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辛苦了。裴温从顾恺手上接过,低头检查了一下,笑道,洗得很干净嘛。
  虽然只是平平无奇的称赞,顾恺却被夸得很美。
  另一边,白切鸡也已经熟了,裴温捞出白切鸡,切块。
  他手起刀落,动作又狠又快。顾恺只听到啪啪啪几声响,那只鸡已经成了大小均匀的鸡块,呈进碗里。
  你刀法真好。顾恺看得牙酸。
  感觉被剁成块的是自己虽然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裴温的事。
  可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又瘦又美的白月光,剁起鸡来这么利落,多少有点意料之外。
  裴温不以为意:还好吧。
  白切鸡剁好装盘,煮白切鸡的汤正好用来煮丝瓜汤。
  裴温笑着对顾恺伸出手:能把丝瓜递给我一下么?
  好。
  把丝瓜递过去时,顾恺故意碰了一下裴温的手指。
  裴温的手上沾了水和鸡油,湿湿的,滑滑的。
  不过顾恺的动作似乎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隐蔽,因为裴温注意到了。
  并且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顾恺脑筋转得飞快,甩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你的手好像不像住院的时候那么凉了。
  裴温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被糊弄过去了。
  当时身体不太好嘛,手自然比较凉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虽然已经痊愈了,你平时也得多多注意。医生不是说了么,你经过这回,以后身体就没有以前那么健康了,尤其是肺,一个感冒弄不好,就很有可能变成肺炎。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裴温眨眨眼,先不说这个。今天的菜主要是按照霜霜和我的口味做的,买菜的时候你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不知道有没有你不喜欢的?
  我觉得都挺好的,顾恺诚恳道,主要是想尝尝裴大厨的手艺,相信裴大厨做什么都好吃。
  你别听霜霜吹,我真没那么厉害,裴温失笑,当然,你要是喜欢,可以常过来吃。
  顾恺正愁裴温出院以后,他们没有理由继续来往呢,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裴温:当然是真的。
  顾恺:耶。
  第十二章
  白切鸡做好之后,第二道菜是花甲丝瓜汤。
  锅中倒油,放入葱姜爆香,随后下入丝瓜炒到变软,再把刚才煮白切鸡的汤倒进去,烧开后放入花甲。
  再次烧开后,放入盐调味,少许胡椒粉去腥增香,然后就可以出锅装盘了。
  因为鱼霜霜说饿了,裴温做的这几道菜都比较简单,只有菠萝古老肉稍微复杂一点。
  刚才腌制的里脊肉已经腌好,放点生粉抓匀,油温六成热下锅炸到定型,捞出,油温烧到八成热后再复炸一次,这样炸出来的肉更酥脆。
  再次捞出后,把菠萝炒一炒,放入糖、醋和番茄酱,加水烧开后再倒入炸好的里脊肉,以及切块的彩椒。
  翻炒几下,倒入水淀粉勾芡,大火收汁,即可出锅。
  顾恺发现裴温做菜很专注,而且注重色香味俱全,当青红椒、肉和菠萝块在锅里翻炒时,不同的颜色混在一起,炒菜似乎不仅仅是炒菜而已。
  更像一种生活的艺术。
  利落装盘后,便只剩下最后一道菜,白灼秋葵。
  这就更简单了。
  秋葵焯水、过凉水,摆盘,把切好的葱丝蒜末洒在秋葵上。
  再调一个料汁,少许耗油、生抽、辣椒油、陈醋和水,搅拌均匀后倒在秋葵上。
  最后把烧好的热油浇上去。
  一道白灼秋葵就做好了。
  好了!裴温长出一口气,好久没做饭,希望今天做的不会太难吃。
  鱼霜霜早已经闻着香味儿赶过来,站在门口看到裴温结束战斗,笑嘻嘻道:不会不会,裴大厨做的菜怎么可能难吃?
  顾恺一手端起秋葵,一手端起菠萝古老肉:还不快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对于吃,鱼霜霜一向是很积极的。
  她端着一大盘的白切鸡,四下看看:白切鸡的蘸料还没调吧?
  啊,裴温拍了下脑门儿,忘了,你先端出去,我马上就调好。
  把葱花、姜末和蒜末放到小碗里,加入糖、盐、味精、醋和少许香油,再加一点刚才煮鸡用的汤,调匀,蘸料就准备好了。
  端着蘸料来到客厅,发现在他们做饭的过程中,家政已经来把家里打扫过了。
  裴温家里其实并不脏乱,主要是积了灰,打扫起来也很简单。
  吃饭了吃饭了!鱼霜霜从碗橱拿出三个碗冲洗干净,盛饭,一次性端着三碗饭到餐桌,左右手各一个碗,两手中间还捧着一个。
  你少端一个碗,多跑一趟不行吗?顾恺将她两手中间那个碗捞出,不烫吗?
  鱼霜霜:没事没事!不烫!
  顾恺:我是说,你把碗摔了怎么办?
  鱼霜霜:我去买,行不?
  顾恺:可是你的饭没了啊,你就没有饭吃了。
  鱼霜霜翻出老大一个白眼。
  裴温被两人逗笑,把筷子分发给两人:好了,吃饭吧,时间不早了,应该都饿了吧?
  鱼霜霜盯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夸张地嗅了嗅,食物的香气勾动味蕾,她眼睛闪闪发光:
  就算没饿,看着你做的菜也得饿了。
  裴温笑了:就凭你吹的彩虹屁,我觉得我不去做厨师真是可惜了。
  是挺可惜的,不过鱼霜霜短暂地把目光从食物上挪到裴温脸上,你这张脸不去演戏那才是真的可惜。
  两相比较之下,还是演戏好。
  第一个动筷的是鱼霜霜,顾恺和裴温俩讲客气,她才不讲客气,第一筷子就伸到白切鸡。
  夹起一块鸡肉,蘸上蘸料,鱼霜霜迫不及待地喂进嘴里。
  眼睛就亮了。
  好好吃!
  温温,我怎么觉得你的厨艺又精进了?不是我的错觉吧?
  裴温无奈:你太夸张了,是因为在沙漠过的日子太艰苦了吧?
  鱼霜霜可怜兮兮地点头:可不是?在沙漠的时候特别想念你做的菜。
  顾恺也尝了尝白切鸡,鸡肉香嫩,口感细滑,原生的鸡肉味儿蘸上调料的味儿,一口下去,好吃得鱼霜霜得把舌头都吞了。
  确实很好吃。顾恺也惊艳了一下,你这个厨艺,确实当得起大厨了。
  裴温:你也来了。
  顾恺笑道:我又不是鱼霜霜那个满嘴跑火车的,我认真的。
  裴温:好吧好吧,反正你们喜欢就好,快吃吧。
  一顿饭吃得非常满足,顾恺最近在医院陪床,吃的都是医院外面小饭店的饭菜,浓烈的调料味儿吃得他嘴巴都尝不出别的味道了。
  现在吃裴温做的,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顾恺甚至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鱼霜霜也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
  裴温自己却吃得很少。
  顾恺看他只吃了半碗饭,慢慢地尝了点秋葵,喝了点花甲丝瓜汤,就放下筷子,看他们吃。
  你吃饱了?顾恺问。
  裴温笑着点点头:我饭量比较小。
  顾恺:该不会是为了上镜好看吧?
  裴温:有这个原因。
  顾恺:你都这么瘦了,多吃点儿也没事,何况,今天的午饭,热量也不高,不用控制得那么严格。
  鱼霜霜嘴里嚼着鸡肉,腮帮子鼓鼓的,含混道:你不用管他,他一直吃得很少。饿了自己会吃的。
  裴温点头:嗯。
  顾恺只能随他,但觉得裴温吃得也太少了,难怪那么瘦。
  吃完饭,鱼霜霜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说:接下来,嗝,我要回家补觉了,你们打算干嘛?
  补觉?顾恺皱着眉,昨晚你没睡好么?
  鱼霜霜嘴一撇:在医院里陪床怎么可能睡得好?
  她扒拉着自己眼下:你看看,黑眼圈都出来了。
  顾恺道:你那黑眼圈是最近陪床陪出来的么,分明是你自己以前熬夜熬出来的,少赖到裴温身上。
  哟哟哟,我又没赖你身上,你管我呢?鱼霜霜偏过头瞅裴温,所以你以后给我小心点啊,别再一不小心掉水里了,否则要你赔偿的。
  裴温微微笑起来,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嗯,我会小心的。
  顾恺心想:裴温笑起来可真好看。
  鱼霜霜回家补觉了,那你打算做什么?顾恺问裴温,该不会也要补觉吧,你在医院都睡了那么多了。
  裴温认真思考了一下:不知道做什么,可能回剧团?
  你今天不是才刚出院么,顾恺露出自己的尾巴,不用急着工作吧,不如去我店里坐坐?
  我最近打算给店里重新装修,想参考参考别人的意见,你看看?
  鱼霜霜冷眼旁观,觉得某人的企图有点太明显了。
  第十三章
  可是我不懂装修。裴温说。
  顾恺:没关系,你就随便说。反正你下午也没有安排,不是么?
  裴温犹豫着,想到顾恺帮了自己那么多,他也应该回报顾恺,便答应了。
  裴温一点头,顾恺便去薅沙发上的鱼霜霜。
  别瘫着了,快回你自己家去补觉。
  鱼霜霜赖在沙发上不起:喂喂喂,你那么着急干嘛,你的店就在那里,又不会跑。
  顾恺有理有据:沙发哪有你家床睡得舒服?
  也对哦鱼霜霜被说服了,蹭地坐起身,大大打了个哈欠,那你们自己打车去,别想让我送。
  打车就打车,你快点起来。顾恺又拽她。
  行行行,你赶着去投胎啊鱼霜霜含情脉脉地摸摸柔软的沙发,深情道,我走了,下次再来睡你。
  顾恺翻了个白眼:
  鱼霜霜把车开走,他们俩还真的只能打车。
  顾恺今天没开车过来。
  裴温没车,不为别的,穷。
  身为一名话剧演员,他很贫穷。
  虽然他的收入相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收并不算很低,但江州消费太高,一来二去,奋斗一年下来,存不下什么钱,房子的首付掏空了裴温几年的积蓄。
  这次进ICU又掏空了他付完首付之后的积蓄,现在的裴温一贫如洗。
  加上车对于他而言没那么必要,就没买。
  但在江州打出租车实在是太难了。
  两人站在马路边,叫了半个小时的滴滴,也没叫到车。至于路过的空出租车,更是一辆没有。
  于是只好乘地铁。
  买票、检票,上地铁后发现还有空位,两人并排坐下,顾恺才笑道:
  幸好现在不是高峰时期,乘地铁的人不多,不然要被挤成饼,江州的晚高峰我是见识过的。
  裴温有些心不在焉,闻言只是嗯了一声,便侧过脸去看窗外飞速倒退的广告。
  顾恺不知道广告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自从进入地铁站,裴温就显得很缄默。
  看得出来他不喜欢这样喧闹的环境。
  其实这节车厢里只三三两两地坐了十来个人。
  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说说笑笑,年纪轻轻的学生们低头看着手机,还有一对年轻的情侣,靠得很近,在说悄悄话。
  地铁运行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混着老人家的说笑声,有点嘈杂。
  早知道就开车出来了,顾恺心想,也转过脸去看窗外。
  不过他看的不是广告,是裴温在车窗玻璃上的倒影。
  因为光线问题,那倒影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就像是一道虚假的幻影。
  虽然裴温就坐在顾恺身边,顾恺仍然感觉裴温离他很远。
  抵达下一站,地铁的速度骤然下降,裴温的身体因惯性倒向顾恺,肩膀靠上顾恺的肩。
  地铁在站点停下,门开后,年轻的情侣下去了,又走上来几名中学生,以及一名三十几岁的大汉。
  大汉正怒气冲冲地和人打电话:
  他妈的再让我看到那小子,我非得宰了他不可!
  他骂骂咧咧地走上来,眼睛在车厢里一扫,迈着八字步走到裴温身边的空位,一屁股坐下。
  浓重的烟味与酒气瞬间袭来,顾恺一个抽烟的都觉得有点呛。
  再看裴温,果然往自己这边靠了下,微蹙着眉,尽量远离那个男人。
  那大汉一人坐两个座,裴温往顾恺这边靠点儿,他的身子也往这边倒。
  顾恺于是凑到裴温耳边,低声问:要不要跟你换个位置?
  裴温一愣,看他一眼。
  不用了。裴温笑了下,悄声道,换你过来,那不熏着你么?
  因为怕被那个男人听见,裴温说话时靠得近,语气又轻,让顾恺联想到刚才那对说悄悄话的情侣。
  于是他也用同样的语气悄声说:我鼻炎,闻不到。
  裴温愣住:真的假的?
  当然是逗你玩的。顾恺笑道,不过我也抽烟,所以没关系。
  裴温再次愣住:你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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