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安姆城（中）
第二百七十三章：安姆城（中）
“不过什么？”萧湛问。
“不过是两个残废……”这人有些为难的说。
“倒是个诚实的小伙子，”莫里埃这才开口，“带我去看看！”
年轻人神色一喜，赶紧在前边带路。
旁边的奴隶商人见没了生意，都让开身子。
尽管他们很想继续拥在门口都收他们的“货物”，但面对魔法师，他们没有那个胆量。
魔法师们跟在青年人身后走了进去。
萧湛拉着米娅的手，生怕她再被惊到。
奴隶市场的面积其实比外面看见的更大一些，萧湛甚至看见了一个类似地下入口的地方。
这里似乎有供暖系统，并不是一个冰冷刺骨的地方，但是，里面的温度并没有达到温暖宜人的程度，只不过勉强保持在夏末秋初的温凉状态。
而且，这里面的气味，实在不敢令人恭维……
青年人带着众人往里走，大家自然会好好关注两边的“货物”。
所谓的奴隶，并不只是大家口中那些异族生物，什么兽人族、沙族、灰矮人，都是比较罕见的奇货，并不会随便展示出来。
奴隶市场里最多的“货物”，是人类。
人类社会，阶级分层最明显不过——以圣职者和魔法师为代表的施法者们高高在上，占据第一阶层；以斗气战士为代表的的职业者们，和那些凡民贵族站在第二阶层；同时也是俗世权利的最上层；往下，是那些小有势力的商人工匠们组成的第三阶层；第四阶层就到了凡民平民，这是最低地一层。
至于奴隶，则是没有阶层的阶层。
奴隶市场的格局，让萧湛想起了前世某些落后集市上的禽畜交易市场。
而这些奴隶，要么身穿破烂的粗布衣服，要么近乎****的蜷缩在一个又一个结实的笼子里，在手持皮鞭甚至是铁鞭的看守监视下，无精打采地打量着客人。
一些看守很有眼光，看见客人上来，飞快地敲打着笼子，让奴隶们打起精神来。
这些人类奴隶来源复杂，但无外乎这么几种：第一种是战争俘虏，人数最多，第二种是政局变动，比如政治斗争失利，政变失败等，牵连也比较广，第三种是债务契约，无力偿还后被迫买做奴隶，第四种比较残酷，那就是捕奴队，凡是落单失踪的案件，或多或少都可能和捕奴队有关。
前面三种奴隶来源相对来说更显得“光明正当”，第四种却是各国政权都会极力打压的。但是，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让他们铤而走险，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这些奴隶当中，有这么一部分在熬过了奴隶商人残忍的对待之后，还没有放弃重获自由的希望。
那些被看守叫起来的就是这种类型。
他们看到一群结伴而行的魔法师，眼中顿时就燃起了希望——如果被魔法师选中，哪怕只是做个仆人，地位也比外面的凡民要高上一点……
于是，他们中的一些壮起胆子扑到笼子栅栏上，高喊着：“魔法师大人魔法师大人，请买下我吧……”
先是十几个奴隶这么喊，接着，离得近的也跟着叫了起来。
原本还有人沉闷冷清的奴隶市场，顿时热闹起来！
米娅从进入大门之后就一直忧心忡忡望着笼子里的“同族”，进到这副架势，更是吓得直往萧湛怀里躲。
作为一个生活在贵族家庭的女孩，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悲惨的场景——在她看来，最悲惨的也不过是街边的乞丐和战场上的士兵。但与之相比，奴隶市场的悲惨景象，比那些鲜血淋漓的战士还令人触目惊心。倒不是她漠视战士们的牺牲，而是因为战士们用生命换来了和平与荣耀，乞丐用自己的凄凉换来了同情，这是在人类社会里非常常见的。
而眼前的奴隶们的凄惨境况，却是另外一种无法理喻的规则造成的。
这些念头，按理说萧湛不可能知道，很多年以后，萧湛问起米娅，她才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事实上，不光是米娅，其余几个男学员的心情绝不平静，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尽管听说过奴隶，但第一次见到奴隶市场这副景象，却有些难以接受。
“监狱也不过如此……不，栅栏区的监狱比这里还好些！”戈利基社长不由自主的说。
少年们被眼前景象吓到，莫里埃也是不住皱眉。
接着，他释放了一个隔音魔法，将吵闹的声音隔绝在外，众少年这才舒服了点，但看着栅栏里充满期冀的脸庞，看着那些衣不蔽体的男女奴隶，心里还是别扭得慌。
走在前面的年轻人带着众人穿过两百多米的过道，一直来到了一间半开门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摆设和外面差不多，但摆放的不是木头笼子，而是坚固的铁笼子。
不少铁笼子是空的。
屋子燃烧着火堆，呛人的烟雾不能从做工简陋的壁炉烟囱里完全排出，熏得大家直揉眼睛。
年轻人倒是很习惯这里的空气，径直走向火堆旁边喝着酒的同伴。
他的同伴是个矮壮的络腮胡子，腰里别着一柄刀，却是个黑铁级的斗气战士。
年轻人跟络腮胡子耳语几句，络腮胡子吩咐身边的手下去了旁边的隔间里。
接着，络腮胡子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欢迎欢迎，尊贵的法师大人！我是杰里商会的负责人，您要的灰矮人奴隶马上就到！”
莫里埃摆足了架子，拿出手帕捂了捂口鼻，说道：“最好快一点，就算有残疾，只要不影响天赋能力就行！”
“没问题的！”络腮胡子说，“这昂个灰矮人只是被矮人抓到的时候割掉了舌头，并不影响他们的探矿天赋和打铁手艺！对了，法师大人，我们这里也有便宜的沙族，做魔法实验最好了……”
“别的我都不要，”莫里埃说，“请快一点！”
络腮胡子愣了一下，随即陪着笑说：“好的好的，魔法师大人，您是要直接带走还是要我们送上门？”
“运送费用多少？”莫里埃问。
“这要看您住在那里了，城内的话二十枚银币就够。”络腮胡子说，“如果是城外，比如圣梅林学院什么的，就要一枚金币了。”
“我看看货色，”莫里埃说，“可以的话就直接送到圣梅林学院。”
“好的好的！”络腮胡子眼睛一亮，连声应承。
手下们用铁链子牵来了两个大约五六岁小孩那么高的灰矮人。
灰矮人看见明晃晃的火堆，似乎有些亮得晃眼，紧紧地闭上眼睛。
众少年好奇的打量着这两个灰矮人。
它们披着简陋的兽皮衣，露出来的皮肤比人苍白许多，连头发胡须都是一样的苍白中带点灰，浑身上下就像是抹了一层炉灶灰。
灰矮人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抬手捂着眼睛，嘴里发出唔噜唔噜的声音。
“请看，他们很健康！”络腮胡子说。
莫里埃走上前去，伸出手。
他的手上有微弱的魔法波动。
众人都是一阵疑惑，随即恍然。
莫里埃直接把手按在了灰矮人头上。
络腮胡子看见了，更是高兴——他认识魔法师正在使用的魔法，那是前订立契约的仪式，这表明，魔法师已经铁了心要买了。
“说吧，”莫里埃收回手，问道，“价格。”
两名灰矮人接受了奴隶契约之后，老老实实并排站在一起，眯着眼睛打量起自己的主人。
“这个，”络腮胡子说，原本健康的灰矮人卖价是十枚，这两个既然有残疾，就只卖您十五枚了……”
“你不是合格的奸商，”莫里埃说，“我不想用上刚刚准备好的测谎魔法。”
络腮胡子脸色一变，随即赶紧改口：“九枚，九枚金币，我刚好有一枚金币的利润！魔法师大人，冬天生意不好做，您可是这三天第一个走进奴隶市场的客人了！”
“成交！”莫里埃说。
接着，他拿出十枚金币和一张纸条，萧湛赶紧接过去，递给络腮胡子。
“十枚金币，送到圣梅林学院，把纸条交给接货人。”莫里埃派头十足地说。
两分钟后，一行人走出了这间有些呛人的屋子。
“接下来，我要去买些珍惜材料，”莫里埃和萧湛对接了一下袖子，说，“还有一部分，肖恩你帮我收集一下，顺便，带你的同学们去玩一玩，就算是我请大家！”
萧湛脸色一喜，随即道：“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你需要的东西买齐的！”
其他人也是喜出望外，纷纷说道：“太感谢您了，莫里埃导师！”
莫里埃就此离去，众少年也只想早点离开奴隶市场。
奴隶商人们见魔法师即将离开，而又知道生意基本上没得做了，又围在大门处，等着客人上门。
少年们看着莫里埃离去，感受到的不是不知所措，而是无拘无束的自由感——一直跟在导师身后行动，他们并不轻松，只是不敢轻易提出独自行动的请求。
这会儿，几名“老人”自然蠢蠢欲动，准备分头活动。
当然，在此之前，享受一下莫里埃的慷慨也是不错的。
“我们先找个地方解决午饭的问题吧！”盖尔社长站出来说。
“没问题！”萧湛自然知道他们的打算，爽快地说。
“伊塔里酒店就不错，”戈利基社长说，“或许，可以感受一下那里的温泉……”
几名“老人”纷纷出主意，伊凡、黑立温、米娅和罗博也大致回过味来了，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舒服。
萧湛没有反对，说：“那就，去看一看吧！”
正在这时，一架高大异常的马车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奴隶市场之外，马夫大喊了一声：“要塞来的新鲜货色！”
门口的商人们听见这话，飞快地让开，守门的斗气战士也急急忙忙的收起皮鞭钢鞭，将铁栅栏门打开。
铁栅栏门很重，看守们动用了斗气才将它彻底打开。
马车厢被厚厚的毛皮毯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不过有一股子淡淡的、热烘烘的气味透出来。这股味道有点像洗得干干净净的马背上，那种混合了马匹汗味和马鞍上的皮革异味，有点难闻，但又带着一点奇异的、说不出来的香气……
马车后面还有人，却是几个斗气战士打扮的皮甲剑士和弓箭手。
不远处的街上，还有几辆装饰华贵的跪在马车尾随而来。
少年们站在铁栅栏门附近，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第一辆马车进去后，斗气战士们马上将大门关了起来。
贵族马车来到近前，急速停住，马夫还来不及转身，车厢里的贵族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
“快点啊快点！”贵族丝毫不顾形象的喊着，“可不要被人抢了先！”
门口的商人们大概知道了送来的是什么货物，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少年们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盖尔社长正要上去拉住一个商人问一问，却听得后边一辆马车上的贵族追上来说：“这次货源充足，总共有十几个狐族、猫族和兔族……”
这下子，少年们明白过来了。——当先那辆马车里面拉着的，是人类从兽血要塞对面俘虏来的兽人。
“哇喔，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兽人呢，”一名七年级学长说，“要不，我们去看一眼？反正午饭时间还有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