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九：可怜的女人。
萧梧坐在破旧工厂的凳子上，看着对面的秦楠叶，眼底里藏不住的寂寥和落寞，他走这一步……自然知道有多么的冒险，还有……无能，但是为了见莫池暮，他别无他法了。
虽然小豹头说的方法不是最适合的，但是确实是实用的，现在，怕是莫池璟和萧桐都恨死他了吧，对啊……自己在他们眼里都只是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流氓混混，凭什么为了爱情可以得到他们的施舍……
“在你们眼里……是不是都以为我为了钱……所以，才会绑架你？”
“钱啊……真的是个好东西，如果不是命，谁会真的愿意像我一样当个混混，所以我也想变成有钱人啊……”萧梧苦笑道：“我也想买大房子……”
“想给阿暮一个安稳的生活……这样子……你们是不是就可以不那么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萧梧……”秦楠叶有些不忍地轻唤了一句：“你……”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样很恶心，是啊……”萧梧没有理会秦楠叶，继续自言自语道：“在没有遇到阿暮之前，我也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真他妈恶心啊，简直就是变态……”
“你要骂就骂吧……我不在乎，真的……是我对不起你的……所以，无论你骂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萧梧看着秦楠叶，认真地保证道。
“萧梧……我……”秦楠叶想开口安慰萧梧，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开始她确实以为萧梧绑架她是为了要钱，加上之前萧梧做的事情，她的内心对萧梧就特别排斥，可是……她发现，他们似乎都误解萧梧了……萧梧……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混混了。
“我只是……想要和阿暮在一起……”
“其实……我不喜欢男人啊。”
秦楠叶明白，自己现在说什么都帮不了萧梧，所以只是安静地坐着听着萧梧说着他和莫池暮之间的事情，没有太多物质化的生活，秦楠叶都能想象到两个人为了钱焦急的模样，还有萧梧带着莫池暮游玩莫池暮脸上带着孩子样的笑意……萧梧，应当是真的爱上了莫池暮了。
秦楠叶突然想起来，莫池璟突然将武君接过来的事情，当初自己也好奇，莫池暮年纪还小，不用这般着急，现在想来，倒是说得通了……莫池璟怕也是知道实情，担心莫池暮出事，所以……才会这样吧，如果换成之前，秦楠叶定会帮莫池璟，可是现在……秦楠叶不得不犹豫，自己之前劝说武君坚持的实情到底是对是错……
“你们不放心自然是应该的……我是个什么身份，阿暮过得又是什么生活，他跟着我肯定会受苦的……要是我，怕是也不放心……把一个少爷交付在一个小混混的手里，但是……我愿意为了他改……为了他，好好得生活，为了他……努力去创造一个美好的家……但是没有人愿意相信我，我会为了阿暮好好做人，我想照顾他，给他一个好的世界。”萧梧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
“我相信你。”
萧梧抬头，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楠叶，肯定是自己听错了……不会有人相信他的……除了阿暮。
“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小暮，我相信，你可以给小暮幸福。”秦楠叶浅笑着，看着萧梧这样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嘴角却是浮着暖暖的笑意。
“只是……你不该用这样的方法……”
“……我只是想见见阿暮……”萧梧低着头，他知道这么做只能让大家更加看不上他，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阿暮了，他很想念阿暮，想念阿暮笑的样子，闹脾气的样子……
“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改变的，你要相信自己，相信阿暮。”秦楠叶看着萧梧，她觉得，如果这次连唯一的希望都不给他的话，萧梧真的会对这个世界绝望的，到时候，后悔的怕是他们了……
“谢谢你……”
萧梧低着头，不管秦楠叶是出于什么原因说相信自己，他都愿意去感谢……任何人对他的信任现在都非常的宝贵。
萧桐接到消息说是秦楠叶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没有缓过神，秦楠叶回来了？是萧梧放的？萧梧那样的人怎么会主动放秦楠叶回来，那萧梧的目的呢？他的目的达到了么？
“桐桐……”秦楠叶回来多少让楚昔年也放心也不少，至少萧桐的精神上也有了支撑。
不管是因为秦楠叶没事还是因为秦楠叶的劝阻，莫池璟那边也没再对萧梧又更深的追究，萧桐倒是很想找到萧梧，给萧梧一个教训，可是……萧梧这段时间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没了人影，不过在萧桐看来，一切都没有秦楠叶平安来得重要，只要秦楠叶没事就好。
“回来了就好……”萧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桐桐，这几天看把你瘦的……”萧桐本来就不是易胖体质，好不容易之前被楚昔年养胖了一些，这么一折腾，整个人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楚昔年又有了新的目标，就是把萧桐养的再白白胖胖一些。
萧桐决定了，自己这么整天在公寓也不是办法，为了让自己少乱七八糟的想些东西，还是去公司做做事情吧，也不能让楚昔年把心思都花在自己身上。
对于萧桐想做的事情，楚昔年基本都会尊重，他也知道，萧桐的性子不是那种闲得住的人。
事情又恢复了平稳的轨迹，至少萧桐觉得，这样的一切都很好，但是，萧梧忘了，她的母亲曹仙也不是一个省事的主。
“喂，妈……”萧桐接到曹仙电话的时候还在公司处理文件。
“出什么事了？……我现在还在上班……”萧桐皱眉：“好……我知道了，我晚些就回去……”
挂了电话，萧桐揉了揉眉间。
“怎么了？”楚昔年看到萧桐接完电话就一直紧蹙着眉头，担心又出了什么事。
“没事……下班我要回去一趟。”
“回去？”楚昔年疑惑，好端端的回去做什么。
“去我妈那一趟……”
楚昔年点了点头，萧桐没有和他提过家里的事情，他不是没办法打听到，他尊重萧桐，总有一天，萧桐会愿意和他说，然后带着他回去。
“你送我。”
楚昔年有些惊讶地看着萧桐，萧桐这是……愿意让自己送她回去？而且是见桐桐的母亲？自己这样算不算见家长？
“没时间？”萧桐看着楚昔年没反应，问道。
“有……有！”怎么可能没时间，桐桐好不容易主动让自己做件事情，送桐桐回去自然是第一大事。
“我……要不要准备些什么？”楚昔年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问问萧桐。
“准备？”萧桐疑惑地看着楚昔年：“她什么都不缺。”
突然想到什么，对楚昔年道：“最好别让她知道你很有钱。”
“为什么？”
“因为……”萧桐挑眉，她要怎么说……曹仙的愿望就是钓个金龟婿？虽然说事实就是这样，而且她一直觉得曹仙的想法越来越有问题，但是她这么说自己的母亲似乎还是不太好。
“因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萧桐白了楚昔年一眼。
楚昔年觉得自己很无辜，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楚昔年觉得虽然萧桐觉得不用准备什么，但是……自己毕竟第一次去，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带吧，又要准备东西又不能显得太贵重……楚昔年想了许久在下班之前打了电话，安排人送了好几大箱的水果放到车里，这样子……应该可以了吧？
根据萧桐所指的路线，楚昔年开进了破旧的公路，停在了一条巷子口，看到萧桐下车，楚昔年才急忙跟着下车。
“桐桐，等等……”生怕萧桐一走就没了影，楚昔年只能先喊住萧桐。
“恩？”萧桐回头，看到楚昔年打开后备箱，然后左手右手各拎了一个大箱子出来，恨不得甩头就走。
“你是闲得慌么？”自己都说了不用带东西。
“我……我紧张……”楚昔年低着头，这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重。
“走吧……”萧桐无奈道，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楚昔年的一片心意。
楚昔年跟着萧桐一路走着，心里暗暗想着为什么还没有到……早知道就不拎这么重的东西了啊……
“小桐啊，小桐啊，你可算回来了啊！”楚昔年还没回过神，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妇女就冲到了萧桐面前，抓住萧桐的手。
没等萧桐反应，曹仙转头看到楚昔年，眼睛突然又亮了一下。
“这是……”
“妈！”萧桐有些不悦地叫了一声，哪有人喜欢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
“阿姨好……”楚昔年看着曹仙，有些尴尬，不过听到萧桐的称呼，也算知道了眼前的妇女就是萧桐的母亲，不过……和萧桐一点都不像啊……
“好好……”曹仙笑开了花不停地说着：“来来来，快先进去，先进去……”
拉着萧桐和楚昔年就朝屋内走，楚昔年抬头才发现，周边的房子全是破败的老房子，小小的杂货店门口围了许多人，都抱着看热闹的眼神。
“都回去都回去，看什么呢，我女儿回来你们看什么！”曹仙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挥了挥手将人都赶了回去。
萧桐没有理会似乎都已经习惯了，招呼着楚昔年把手里的箱子放在一旁。
楚昔年这才打量起了周围，这种地方……他确实是第一次来，小小的门面，里边拥挤的货架，但是东西却是堆得满满的，这……就是桐桐生长的地方么？
“哎呀，站着干嘛？赶紧坐赶紧坐！”曹仙进门看着萧桐和楚昔年都站着，急忙跑进来拿了两条凳子放在楚昔年面前：“坐，坐。”
“好，谢谢阿姨……”楚昔年还是有些不大适应曹仙的热情，看着萧桐，似乎从萧桐一下车，整个人的心情就不是特别好。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萧桐坐下之后，也不顾曹仙的笑脸，冷着脸问道。
“哎哟……”曹仙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说的什么话呢，妈这不是想你了，所以……”
“别给我说这些，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那群人为什么跑这来。”萧桐打断曹仙的话：“给人家多少钱？人家才来看热闹？”
“我……我哪有什么钱给别人啊。”曹仙低着头，嘟喃着。
“不给钱人家陪你白演戏呢？说吧，什么事？！”萧桐看着曹仙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的十有八九。
“我……我……”曹仙看着萧桐，又看看楚昔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还怕人家知道？你都叫上那么多人来看戏你还怕多一个人知道？”萧桐有些好笑地看着曹仙。
“小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妈妈啊……”曹仙看着楚昔年，觉得自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好，所以，这次把我叫回来到底什么事？”萧桐知道曹仙的性子，如果不是因为楚昔年在，怕是早就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了。
“就不能好好说话了，你现在长本事啦……”曹仙突然面色一沉，眼眶里泪水开始打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对我大哄大叫的……”
萧桐还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被楚昔年拦住：“桐桐……”
萧桐瞥了瞥嘴，她就知道，曹仙的计谋得逞了。
“好了。”萧桐无奈道。
“阿姨，没事了……”楚昔年轻拍着曹仙的背，他不知道为什么萧桐和母亲的相处模式是这样，他没有责怪萧桐的意思，但是不管怎么说，曹仙都是萧桐的母亲……这样子，对萧桐的影响多少也不大好。
“我没事……我啊，就是一个人……所以……”曹仙擦着眼泪，一边和楚昔年念叨着：“你是我们家萧桐的朋友吧？”
楚昔年看着萧桐点了点头，萧桐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因为楚昔年今天穿了一套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西装，拎着两大箱子写满外文的水果，曹仙会这个样子？要是换成萧梧那样的，怕是曹仙早就把他赶出门去了。
“朋友好啊朋友好，吃完饭再回去吧？”曹仙看着楚昔年问道。
“这……”楚昔年有些为难的看着萧桐，萧桐没应他也不敢随便说啊。
“妈，大家都很忙的……”
“我知道啦，不是下班了嘛，吃个饭能要多少时间呀，人家第一次来，你就着急赶人家走嘛……”曹仙打着必须把楚昔年留下的目的不停地说着。
萧桐恨不得立马拉着楚昔年走人，无奈楚昔年对着自己摇摇头。
“行了，你看着办吧。”萧桐随意说了一声：“我带他去走走。”
然后从曹仙身前拉过楚昔年朝门外走去。
达到目的了，曹仙自然就不会再多纠缠，笑着脸去巷子口买猪肉了，那男人长得一表人才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对他们家小桐又有兴趣，重点是，身上的衣服，料子摸起来都比她们穿过的要好得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名牌，但是肯定不便宜……如果没有成家，他们家小桐抓住机会……到时候就成了阔太太，这样的话，自己也不用在这个破地方啦，到时候看周围的这群人怎么巴结着她……
萧桐带着楚昔年一路走到河边，楚昔年不知道……平时萧桐看起来也没这么急躁啊，今天怎么……火气这么旺，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么……
“桐桐……”
“桐桐……”楚昔年叫了几句都没有听到萧桐的回应，觉得大概是因为刚才，萧桐和自己赌气了，正准备开口解释，就听到萧桐说道。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萧桐看着河边的柳树。
“小时候，家里就在河边上。”萧桐似乎想到了是，回过身子看着楚昔年：“这样的生活对你来说是不是根本想到不？”
楚昔年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萧桐，他怕是都不知道真的会有这么破败的村子……
“小时候的房子……不比现在，就在河边，多的就是一个院子而已……”萧桐笑道。
“桐桐……”楚昔年有些心疼，他的桐桐肯定吃了不少苦。
“我妈很疼我……舍不得我做一丁点的家务，她说，我的这双手，是拿来写字的。”萧桐浅笑。
楚昔年有些好奇，如果像萧桐说的这样，那萧桐对曹仙的态度不应该会像今天这样……
“她啊，也是个可怜的人，年纪轻轻就嫁了人，是村子里的好人家，男人有一门手艺，可以养活家里人，两个人结婚不久就生了个儿子，日子过得倒是不错，靠着男人，还盖了一栋土房子……”萧桐像是在说故事一般，楚昔年就在一旁听着。
“后来……男人得了病就走了，剩下她带着儿子……本来可以再嫁个好人家，可是她偏偏不愿意离开原来的房子，这样子，好几门亲事就都黄了……再后来，就遇到了我爸……一个吃喝嫖赌样样都会的人，没什么大本事，受了气只会回家打女人，我原本应当是有个姐姐的……被硬生生的打死在我妈的肚子里，被我爸亲手打死的……”
萧桐说得无意，楚昔年却听得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