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贪嗔痴恨爱恶欲，心情只是表面虚浮而已，当放下之后，你才能得到大自由。”
苍老枯僧双手合十，微笑道。
“大自由？呵，你怎么不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怎么不说得自在兮见如来？”姜峰嗤笑。
苍老枯僧喜不自胜，忙快走两步眼神火热的看着姜峰：“这位小施主好深的佛缘，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啊。”
“是么？那正好我想送人去见如来，既然你这么想去，那我便且送你一程吧。”
不高不深但胜在少有人烟，白雪丛丛的小山坡上，从天而落的鹅毛飞雪好似突然凝固，漂浮在空中缓缓都不落下，一抹无形的杀机好似春风拂过，那般的温暖那般的冰冷。
姜峰转过身来，看着和他相隔不过一丈外的苍老枯僧，其实我本良善，纵是天下人负我，我也未必会负天下人。
但其实，纵是负了天下人，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呵？
突然间静止的细风变得无比猛烈，好似九天之巅的刮骨罡风一般，一吹就魂飞魄散，大雪如刀，朝着面前的苍老枯僧极速飞去。
姜峰真的不想伤人，即便是此时他再度被俞木清所拒绝，他都好心的提醒，希望这个和尚不要惹他，因为他还保有一丝心中的良善，他也尽力的想要维持那分良善不散。
若是连那最后的一分良善都散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或许，即便整座云海都为他陪了葬？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但既然这个和尚不听好人言，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他，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将你变成真正的阴魂了！
苍老枯僧微笑，狂猛的大风刮的他破旧袈裟蹭蹭作响，可却刮不动他紧守心间的合十双手，可杀宗师的雪花之刀当到了他身前三寸之处时，竟再也一毫都进不去，重新化为正常雨雪飘摇落地。
“老和尚，你找死！”
姜峰大吼，本是平静的让他都惊讶的脸色突兀变得极为狰狞，好似一头人形野兽般浑身上下遍布可怖的凶悍气息，似是已经癫狂一般，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若是这个世界挡了，那他便将这个世界给毁灭！
这样的气息是强大的，姜峰的实力本就天下无双，重生前或可只算绝顶，至多堪比刘云法凌千丈等人，可此时他经历生与死的蜕变，两世为人的感悟，实力直登九重霄汉，这个世界还能和他一战的人绝不超过一手之数，能胜他的更是几乎没有。
再加上此刻姜峰压抑极深的怒火全部爆发，好似将对这个世界的怨恨都加在了苍老枯僧身上，更是恐怖绝伦，即便是杨无涯白衣缷芒那等人物出现在现在的姜峰眼前，都绝对要惊骇退避！
苍老枯僧的面色不禁有些凝重，在如此狂风大浪面前饶是他已经近一百五十年的心智都有些不稳，好似大江大浪中的一条孤舟，随时都有被江浪吞没的风险。
“吽！”
苍老枯僧一声佛喝，袈裟飘摇间孤舟突然变成一座横亘在江河中间的雄天大岳，任你千波万浪也无法动其分毫。
在这一刻姜峰动了，先前不过是他不由自主露出的杀意所形成的庞大杀潮而已，可实则他还没真正动手呢。
重生以来姜峰也的确没有真正出手过，所以甚至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他有多强，上次在中天面对澧都老人等七人围攻虽然他险死还生，但却无法当做检验自身实力的称量。
因为若按照古往今来的武道传闻，澧都老人等七人应是已经踏入了武道最绝巅的位置，在他们面前已经没有了路，再踏一步或许是死亡，也或许是破窍飞升。
至于刘云法等人则就差了一筹，还没有领悟出武道真意，所以可以离破窍飞升还差两步。
但姜峰不同，他比刘云法等人自然强横不知凡几，哪怕面对三个大宗师，四个小宗师的围攻都信手流云，破之而茶温。
至于澧都老人那个境界，似乎也不是姜峰所在的境界？因为……姜峰好似比他们还要更强横一分！
可就是如此强大的姜峰，却在苍老枯僧面前无法前进，苍老枯僧如一尊金身大佛一般，宽广高大无边际，任姜峰有千重力量万道攻击，都始终逾不过去他的身子。
姜峰的身影化作了一道光，化作了一柄刀，在茫茫白雪中好似消失了踪影，连他的影子都追不上他的速度了。
一指禅、觅行踪、憾山拳、形意拳十二真形、撕天神爪、罗汉拳、太极剑……无数各宗各派的强大杀招从姜峰手里显现，千种招式万般变幻在他手头竟然没有一丝生涩与破绽，好似这些招式生来就只是一部武学里的一般，姜峰用之信手随心，全无一丝阻碍。
可如此多恐怖杀招却杀不死眼前这个苍老的枯僧，苍老枯僧并没有姜峰那般恐怖绝伦的速度，亦或者说是他已经到了看山不是山的境界，速度于他只是小道，他随意一抬手一出掌便能破去姜峰的一切进攻。
“真龙出世！”
姜峰猛然大吼，白雪茫茫的天地间好似有一头雄浑古龙从地下显化，带着茫茫浑浊的气息从远古而来，要将苍老枯僧给撞塌。
苍老枯僧面色一凝，双手合十，大喝一声：“唵！”
在他这个佛教真言出口之际，一股庞大雄浑的气势突兀自他体内散发，姜峰的真龙之意竟无法穿透他的佛教真意。
苍老枯僧呼出一口气，重新恢复了和善微笑，朝姜峰看去，能让他接连喝出两个佛教真言，这个年轻人，很是不错。
可忽然苍老枯僧大惊，因为一个拳头在他的眼眸中极速变大，一条神龙从拳头中横贯而出，朝着他呼啸而来。
“唵！嘛！”
苍老枯僧又是大喝，姜峰吐血倒飞，虽然他的实力的确天下无双，有跟老一辈叫板的资格，但那是面对在他身后的武道强者，若是和他同一个层次……即便算上他两辈子的岁月都没有苍老枯僧一半大，他怎么可能赢啊？
“唵！嘛！呢！”
苍老枯僧再度大喝，不得不说佛教统率武林正派的确有所依仗，光是这种真意就足以震慑绝大多数魔教武学。
“唵！嘛！呢！叭！”
从这场战斗中可以想象苍老枯僧的强横之处，曾和羽世仇掰手腕，曾独战五千杨家奴才，曾在七大武道巅峰强者的面前拿走极品玉髓的姜峰，此刻竟然被苍老枯僧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退。
“唵！嘛！呢！叭！咪！”
苍老枯僧再次大喝，在这一刻好似有金光破开云霄，庞大的金身佛祖从天际坠下，落在苍老枯僧身后为他加持一分威力，彰显的此刻的他如同人间佛陀一般，无畏而无……无无无，无你麻辣隔壁啊，老子快要被这小子给震死了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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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老枯僧抽了抽鼻子，看着再度朝他涌来的那一道身影那一头神龙，饶是已历经一百五十年虽的他，眼角都莫名有些颤抖。
他娘蛋的，这家伙到底是何人啊？难道真是魔头转世不成？打退一次就罢了嘛，打退两次也无所谓，打退三次你总该知足了吧？
可打退四次五次尼玛的……你还上个屁啊？难道真要不死不休不成？
放眼天地间任何阶层任何时代……强的横的，横的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都是永恒不变的定律，此时苍老枯僧只是强，而姜峰却直接跨越了好几个阶次不要命，若论实力虽然苍老枯僧的确比姜峰跟强大一分，但若论狠厉心性？十个苍老枯僧的比不上此时的姜峰！
“唵！嘛！呢！叭！咪！吽！”
又是一头神龙涌来，但这次的神龙却与之前的有所不同，在苍老枯僧的感知中，它金黄色的鳞片上好似还沾染了丝丝缕缕的鲜血，那层鲜血在柔和的太阳光下竟是那般的绚烂照人。
苍老枯僧在交战以来第一次后退，张口将六个佛教真言大字全部喝出，这才堪堪挡住了姜峰的神龙真意。
一道身影好似被人从风中丢了出来，姜峰在白雪中飘摇的极远，他身后渗出来的鲜血将素裹染红，若站在九天高空来看，整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中，独独有一朵最鲜艳的花儿绽放。
人力有时尽，虽然姜峰拼命不要命，但终究还是没能杀死苍老枯僧。
姜峰躺在雪地上，怔怔的看着厚重的天空，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生命，是那般的可笑。
他曾问过叶生长，是你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叶生长走之时回答了他这个问题，是这个世界错了！
可现在姜峰觉得，好似……是他错了……
苍老枯僧从远处走来，依旧是双手合十，依旧是立于一丈之外，他轻声道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