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大礼
“郡主，周将军要去西北了。”密室内，许久不见的抚音一身风尘仆仆地赶来，道。
馥笙但笑不语，看了眼她身后跟着的紫衣男子，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他身形瘦削挺拔，不难从身形上看出他斗笠下的容貌也是不俗的。
“属下参见阁主。”男子摘下斗笠，唇红齿白，面色摆的吓人，模样倒是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只是一双眸子带着嗜血和邪魅。此人正是现在的月堂堂主紫竹，弄月叛变后，馥笙也没说撤了弄月的堂主之位，只是让紫竹暂代了，馥笙对紫竹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他做事不拖泥带水利落干脆，手段不输于弄月。
抚音这才想到还有一个人，闭了口，紫竹并不知道周轶的身份，她方才竟然不小心说漏了嘴，不禁抿唇懊恼。
馥笙知她所想，安抚地看了眼抚音，而后径自走到紫竹面前，“你做的不错，是时候该给雪德一份大礼了。”
言罢高深莫测地笑了下，紫竹却是舔了下嘴角，勾起一个兴味的笑来，“属下懂阁主的意思了，那边时机已经成熟，就等阁主这句话呢……”
抚音不是很喜欢紫竹身上这份邪魅气息，总让人觉得他很危险，但是又不是敌人的那种，她也不知弄月身边竟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属下，完全不属于弄月的能力，用毒耍计谋打探消息都是一等一的厉害，甚至比弄月还要狠辣几分……她见过紫竹杀人，那是一个完全沉浸杀人和鲜血的男人，让人不寒而栗……
“差不多了，再让他们这些人活着，不知还有多少无辜性命要被糟蹋……”馥笙冷了眼，她原本还想一次给雪姬一个打击，但是现在，她要先毁了雪府才好……
“阿音，至于周轶不用担心，他好歹也是黎国第一将军，不至于这点事难得到……对了，让你盯着驿馆，事情怎么样了？”
抚音抿唇，“清晖公主给人感觉……很奇怪，太安分了……”她知道纳兰清的武功很高以后就不敢近身跟着她，更不敢派那些属下去了，都是她亲自盯着，但她发现纳兰清貌似除了听戏就是逗鸟，悠闲得——不像那个钥国三公主。
馥笙沉吟，纳兰清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但是又感觉不出她对自己的恶意，越是这样她就越心慌，“目前先这样，有情况再禀报我。紫竹，有没有查出哥……高衍和弄月的落脚地……”
提起高衍和弄月，馥笙还是有些恍惚，她始终不明白自己身上的秘密，借尸还魂这种事太玄乎了，所以她想——是不是自己就没有死？不然哥哥和弄月的反应有些微妙啊。
紫竹邪魅的双眼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光闪过，“堂主和高衍……如果属下没料错，应该还在京城。堂主对月堂的打探方式太熟悉，轻而易举就能躲过追踪，不太好查。还有一事，属下查出来了——平阳王，如今在钥国皇宫……”
什么？馥笙身形一震，父王竟然在钥国皇宫，也就是说他真的和纳兰无双勾结上了？
“嗯……钥国那头如果有异动，再告知我。”
雪宝峰被侍卫押着去给难民赔罪，而后被打伤，敢怒不敢言的他一气之下就去花楼喝花酒，结果死在了青楼里……
雪府。
“啊，我的宝贝峰儿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陶氏哭得撕心裂肺抱着雪宝峰青紫的脸嚎啕。
死在青楼，还是死在床上……这事实在是不光亮，京城都已经将这事传开，人人都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来看，这雪宝峰本就作恶多端，死了倒是解了不少人的气。雪德脸色铁青，不知是死了儿子难过多点还是雪宝峰害他丢尽颜面而生气多点，他两撇胡子抖啊抖，最后实在忍不住对着哭得烦人的陶氏道，“别哭了！儿子这样还不是被你惯出来的！你若是不那么顺着他，他能做出这种丢脸的事丧命吗！”
许是被外头的流言蜚语气得了，雪德这时候竟是居高临下地铁青着脸骂起陶氏来。
陶氏跪着抱着雪宝峰的尸体，妆容都哭花了好不滑稽，她一双眼带着恨意和怒火，死死瞪着雪德道，“儿子都死了！你在意的竟然还是你那点狗屁颜面！你有什么颜面可言？不过是一个穷秀才靠着我的嫁妆和家世才当上官，当初我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孬种！”陶氏好后悔，嫁了这个只知道升官发财的男人，她只有峰儿这一个儿子，儿子就是她的命，现在儿子死得这么惨，他这个当爹的竟然还在想着他可笑的颜面！
“要不是你由着那些人绑了峰儿，峰儿会被那些贱民打伤然后郁闷地跑去喝花酒吗！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峰儿——你还我的峰儿！”陶氏红了眼，越来越激动，最后激动地扑上前拍打雪德，尖利的指甲一不小心就划破了雪德的脸……
“泼妇！”雪德感到脸上一痛，想也没想就将陶氏推倒在地，他这辈子一直在陶氏面前抬不起头来就是因为陶氏对自己的轻视，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穷秀才了，当初为了出人头地他花尽心思讨好陶氏，最后娶了她果真得到了想要的锦绣前程，只是随着他的平步青云他越发受不了自己的过去，也就不能忍受陶氏总是拿过去的事讽刺轻贱他。一想到当着府上那么多人的面陶氏就给自己难看，他就忍不住骂道，“陶慧！我忍你好久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陶氏被雪德这一推整个人愣了一愣，这是雪德第一次敢还手……想起先前得知的那个消息，陶氏整张脸都变了，她推开身边搀扶她的丫鬟，指着雪德的鼻梁骂道，“雪德！你不要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外头养了个小贱人！峰儿死了你是不是不难过？对啊，我怎么给忘了，那个小贱人可是怀了你的贱种！哈哈哈，可惜了，老娘不会让你如愿的！”
雪德一听，“轰”地脑子懵了，陶氏竟然知道了翠娘的存在？那他和翠娘的孩子岂不是……他太清楚陶氏这个女人的泼辣狠毒了，她巴不得自己断子绝孙也不要自己和别的女人生子，可是如今峰儿已经死了，翠娘肚里的可就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活到四五十岁了落得个差点断子绝孙的地步，哪里承受得住这一点血脉的威胁……
“你把翠娘怎么样了！”雪德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上前一步就提着陶氏的衣领，第一次这么凶恶地掐住了陶氏的脖子，双眼喷火的紧张起来。
“哈哈……哈，你想的美，想得美！”陶氏憋红了一张脸，双手抓着雪德掐自己脖子的大手，笑得疯狂。
这时一个丫鬟冲了进来，哭喊道，“老爷，老爷救命啊……姑娘，姑娘，姑娘的孩子没了！”雪德认得这个声音，是翠娘身边的婢女红儿。
“哈哈哈，没了好，没了好……”陶氏笑得眼泪哗啦的，眼底却是疯狂的得意和痛苦交织……
他只觉得脑子里乱嗡嗡的，他看到陶氏得逞的疯狂的笑，他心一凉，红了双眼，手下也使了大力，“陶慧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天呐，他唯一的血脉，竟然被陶氏给弄掉了！
他要杀了她！
陶氏的脸色从憋得通红到后来有些发紫，雪德却是红了眼疯魔了似的要掐死她。下人们看到这场面吓得手忙脚乱，但是还是知道上前劝阻，要是老爷一个冲动真的杀了夫人，后果不敢想象啊！
“老爷，老爷住手啊，再用力夫人就没命了！”管家上前拉住雪德的手臂，把他往后拉，丫鬟们跑去扳他的手，企图将陶氏从他手上救下来……
雪德像是突然泄了气恢复神智般松了手，陶氏一个不稳直接往后倒去，还好被丫鬟手快扶住。她躺倒在丫鬟怀里剧烈地咳嗽，气息奄奄。这个男人竟然真的想要杀了自己！为了一个青楼的贱人！
“你这个毒妇！毒妇……我要休了你！”雪德还在气头上，他一下子失去两个孩子，对他的打击可见多大，因此他对陶氏的怨恨是难以平息的，他双眼通红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般……
红儿哭着唤他，“老爷，你还是去看看姑娘吧！姑娘一直嚷着要给您生个可爱的小少爷，结果……结果，结果就被雪夫人灌了堕胎药……姑娘不肯见大夫，一定要见您才肯医治……”
雪德听了老眼又是一红，尤其是“可爱的小少爷”那句戳中他对陶氏的前无仅有的憎恨，想起翠娘温柔体贴的样子，再看躺在丫鬟怀里人老珠黄的泼妇陶氏，他心中就一阵悲凉……
“走，带我去看翠娘……”他看也不想看陶氏一眼就跟着红儿冲了出去。
陶氏看着雪德毫不留情地转身的样子，再看看地上尸骨未寒的儿子，嚎啕大哭，爬到雪宝峰的尸体旁，抱着他大哭，她给雪德生的儿子才死没多久，他却为了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贱种要杀自己……
陶氏双眼充斥着对雪德的愤恨，雪德，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峰儿死了，我也没什么顾忌的了。你让我不好过，我也要你和那个贱人不好过！
“啧啧，好精彩……”藏身于大树之上的紫竹和抚音默默看着雪德夫妇撕破脸，紫竹看到陶氏眼里的恨意，舔了下嘴角，邪魅地笑了，“这真是一份大礼……”
抚音莫名地毛骨悚然，看了眼津津有味的紫竹，真是没想到他能将事情搅成这样，不过——的确是一份大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