坤在一起一样！”
楚玲金生怕自己哭出来，转头，背向楚汉阳，抖着嘴唇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想起我跟叶远坤之间的事，我跟他去买过钻戒，选过金子，我答应过他的求婚……你会怎么想？”
“你……想起这些？”
楚汉阳面目一僵，一股寒凉从他头顶传到脚趾，传到他每一根手指尖。
那刻，他的心，他的身，他的世界仿佛遭了暴风雪袭击。
楚汉阳只觉得寒冷彻骨，只觉得，心痛的，已经感觉不到在跳动了。
“是…我想起来了。”
楚玲金背对他，一边深呼吸吐气，一边让自己镇静。
其实，她什么都没想起来。
其实，这些都是叶远坤告诉她的。
可是她就这样违心的承认了。
因为她想让他感受一下，那种喜欢的人心中装着别人的痛。
是一样的吧…
她这样告诉他，与昨夜他用那种方式告诉她时，效果一样吧？
楚玲金，也想让他尝尝这种感觉。
她今天早上，是怀着怎样的一种痛离开的…
“我们分手。我心里不再只有你…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心里装进过他。我们……到此为止，分手。”
说完，楚玲金紧紧咬住唇瓣，两行无声泪从眶中落出，滑落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