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允许你报仇
楚玲金开始针对他了。
她对他发火的这刻起，楚汉阳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恐惧。
他最害怕的事。
他这么久以来，最怕发生的情况，恐怕来了。
如她所说，恢复所有记忆后的她，可能，已经开始恨他了。
楚汉阳压制着叶远坤的那只手松开一放，他目光铮铮的看着楚玲金，黑亮的瞳孔之间带着千百种情绪。
惊慌，失措，害怕，又必须得坚强的逼自己面对…
“不是想闹事吗？不是很能打？那跟我打啊…”
楚玲金也眼神笔直的凝视住他，她的语气里带着浑厚坚韧的气息。
她看着他，眼神中早已不带有从前的柔情。
因为现在，她眼中的他，她认识的他，也不是她以往所感受到的楚汉阳。
她的眼睛骗了她，她的心骗了她，她的感觉骗了她…
是他一直在骗她，所以，到最后，到清醒，她终于不会再用以前那样的眼神看他了。
她现在眼中看到的楚汉阳，不管他眉眼间带什么情绪，不管他表情有多凝重，在她的眼里，他的脸上只刻着两个字——骗子。
她相信，他到现在都还在装，装深情，装爱。
‘爱’这个字，他真不配说！
“玲金，我不会跟你打。”
楚汉阳憋了许久，许久后，那双薄如蝉翼的唇瓣间，方才挤出这么几个字。
“你别装。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告诉你，现在的我，不会再轻易被你欺骗！”
楚玲金不相信他。
她一边说，一边侧头，给了何慧，叶远坤一个眼神，“你们走，这是我跟楚汉阳之间的事。正好，趁今天，我们好好了结一下。”
前半句话，她与何慧、叶远坤说。
这后半句话，她是说给楚汉阳听的。
她用着坚硬的语气说着要清算旧账之类的话。此刻，她对待楚汉阳的态度与反应，已经明显到任何人都能看出。
她的反应在何慧的预料之中。
叶远坤却没料想到她会对楚汉阳说这种话。
这些年来，这是第一次，叶远坤看到她针对楚汉阳，是从心底发出的，带着厌恶性的针对！
这刻，她的态度，让叶远坤直觉得惊喜！
“先生，先生我们先进屋吗？”
何慧已经上前抓住了叶远坤的手，问叶远坤。
但很显然，难得有这样的一场好戏看，叶远坤怕是不愿意走。
他一把挥开何慧的手，迈出两步，走向楚玲金，“玲儿，我要在这等你，你跟他谈完，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我要给我撒家一百多口人报仇。”
楚玲金这话虽然是对叶远坤说的，但说话时，眼神一直看着楚汉阳。
她甚至提起了‘报仇’两个字。
这两个字，意味着她心里已经被仇恨所蒙蔽。
这两个字，意味着她确实已经开始恨他，确实，想对他报仇雪恨。
三年来，楚汉阳不是没幻想过像此刻这样的画面。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能够在梦中看到，带着一身血气重新回到他面前的她，用仇恨心的语气说要报仇。
她要报仇，没有错。
她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还有她的命，都是他军功烁烁背后流下的血。
他楚汉阳的手一直以来都布满鲜血，他楚汉阳杀人无数，树敌无数。
一直以来，他都自认为，他当兵以来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死不足惜的恶人。
除了她…
除了在那场任务里，被他辜负，被他欺骗，被他害到险些丢了一条性命的她。
她是他所害过的人里，最无辜，最可怜，最抱歉的存在。
所以，她说要报仇，楚汉阳……能够接受。
他只是觉得有点心酸，毕竟，她也是楚汉阳爱的女人。
一生不长，却只爱她一人。
若不是曾经的对立立场，或许，他们能在一起的更容易吧。
想着，楚汉阳微微勾唇，扬起的淡而随意的笑，“好，报仇。我给你报仇的机会。”
楚汉阳如此坦然，答应的如此痛快，仿佛不将她放在眼里，又仿佛不将性命放在眼里。
他的态度，也坦荡的让人琢磨不透。
“楚汉阳，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向你索赔。你骗我多年，骗的我全家覆灭，甚至在我失忆的时候还在欺骗我。你的所作所为……”
“我的所作所为，就是你认为的这样。”
不等楚玲金说完，楚汉阳便率先开口，截断了她的话，还道，“我就是个骗子，也是你的灭门仇人。你要报仇，我没话说。”
楚汉阳并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他只知道，她现在生气，并且恨他…
若是如此，那多余的话也不必再说，任何后果，他都能承受。
假使赔上一条命，也是他早该要赔的东西。
因为，倘若不是她，三年前，他早就已经病死在床榻。
他楚汉阳这条命，能够留至如今，全因她三年前的以命相保，以及，那七天七夜的照顾陪伴。
他欠她的……哪止一条命？
他欠她的，还有那段情。
“玲儿，杀了他。”
趁这时，站在楚玲金身边的叶远坤已经蹲身下地，随便拿起一把刀，送到她跟前。
那把刀，楚玲金低头看了一眼…
刀上还带着血，不知道是谁的血，但这抹鲜红色，让楚玲金的心狠狠一怔，仿佛漏了一拍。
“你可以杀了我，替你家一百多口人报仇。这是我楚汉阳，欠你的。”
楚汉阳不躲不闪，身正立直的站着。
他依然表现如此坦荡，好似生死都不在话下，生命都可以置之度外。
楚玲金抬眸看向他，那双偏灰色的瞳孔里，流动着一股情绪。
她的心在微微颤抖，很不争气的，在这一瞬间起了动容。
“先生，他们俩是在演戏呢，你当什么真？”
就在此时，何慧挑唆的话再次加入其中，暗暗中，挑动楚玲金跟楚汉阳之间的关系。
“你真以为玲儿会舍得杀他吗？她只是想借机放了他。你能不能别管他们了，就让他们俩离开不好吗？看看他们之间……哪有你插入的余地！”
何慧这边抓着叶远坤的手鼓说着。
再对叶远坤说完后，马上又上前一步，用带着火气的语与楚玲金道，“玲儿，算我拜托你，要走赶紧走好吗！别带给先生什么希望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故意跟楚汉阳在先生面前闹别扭，只会让先生觉得有机可乘，只会让先生重新对你产生希望！你能不能做事干净利落点！”
何慧的话，一边刺激着叶远坤，一边刺激着楚玲金。
叶远坤当即听着暴怒，马上斥责何慧，“何慧，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丢人现眼！给我滚！”
“你们都走！你们俩都走！”
然而，叶远坤对何慧喝完之后，楚玲金也对叶远坤大喝了这样一声。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叶远坤。但是我跟你的事，能不能之后再说！”
楚玲金这时已经一个头两个大。
她其实根本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跟楚汉阳之间的事。
她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被迫面对楚汉阳，被迫要解决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这时的她，已经心烦意乱到很多行为都是冲动的了。
可偏偏，还有个叶远坤在场。
叶远坤在场，只会让此刻的情况更乱，只会让她的脑袋更乱！
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两个男人。
一个她曾经爱的，一个爱她的……真的很烦！
“我现在就想把我跟楚汉阳之间的事先解决了！你能不能先离开，别插手我的事？”
楚玲金瞪了叶远坤一眼，语气凶赫，带着火气。
叶远坤被她这一眼瞪的，心口一缩，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在这时被何慧拉住了手。
“她说要自己解决，就让她自己解决不好吗？你能不能给自己留点尊严？她已经很嫌弃你了！”
何慧又用一句尖锐无比的话，抨击了叶远坤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