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霍去病和李广
忠勇侯李广,陇西成纪人,其先祖为先秦名将,因活捉燕国太子丹有功与始皇帝,陇西李氏自此显贵。
年少时,李广曾组织良家子弟,抗击匈奴入侵,因其作战勇猛,被封为中郎。时逢七国之乱,李广任骁骑都尉,随太尉周亚夫参与平叛,勇夺叛军军旗,从此名扬天下。
匈奴为患,李广历任边关七郡太守,时常孤军深入漠南,袭击匈奴骑兵,作战以勇猛著称。其为人宽厚,爱兵如子,与部下同吃同饮,作战时之缴获于赏赐也多分给麾下将士。李广领军多年深受部下爱戴,麾下将士多悍不畏死,以至于匈奴畏惧李广威名,称其为“飞将军”,多年不敢来犯。
根据史书记载,李广晚年追随大将军卫青,参与漠北之战。可惜途中迷路,未能及时参战,以至李广羞愤自杀。听闻李广死讯,军中为之恸哭,举国皆哀。
后世史学家司马贞,在评价李广时曾经形容李广“惜哉名将,天下无双”。即便赵启明对历史不是很精通,也知道李广的结局之惨淡。和李广初见时,他就想到过历史上的李广晚节不保。他不知该如何提醒,也没有改变历史的方法,但好在李广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
随着卸任朔方郡守,长安城中盛传李广伤情严重,恐怕从此要解甲归田,无法再领军作战。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算是不错的结局。至少现在的李广是前朝遗老,有河套之战的功劳,被封为忠勇侯,在军中也颇受尊敬,更别说李敢作为胡骑校尉,在河套之战时便被封为岸头侯,李家一门双侯也是佳话。李广此时隐退,无疑最为合适。
不过赵启明总有疑虑,担心李广此次解甲归田只是暂时。若以后再有战事,汉武帝再度启用,李广仍然有晚节不保的可能。
所以这次来李广家中拜访,他颇有些不怀好意,希望亲眼看到李广的伤势,是否真的无法继续领军作战。
汉军班师回朝时,李广仍在朔方,直到朝中凋令下达,李广才卸任郡守之职,回到长安养伤。
在此期间,李家门庭若市,许多军中将领前来探望,赵启明算是来的比较晚的,但也刚好遇到了前来拜访的周建德父子。
此时的李广正和周建德站在练武场边。武场中有李家的护卫练习骑射,李广不时在场外指点,周建德却没有这个心思,正在大声咒骂着,看样子是为李广的遭遇抱不平,至于周建德到底是在骂击伤李广的左贤王,还是在骂让李广解甲归田之人,那就不清楚了。
李敢是知道轻重的,听到周建德正在骂人,便停下了脚步,在练武场外和和赵启明聊着最近的天气,等周建德的骂声停了下来,才准备进去。
刚好这时周建德正带着周福告辞,看到赵启明时点头示意,接着看了眼赵启明身边的奴儿,然后也没等到赵启明行礼,便带着挤眉弄眼的周福离开了。
李敢的表情有些无奈,但也带着赵启明走到了李广的面前。
上前行礼时,赵启明便开始窥视李广的伤情。让他有些疑惑的是,李广没有明显的伤情,穿着常服背着手,和赋闲在家的老将没有区别,最多也只是精神不布甲。
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身体状况应该不影响作战才对。
赵启明心中狐疑,但是李广已经看着他,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打量,所以站定之后便朝李广行礼。
“绛侯刚还提起你。”李广的气色明显有些不好,但说话时的声音依旧洪亮:“此次对匈奴作战,我虽然没有参与,但你督造的火炮和热气球在战场上立威,我也是早有耳闻,这次你可又为汉军立功了。”
听到这话,赵启明自然谦虚道:“火炮和热气球只是死物,还要看战场上的诸位将军指挥,才能发挥其威力。对匈奴的作战取得胜利,晚辈不敢贪功。”
李广不善言辞,没有那么多的好听话来夸奖赵启明,听到这谦虚,也只是点头,接着便看着奴儿道:“你就是去病吧?你师叔也常说你聪明,我听说你最近参军,也是在关内侯的麾下,可有此事?”
奴儿对李广这样的老将充满敬意的,本来都已经跟着赵启明行礼了,听到李广对他问话便再度行礼,然后答道:“晚辈的确已经参军,目前在胡骑营当差,虽然还没有建功立业,却也仰慕飞将军大名,听说将军回到长安,晚辈故来探望,不知飞将军伤势如何?”
听到这话,李广的表情有些许落寞,把自己背在身后的右手拿出来,看了眼然后笑着朝赵启明道:“外面传的厉害,其实也只是小伤,不足挂齿。”
直到这个时候,赵启明才发现,李广的伤原来是在右手,有三根手指残缺。
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左贤王的残部击伤的。想来也是这断指的伤势,让李广解甲归田,不能再领兵作战。
历史上的李广以骑射闻名,传说李广外出打猎时,因为天色较暗,误把路边的巨石当做野兽,弯弓射箭之后发现情况不对,走进了才发现箭矢已经射进巨石之中,可见李广之勇武。
没有了控弦的手指,李广自然无法射箭,更无法再身先士卒。但是李广是当世名将,即便不用冲锋在前,在军中指挥也能发挥价值,更何况李广在匈奴人中有飞将军之城,在汉军中更是有军神般的存在,就算不用亲自指挥,只要有他这个人在,也能激励士气。
如此断指之伤,应该不影响李敢无法领军作战,更不至于迫使李广就此隐退。
想到这里,赵启明记起了献俘当日,灌英对他说过的话。
难道李敢解甲归田,当真只是汉武帝有心利用,来给卫青腾出地方?
“我听说,是你提出取食于敌,放弃后勤的做法?”李广显然对奴儿很有兴趣,也忘记了自己的断指,重新背着手:“你可知军中得知此战法,多是说你狂妄,不知放弃后勤的风险,太过年轻气盛?”
奴儿没有正面回答李敢的问题,而是道:“晚辈听说飞将军历任七郡太守,为为大汉镇守边关数十年,之所以让匈奴畏服,是飞将军敢于孤军深入,遭遇匈奴的小股部队时主动袭击。晚辈猜测,将军孤军深入时,也是自带干粮,远离后勤补给的。”
听到这话,李广用完好的左手抚须大笑:“关内侯在今年的作战当中长驱直入,你效仿的对象应该是关内侯才是,这‘取食于敌,放弃后勤’的战法,与我何干?”
“关内侯决定了胜局,当然有可取之处,但将军镇守边关多年,对匈奴的作战经验丰富,同样值得晚辈学习。”奴儿道:“晚辈便是参照了飞将军和关内侯的战法,才总结出取食于敌,放弃后勤的战法。”
“即便是关内侯,也没有完全放弃后勤,更别说取食于敌,这你又作何解释?”李广很欣赏奴儿,见奴儿在思考着怎么回答,便指着练武场说:“随我过去走走吧,我也刚好听听,你这取食于敌,放弃后勤的战法,到底是狂妄之词,还是有勇有谋。”
听到这话,奴儿便跟着李广走了。
看着李广背着手远去的背影,李敢有些感慨的说道:“自父亲回到长安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爽朗的笑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