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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荷 包

  五十、
  小赵氏看自己想闹没闹起来,那个准备拿来作伐的祥云姨娘也不知道眨眼功夫躲到那儿去了,便忍下想要再闹的心,转而堆了满脸笑意凑到连氏跟前在她斜躺着的榻上坐下,拉了她的手亲热的道,“她二婶说是是正理,你也知道大嫂这个人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心里有话说不出来,其实最是心软的,你可要好好养着,不要想那么多,咱家不缺儿子,生个女儿更贴心,别成天给自己添堵。”
  “大伯母说的是,我和爹也是这么劝娘的,”叶睐娘笑眯眯道,反正三房虽然希望要个儿子,但是只要是连氏生的,她和父亲都会真心喜欢,“想必大伯母也是这么劝大嫂的吧?我知道大伯和大伯母最喜欢女儿了,这次大嫂一定会给你们二老添个漂亮的小孙女的。”母亲都这个样子,小赵氏还老拿话来堵她的心,叶睐娘自然不会对她客气,有些人你敬她她只会认为你是在怕她,反而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给她的颜色她才知道收敛。
  连氏不想女儿与小赵氏冲突,急忙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话,但一抬头就感到一阵恶心反胃,扭着身子要吐。
  叶睐娘忙上前与她抚背,却发现今天小赵氏身上的香味格外浓烈,自己往前一凑都觉得喘不过气来,自己敏感的母亲怎么禁的住?“大伯母,你用的是什么香啊,好香啊,阿嚏,阿嚏~”
  叶睐娘扛不住这刺鼻的气味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因为太过突然来不及转身,鼻水唾沫的喷了小赵氏一头一脸,“桃子,桃子,快把窗子开条缝儿透个气,小心点儿,别让太太着了凉~”
  小赵氏被叶睐娘喷的心里只犯恶心,忙抽出帕子来擦,“你这个闺女,怎么这么不懂礼…”
  “啊呀,大伯母,您这个荷包好漂亮,”叶睐娘根本不听她说什么,直接将小赵氏腰上挂的一个孔雀蓝苏绣销金荷包给拽了下来,“就是跟您这身衣裳颜色不配,您就赏给侄女吧。”
  话一落地就将那荷包递给连枝,“这是大伯母赏我的,你可仔细收着,赶明儿我出门可是要戴的。”
  叶睐娘好歹也是学医的出身,以前她根本不太相信那些网文上说的什么香味就能让人落了胎的说法,哪有那么大的威力啊,又不是毒气弹?但现在不同,就算还是不信,她以会防备着,谁知道这里的人和自己还是叶蕊的时候的人种是不是一样?那里的人可是被各种暗藏化学毒物的食品给养大的,抵抗力自不是这些古人能比的,因此当她发现小赵氏身上那浓郁的香气来自这个荷包时,就果断出手。
  “你这个孩子,就那么喜欢大伯母的荷包,”张氏怎么会看不出来叶睐娘的用意,打趣道。
  “嗯,这个荷包漂亮,我要天天戴着,”叶睐娘稚气的翘起樱唇,她当然会戴,但不是在西院,将来她还回把这个荷包送给小赵氏那个宝贝儿媳。
  自从小赵氏探病之后,西院就再也没有清静的日子,赵氏三天两头的有事找自己三儿媳商量,而小赵氏也忽然多了许多解决不了的家事,时常要请弟媳帮着参夺。
  叶睐娘一边劝母亲想开些,只当出去透气,一边小心应对,当连氏在金安堂吐了三次,晕了两次,又在牡丹院被罗姨娘生的庶女冲撞,连着派人请了几位大夫进府安胎之后,七里巷开始传出了叶家虐待庶出的儿媳甚至千方百计折磨怀孕的媳妇的传闻,渐渐的这传闻越来越具象,背后发掘出来的事情越来越细致,连庶出三房儿媳上次怀孕就是被正院嫡母折腾的落了胎的事也给翻了出来,这年头人民群众精神生活不丰富而想像力却很丰富的情况下。这些八卦极大的充实了洛阳城人民群众的谈资,尤其是这故事里面的人物可是城中有名的富裕人家,豪门恩怨啊~
  “三太太,老太太让奴婢来说,您以后就安心在自己房里养胎,”旺儿晋升为旺姨娘后,四个红里面的红玉就顶了她的缺与喜儿一起做了赵氏的大丫头,这次也是她来西院传话,“还有,大太太也说了,让三小姐好生在院里陪着三太太。”
  红玉走后,叶睐娘得意的冲连氏竖起两根手指,“这下好了吧,我就说她们折腾不了多久,娘您就安心养着吧,一切有女儿呢~”
  如今赵老太太折腾庶出儿媳的事已经是洛阳城内人尽皆知了,就连与叶家有来往的商户,见了叶向荣都会暗示他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见了叶向荃都会同情的叹上一口气,前两日就连首阳山叶氏族里与赵氏同辈的叔奶、伯奶都带了媳妇来与赵氏聊天,亲自示范如何做个慈爱的婆婆。
  小赵氏也被睐娘弄得头大,她隔三差五的找连氏商量过年的事宜,引来了张氏的“不快”,抹着眼泪说嫡亲的嫂子嫌她是个未亡人,有事不与她商量,一点都不与自己贴心,而金桂院也有不懂事的婆子传出现在是公中出钱,大房管家,大太太不让二太太插手,恐怕是这过年的帐上有什么猫腻。而张氏也不多说什么,只怕那碎嘴婆子送到牡丹院请长嫂责罚,那幽怨的眼神让在一旁与小赵氏“商议”家事的叶睐娘忍笑忍到肠痉挛。
  同样憋屈小赵氏的还有叶睐娘小盆友,连氏身子弱不能到牡丹院与小赵氏商议家事,小赵氏便叫代管西院家事的祥云过去,然后百般寻衅折辱,意图达到气倒连氏的目的。
  在祥云挨了耳光之后,叶睐娘就让她在院中压惊,再有小赵氏传唤,就由她这个西院的管家小姐出马。
  叶睐娘自带着常妈妈和桃子到了牡丹院,事事规矩有礼,无论小赵氏说什么,都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祖母将家事交与大伯母,自然大伯母说了算”,“去年是怎么样的?前年是怎么样的?大伯母忘了?”“睐娘记得以前大伯母是不和母亲商量的啊?”
  其实小赵氏哪有那么的事务需要和三房商量?她历年来做主惯了的,何况三房每年也不过是送上份不菲的节礼,然后过来吃了年夜饭,连守岁都是被老太太嫌碍眼撵回西院守的,现在她口口声声商量不过是想寻由头折腾三房罢了。
  而且叶睐娘每次到牡丹院来,都戴了小赵氏送的荷包,然后一路行来高调的拉着碰到的每个人展示那个伯母“赏”她的荷包是多么精美,香气是多么浓郁,还不忘了补充上一句,“可惜我娘一闻到就头晕难受,吓得我在院子里都不敢拿出来,只有到了大伯母那里才能戴戴。”
  现在叶家上下都知道大太太送给叶三小姐了一个香气“浓郁”的荷包,而且叶睐娘还很喜欢自己同样怀了身孕的大嫂,每次从牡丹院出来,必是要到钱氏那里去转一圈儿五马长枪的聊个尽兴才会回来,直到钱氏也表示她很喜欢小赵氏送睐娘的这个荷包,叶睐娘才“忍痛”看在未来侄子的面子上把那个她“心爱”的荷包送给了钱氏,自那以为,这个精美的荷包再也没有出现在叶家人面前。
  又是一年春来到,连氏也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了,长房儿媳钱氏也有六七个月了,小赵氏要顾着自己的儿媳,加上在睐娘面前讨不到什么好,也安静了许多,可是叶睐娘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连氏身子一直不好,虽然在有孕之前调理了半年,但也架不住孕期的损耗,小孩子这东西是十分“自私”的,在母体内是不会去管准妈妈身体如何,自顾自的只管吸收自己需要的营养,因此也就会有母亲再贫血严重,而孩子生出来十分正常的事。
  现在已经五个月了,但连氏的妊娠反应依然持续,人瘦得厉害,也因为这样,她的情绪十分低落,人也变得焦虑不堪,整日想着如果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怎么办?自己身子这样若是生时坚持不下来怎么办?若再是个女儿该怎么办?只要一想起这些,连氏就眼泪汪汪,又怕被相公和女儿看见难过,常常又要压抑自己。
  叶睐娘知道连氏这是有了产前抑郁的苗头,只得将家事全都托给祥云,又派了常妈妈协助,自己则带了李妈妈和晴雪、连枝每日盯着连氏,而叶向荃叶睐娘也委婉的将母亲的担忧和情绪暗示给他,毕竟孕中妻子的健康与丈夫有莫大的关系。
  “娘,您再吃些?”
  “不吃,没胃口,”
  “那我扶您起来转转?你有了胃口再吃?”
  “不行,你小不懂这个,万一孩子有个闪失…”
  叶睐娘无奈的看着歪在榻上发呆的连氏,她不敢再拿孩子来劝她,怕提到孩子又勾起连氏对孩子健康及性别的新一轮担忧,可是像连氏这样一直卧床也不是个事儿,只能将前世听到的段子回忆些健康的,也有容易被连氏胡思乱想的讲出来给大家听,以图连氏一乐。而叶向荃也体谅妻子怀孕的辛苦,每日也不出去应酬,早早的守在妻子身边,但凡连氏想吃的想要的,千方百计也要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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