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坦言
第三百一十三章坦言
“这位探花郎姓魏,家中只有一老母,以纺线织布供他读书科举。家世虽贫寒了些,但如今考中探花郎,又蒙皇上看重,前途未可限量。且我也去打听过他的为人,谦恭有礼,有情有义,又与你年纪相当,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良配。”
听到此处,伊兰目光一动,漫过尽展于自己面前的面卷,不可否认,卷中的男子长得尚算入眼,探花的身份也算过得去;不过那要看与什么人相比,若与胤禛相比,纵是探花也不过是一滩烂泥。论相貌,承袭了康熙与德妃容貌的胤禛比他不知俊美多少倍,论身份,更是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早在十岁那年,她就已经下定决心,姐姐拥有的东西她统统都要有,而且要比姐姐拥有的更多更好,再不让任何一个人轻瞧了去。
胤禛,此生,她只会嫁这么一个男人!
不过这些话,伊兰此刻是不会说的,她抬起头迎着凌若殷切的目光,掩下一切算计,一派天真地笑道:“姐姐迫不得待想让兰儿出嫁了吗?”
凌若并不晓得伊兰心中诸多盘算,抚着她垂落在鬓边的银线缀粉晶流苏感叹道:“哪是迫不及待啊,姐姐心里不知道有多不舍。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总不能因为不舍得而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吧,这样姐姐该要内疚一辈子了。”
她打量着伊兰皎好的面容忽地说出一番令伊兰意外的话来,“兰儿,姐姐知道你心气高,不愿沦为普通人家妻,只是你听姐姐一句劝,后宫之路当真不好走,今日不知明日事,一个不小心便会化为别人脚下的一堆白骨。很多时候,平凡即是幸福,与其跟一堆女人争宠夺爱,生死相向;倒不若寻个好儿郎,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相信姐姐,姐姐绝不会害你,至于将来也不必担心,且不说魏探花是朝廷命官,就是姐姐也断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还有一句话凌若未说出口,伊兰出嫁,她必倾其所有为之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一生衣食无忧。
听着凌若意有所指的话语,伊兰暗自心惊,看来姐姐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一无所知,所幸自己心里真正的打算她还不晓得。
想到此处,她眸光一动,扑到凌若怀中,含泪楚楚道:“姐姐一片苦心,兰儿岂有不明白之理;只是兰儿还小,想再多陪陪阿玛额娘,不想这么早就出嫁。”
凌若看着她,轻轻道:“可是明年你就要选秀了……”
“那就明年再嫁!”她打断凌若的话,之后又撒娇痴缠了许久,终于令凌若松口,答应她再多留一年。不过凌若也说了,魏探花是一个难得的少年俊才,错过了,想再寻可就难了。
只是伊兰一心想要嫁入雍王府,又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探花郎,随意敷衍几句就作罢。
在留伊兰一道用过午膳后,凌若方命新来的小厮陈陌送她回去,一道送去的还有几盆难得一见的绿菊。
趁着午后没事,凌若小歇了一会儿,醒来时发现外头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打在外头的花叶上沙沙作响。
凌若倚着床头坐了一会儿后,方才将水秀唤进来,问其胤禛可有回府。
水秀将一盏刚炖好的冰糖燕窝羹放到她手里,“奴婢听前院的人说,四爷一下朝就回来了,不过去了兰馨馆看昀阿哥。”
凌若点头,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用白燕炖成的燕窝羹后,微微皱起了眉头,“我记得府中才进了一批上等血燕,这么快就用完了?”
一说到这个,水秀就来气,“哪里用完了。原本除却王爷与嫡福晋、年福晋的常例外,还有四五斤剩下,哪知等奴婢去领的时候,恰好碰到兰馨馆的画眉也在,她说佟福晋生完昀阿哥后一直身子虚弱,需常服用燕窝、人参一类的滋补之物。张嘴就将剩下的那几斤血燕全给拿走了,一点都没剩下。奴婢前几日还看到过佟福晋呢,怎么就没瞧出半分虚弱的样子来。”
“罢了,只是些许血燕而已,没必要为此生气。”凌若慢慢吃着软糯之中又混了冰糖清甜的燕窝。之前因为靖雪的事她一直不曾抽出时间去看阿意口中的那个人,如今既是告一段落,那自然不该再拖下去,以免凭空生出什么变故来。
只是以她的身份,要出府一趟并不容易,既便是借口回去看望阿玛他们,也得事先胤禛应允才行。而且这一去必然有人跟随保护,自己去六合斋的事肯定瞒不过胤禛,与其到时候再解释,还不若现在想想该怎么说才是。
到了夜间,胤禛来看凌若,说了会儿子话,凌若忽地屈膝跪下道:“请四爷恕妾身隐瞒之罪?”在胤禛訝然的目光中她赦然道:“妾身身边的水月,以前曾是制香世家,开了当时在京中颇为有名的六合斋;无奈后来家中剧变,家道中落,制香的方子也失传了许多,水月尽管迫不得已卖身为奴,但心里一直想着可以重振家门,再开六合斋。”她咬一咬嘴唇,忐忑不安地道:“前些日子,水月用残方做了些香粉出来,妾身觉着不错,又想起她长久以来的心愿,便出了些银子,在京郊以六合斋为名,开了间香粉店,又让阿意出府帮着打理一二。为怕四爷怪罪,所以妾身一直不敢明言,只是思来想去,又觉得不该瞒着四爷,所以斗胆呈言,请四爷恕罪。”
身为王府福晋,深居简出,于情于理都不该沾染府外事务,更不需说开店从商,虽说眼下瞒着胤禛,但谁能保证可以瞒一辈子?何况,她并不确认,胤禛是否当真对这些一无所知。果然,胤禛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她大吃一惊。
却说胤禛在垂目盯了凌若片刻后,凝眸道:“终于肯说了吗?我还以为这事你准备瞒我一辈子呢!”
“四爷!”凌若蓦然抬头,眸中有难言的惊意,他……果然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自己不提,他也装着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