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心知肚明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心知肚明
这个男子正是允祥,墨玉将披风从马车上递出来道:“要不要我在这里等王爷您?”
“不用了,我指不定会留在圆明园用晚膳,外头天寒地冻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到时候让老张再把马车驶过来就行了。”
见允祥心意已决,只得道:“那好吧,王爷自己当心。”
在马车驶离后,允祥再次进了圆明园,这里的人都认得他,更晓得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十三爷,无人敢阻拦,任由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镂云开月馆。
“哟,十三爷,您怎么折回来了?”守在外头的四喜看到允祥过来,连忙打千行礼。
允祥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问道:“皇上在里头吗?”
“回十三爷的话,皇上在里头歇着呢,要不奴才去给您通报一声?”
允祥刚要答应,里头传胤禛的声音,“是老十三吗?进来吧。”
允祥进去后看到胤禛正拿着一把红玉提梁茶壶往盏中注着茶,他倒得很慢,细细的茶水落在盏中,许久才注了八分满。
在示意允祥坐下后,胤禛将倒好的茶递到他面前,然后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允祥笑道:“这些事儿,皇上怎么不让四喜他们做?”
胤禛微微一笑道:“事事都让他们侍候,朕岂非变得四体不勤,再说这样倒茶,也可让朕静一静心。倒是你,不是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允祥端着茶盏有些犹豫地道:“臣弟刚才在园外,看到二阿哥与八哥颇为亲近,怕二阿哥受八哥他们盅惑,生出什么事来,所以特意与皇上来说一声。”
胤禛默默听着,待得他说完,方端起茶盏道:“老十三,尝尝这茶滋味如何,满朝文武,得朕亲手倒茶者,你可还是头一个。”
“皇上,您……”允祥对他的反应甚为奇怪,胤禛一向不喜老八,可现在听到自己儿子与老八亲近,竟然什么也不说,反而还有心情品茶。
胤禛打断他的话道:“先喝了再说。”
允祥无奈只得抿了几口,仔细品过后道:“甘馨可口,又有浓郁的鲜花香,令人回味无穷,应该是武夷岩茶。”
胤禛赦然一笑道:“几日未见,你在茶道这方面倒是精进了不少,只是这么几口便品出了武夷岩茶来,待会走的时候,带一斤回去,喝完了朕再让人送去。”
“多谢皇上。”这般答应了一声,见胤禛不说话,允祥忍不住再次道:“皇上,二阿哥那事儿……”
“允祥。”胤禛忽地抬起头来,清亮眼眸中已经没有了笑意,“满朝文武当中,你是唯一一个得朕亲手倒茶的,但你也是唯一一个敢于跟朕说这些事的人,其余的,就算张廷玉、阿克敦他们见了也绝对不敢提,都怕担上一个离间的罪名,朕可不信此事就你一人瞧见,可回园的却只有你允祥一个。”见允祥不说话,他道:“怎么了?朕说的不对吗?”
允祥捧了茶盏欠一欠身道:“皇上所言甚是,但大臣不说也是有他们的顾虑,始终……疏不间亲。”
“何谓疏,何谓亲,皆只是他们想当然而已。”胤禛轻叹一口气,低头看着茶雾氤氲的杯子,“朕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三年有余,可坐得越久便越觉得越力不从心,满朝文武,忠心者不在少数,可敢在朕面前说实话的却还是太少了。”
胤禛这些年的苦累,允祥是再清楚不过的,安慰道:“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大清在皇上的治理下,蒸蒸日上,比之皇阿玛在世时更加繁荣昌盛,而且皇上连着推行了几个新政策,令百姓受益,百姓们都在赞皇上仁厚呢。至于实话……不是还有臣弟在吗?臣弟绝不会在皇上跟前说一句虚言。”
“朕知道。”胤禛起身拍着允祥的肩膀感慨道:“朕此生最幸运的事,便是有你这个好兄弟,若非有你一直支持着朕,只怕朕如今已经沦为老八的阶下囚。”
允祥动容地道:“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皇上得天命眷顾,纵然允禩他们心存谋逆,也绝对动不了皇上一根头发。而且在臣弟看来,有皇上这个兄弟才是臣弟的万幸,若非皇上,臣弟早已不在人世。”
胤禛什么也没说,只是眼圈微红地拍着允祥肩膀,待得情绪平复一些后,他道:“还记得两场比试之中,一直跟在弘时身边的那两人吗?”
见胤禛将话题转到弘时身上,允祥精神一振道:“臣弟记得,这两人都是八哥的儿子,一个叫弘昌,是廉亲王府的世子,另一个则叫弘旻。”说到这里,他忽地反应过来,“皇上您知道?”
“你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胤禛摇头回到椅中坐下,抿了口茶道:“朕不是瞎子,岂会看不出他们有意护着弘时。”说到他忽地想到一事,神色有些恍然地道:“弘昌是世子?那他的额娘是否……”
允祥知道他必是想到了纳兰湄儿,之前午膳时,胤禛曾去简楼敬酒,看到纳兰湄儿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中的眷恋深情却是挥之不去,二十几年了,终还是不曾放下。不过他也知道,对于当时的胤禛而言,纳兰湄儿便是全部的欢乐与美好,那种感觉早早便刻在了心里,想要忘记,谈何容易。
“是,弘昌的额娘是八哥的嫡福晋。”允祥刻意咬重了“嫡福晋”三个字,想要借此提醒胤禛,不论如何的难忘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时光不会倒流,他们也不能回到从前。
胤禛怎会听不出允祥话中的意思,忍着心中的厌恶与无奈,漠然道:“是啊,她是老八的嫡福晋。”
“皇上,您……”允祥待要再劝几句,胤禛已经抬手道:“好了,不要再提这些不相干的事,言归正转吧,你可知他们谈了些什么?”
见他不愿再提,允祥也不敢多言,只道:“臣弟当时也只是经过,不曾细听,但臣弟看二阿哥的样子,仿佛对八哥甚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