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零章 人生如棋，你我皆为走卒
随着马瑞霖驱车撞击面包车，他们那台车的车头也当场凹陷，失去了动力，虽然马瑞霖和车里的海龙两个人都系着安全带，但是也被气囊闷在脸上，加之车辆侧翻的缘故，所以暂时困在了车内。
变形的面包车里。
“都怎么样！还好吗？！”四蛋满身是血的喊了一句，随后用高棉语开口：“丰海！森达！都怎么样？（高棉语）”
“呼呼！”
后座的小哑巴因为有座椅的保护，所以是受伤最轻的一个，使劲甩了甩头之后，使劲的推了一下身边的森达。
“我、我没事……”之前肚子被流弹击中的森达，费劲巴力的爬起来，靠在车门上做着深呼吸。
“丰海！丰海！（高）”四蛋见小哑巴和森达都还能动，使劲推了一下卡在变形车厢里的丰海。
“噗！”
丰海被四蛋一推，当场吐出一口血来，随即倒吸冷气开口道：“我、我的肋骨好像断了！”
“走！先走！（高）”四蛋对着变形的车门踹了两脚，敞开车门之后，拽着车里的几个人就开始下车。
“于旦康！今天我他妈必须把你埋在这！”与此同时，李静波也带着自己身边的七八个人快速向这边冲了上来，张嘴一声怒吼。
“我去你妈的！”四蛋喝骂一声，攥着勃朗宁就是一枪。
“吭！”
李静波那边的人也是抬手一枪，子弹拍在车身上，面包车都跟着忽悠了一下。
“大哥！走不掉了！跟他们拼了吧！（高）”森达捂着自己的小腹，攥着枪喊了一句。
“砰！”
与此同时，在四蛋的斜刺方向，枪声响起。
“咕咚！”
李静波身边的一个人当场栽倒。
“砰砰砰！”
朴灿宇那边第一批跟四蛋见面，被他留在后方接应的五人小组，在千钧一发之际到场，带队人对着人群崩了两枪，阻拦住李静波一行人之后，开始快速对着四蛋的方向移动，同时开口吼道：“走你的！”
“小心点！”四蛋看见自己这边的人到了，张嘴嚎了一句，随后跟小哑巴一起，背着森达和丰海就往反方向跑去，到了这时候，四蛋已经不敢再走这边下山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山下究竟有没有埋伏着人，而且他在跟朴灿宇交流的时候，朴灿宇也清晰的对他说过，在他上山的向反方向，同样也有人正在接应他。
……
与此同时，碧桂园别墅内，肖凯跟朴灿宇的交谈还在继续。
“今天晚上，咱们如果不救四蛋的话，那么他根本就走不出那座山！他明明是有机会活下来的！你为什么非得要他死呢？！”朴灿宇看着肖凯，情绪激动地质问道。
“因为四蛋死了，我就百分之百的安全了，如果你把他救走，杨东肯定会对这件事产生怀疑，哪怕咱们能够遮过去，但是我也要承担一半的风险，我不想冒险，就这么简单。”肖凯用银质的勺子搅拌着咖啡，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就因为你可能会承担风险，四蛋就得死吗？他这个人的性格你也了解，如果咱们救了他，他会知恩图报的！”朴灿宇辩解了一句。
“他报的恩，对于咱们而言，意义并不大，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句话并不是因为好听才说出来的，你懂么！”肖凯品尝了一下咖啡，感觉略有些苦，拿过了装着砂糖的瓷瓶：“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而咱们现在还没有成功，为了一个四蛋去破坏整盘计划，对于我而言，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但你想救人，我也不能阻止你，所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退出这个圈子，以私人身份去救于旦康，否则，就让你的人撤走，当然了，即便你救了他，我也会想办法把事情全推到你身上。”
“四蛋在你眼中，真的就这么不重要吗？！”朴灿宇因为情绪激动，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的愤怒并不全部来源于四蛋那边，而是在这件事情里，似乎也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难免兔死狐悲。
“你没脑子，所以你只能端枪吃饭，而这次沈y的事，对于你来说，是一个能够放下枪，穿上体面西装的机会，而这种机会，对于你这种人来说，可真的不多。”肖凯给咖啡加完糖以后，端起了咖啡杯尝了尝，随即满意的点点头，对朴灿宇笑道：“我不逼你，所以我给你选择的机会！这种机会，我同样也给过了四蛋，我让他放弃丰海，但是他舍不得，所以，他才会是这个下场！”
朴灿宇盯着肖凯，目光无比阴沉。
……
梨树沟的松树林内，四蛋跟小哑巴背着丰海与森达一路奔袭，开始奔着位于山体北侧的泡子沿水库方向跑去。
四蛋他们被撞击车辆的方位，跟水库之间的直线距离，大约有1.5公里左右，因为他跟小哑巴都背着人，而且山路崎岖，所以两人用了接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才翻过山梁，在他们的位置居高望去，已经能够大致看见了水库的轮廓，再有三百米左右，就能赶到跟朴灿宇约定好的接人地点。
“走这边，快点！”四蛋看见水库之后，心中升起了一抹希望，对着小哑巴招呼一声，随即加快了脚步。
“哗啦！”
与此同时，沿着山坡搜索到这边的腾翔和张傲二人，也看见四蛋的一道身影。
“砰！”
张傲看见几十米外的三蛋等人之后，知道自己凭手里的仿五四根本打不到人，所以对着天上就崩了一枪：“找到了！人在这边！”
“阿巴！阿巴！”小哑巴听见几十米外传来的喊声，当即慌神，端着枪就要反击。
“别纠缠！马上下山！到了山下，咱们就有后援了！抓紧走！”四蛋看见小哑巴的动作，伸手拽了他的胳膊一下，胡乱对着张傲那边打了两枪，随即加快脚步向山下走去，此刻他们这四个人，丰海和森达都已经伤了，他和小哑巴一路疲于奔命，体力早已经透支殆尽，所以现在是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的。
“啊！啊！”小哑巴闻言，连连点头，开始跟在四蛋身后，背着森达往山下跑，而四蛋也随即掏出手机，拨通了朴灿宇的手机号码。
“……老于。”几秒种后，朴灿宇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马上就到水库边缘了，但是被人咬得太死，得让你的人接应我一下！”四蛋喘着粗气，感觉肺管子快要爆炸的回应道。
“今天，不会有人接应你了。”朴灿宇沉默许久，才艰难的回应道。
四蛋听见这句话，身形一滞，楞在当场。
“老于，对不起啊，原本我的人已经到了，可是，我又让他们撤走了。”朴灿宇的声音低沉的宛若蚊子，伴随着呜咽的风声，一同灌进了四蛋的耳朵里。
“是肖凯的意思，他想把我的身份彻底砸实，是吗？”四蛋在这一瞬间，忽然失去了逃跑的力气，身体软绵绵的，几欲虚脱。
“人生如棋，在这盘棋局里，你我皆如走卒，我想帮你，可你也该知道，类似于咱们这种小卒，是无法回头的，对于你的事，我……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无力回天！”朴灿宇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感觉脸颊滚烫，无地自容。
“肖凯在你身边吧！让他接我的电话！”四蛋站在冷风当中，望着无尽荒林，看着诸天星斗，语气如同入定老僧，特别的平静。
“我是肖凯。”几秒种后，肖凯的声音传来，没等四蛋开口，就直接说道：“答应你的条件，我会应允，你的家人，我会照顾。”
“筹码是我的死，对吗？”四蛋忽然笑了。
“你不死，杨东不会信你是走投无路了！”肖凯不置可否，转语道：“你可以提条件。”
“我留下三个人，让他们平安出去！送丰海和森达回国，你能做到吗？”四蛋认真问道。
“当初你就不该带他们来！既然他们不属于这边，送他们走自然不是难事！”肖凯果断应声。
“嘟…嘟……”
四蛋直接挂断了电话。
“阿巴！阿巴！”小哑巴看见四蛋打完电话以后，站在原地不动了，焦急的催促了一句。
“不走了，咱们没有后援了！”四蛋看着小哑巴，面无表情的开口。
小哑巴愣住。
“这边！”四蛋环视一周，率先向一大片灌木丛钻了进去，随即身上裸露的皮肤全部被划破，等钻进深处，才将丰海放下。
“大哥，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高）”丰海看见四蛋不打算跑了，睁大了眼睛。
“以前我在国内，混的也曾风生水起过，但混到最后，国内的朋友，我一个都没交下，反而认识了你和森达两个外国人，我们在不同的生活环境中长大，最后却成为了知己，成为了过命的兄弟，我很欣慰！（高）”四蛋看着两个跟随他从柬国不远万里回到国内的青年，笑呵呵的开口。
“大哥！你什么意思？！（高）”森达听见这话，语气颤抖。
“今天过后，会有人安排你们回国，回去之后，好好生活，永远别过这种日子了，没劲！真的！（高）”四蛋看着两人，认真开口。
森达听见四蛋已经开始安排后事，情绪激动的看向了他：“大哥！你走！我们在这拖着！你可以出去的！（高棉语）”
“今天的事情，就是因我而起的，你们不该救我！（高）”丰海咬着牙，眼圈通红。
“我可以陪你一起死，但我不能在你有难的时候，选择坐井上观！这他妈是道义！也是规矩！在没有道义的人看来，我是傻逼！但在我心里，我更瞧不起他们！（高）”四蛋努力攥了一下丰海的胳膊：“当初就是因为我，害死了我的三个哥哥，这个世界上，被我害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再带上你们，记住我的话，回国以后，千万好好活着！如果想我了，就给我烧点纸钱吧，也不知道，你们柬国的冥币，在我们这边能不能花，呵呵！（高）”
“呼啦啦！”
远处，已经传来了有人趟过荒草的声音。
“大哥！（高）”森达听见这话，拎着枪就要起身。
“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大哥，这事就他妈听我的！（高）”四蛋低吼了一句，看着小哑巴：“帮我招呼好他们！”
“啊！啊！”小哑巴点头。
“哗啦！”
四蛋语罢，猛地窜出黄草丛，对着摸过来的人群就是一枪。
“砰！”
枪声撕裂黑夜，四蛋随即对着人群吼道：“不是都他妈的要找我吗！来啊！”
“人在这边！”黄硕看见四蛋的声音，张嘴喊了一句。
“踏踏踏！”
四蛋崩了一枪之后，迈步就向着水库方向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