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遗憾
“现在已经晚上9点了?”肖恩张大嘴巴,有些不能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别这样惊讶,会被人笑话的,”克里斯托弗?诺兰拍了拍他的胳膊,“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也不习惯,不过过上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肖恩抬头看看天空,虽然没有太阳挂在上面,但那么的明亮,怎么看都不像已经是晚上了。再瞧瞧四周,不少场务、剧务都在偷笑,连桑德斯都在翻白眼,一副“我早就告诉过你”的模样,让他颇为郁闷。
“好吧,但愿我不会像威尔?多莫那样,连续几周就没法睡上一个好觉。”肖恩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放心,生活不是电影,剧组都安排好了,你会得到充分的休息,然后明天我们就开始餐厅的拍摄。”克里斯托弗这么说道。
“明天就拍摄餐厅的戏?稍微快了点吧,我可还没做好和影帝饰演对手戏的准备。”惊讶的肖恩半开玩笑的试探问道。
“如果你肯定早点来剧组报道的话,我们当然可以循序渐进的拍摄,但为了配合你的档期,我们不得不进行了调整。”克里斯托弗耸了耸肩,语气里的揶揄分外明显。能将一件本来就安排好的,只是做了点小调整的事情,说成是特意为你做的,从而给你施加压力,他还真是能说会道呢。
“只是一小段戏份而已,这对你应该不是难事吧?”克里斯托弗随即又道。
“没问题,那就等着瞧好了。”肖恩知道他在想什么,既然凑上来争取到这个角色是为了和他打好关系,当然不能让他小瞧了起来。
这段戏份确实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如果能得到阿尔?帕西诺的配合,肖恩也有信心展现一段精彩的演技。还好,在抓住机会和帕西诺接触后,虽然老影帝觉得他有些年轻,但还算聊得不错,没有表现出什么倚老卖老的感觉。
“加油,小子,明天让我看看你的厉害。”正准备着最后一场戏的帕西诺笑着这么说道,眉宇之间的笑容很热情。
只是,如果他知道了他的真实年龄的话,还会不会如此热情呢?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有空想这些,不如再多看看剧本,为明天的拍摄做准备。”将他的行李送到房间后,桑德斯对他的问题嗤之以鼻。
“好吧,你是正确的。”肖恩耸耸肩,但还是没能忍住,“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
“从安克雷奇国际机场出来后我就提醒过你,这边的白天非常长,但你显然忘了。”桑德斯翻着眼睛说道。
“不,我没忘了,我只是……”肖恩做着手势想要辩解,“在坐车过来的途中我小憩了片刻,醒来后天还没黑,所以我以为只花了一点时间。”
“得了吧,上车前司机就说过,要开好几个小时,或者你想告诉我,你已经连最简单的加减法都不会算了?”桑德斯继续翻眼睛。
“好吧好吧,我们其实应该坐小型飞机,这样速度更快,而且不容易睡觉。”肖恩不得不转移话题。
阿拉斯加人烟稀少,基本上都分布在海边,这里大部分都是像西伯利亚以及挪威、芬兰那样的永冻土地,无法居住,所以只有大约只有60万居民,而对外的国际机场也只有本州最大的城市安克雷奇有。
不过很多城市都有小机场,而很多小型的,只能坐几个人的,双螺旋桨飞机也还在投入使用,所以州内有不少短途航线。就像《白夜追凶》这部电影,一开始帕西诺饰演的男主角和肖恩饰演的助理,也是坐小飞机到发生凶杀案的小镇上。
但出于安全考虑,肖恩拒绝了小飞机,选择做汽车到瓦尔迪兹报道。
“好了,我看会儿剧本就睡觉,争取明天拿出最好的状态。”和桑德斯一起收拾完行李后,肖恩这么说道,他也的确有些累了。
只是,才躺下半刻钟,他就穿上衣服起来,风风火火敲开了导演的房门:“这真是你要拍的电影?”
“有什么问题吗?”将他迎进去的克里斯托弗莫名其妙的问,顺便将妻子介绍给了肖恩。
肖恩和她简单的打了个招呼,马上又看向克里斯托弗:“你确定这个剧本没问题?”
“你认为有什么问题?”克里斯托弗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别的不说,威尔作为一个坚持正义的老警察,他可以用非法的手段对待那个恋童癖,却这么简单就被挟持了?”肖恩非常认真的问。
“很正常,他正在接受内务部的调查,又错手杀了自己的搭档,加上又被阿拉斯加的白夜所困扰,无法休息,精神恍惚之下做出这种决定,从剧情逻辑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克里斯托弗飞快的说道,“最后他不是纠正了自己的错误吗?”
“嗯……”肖恩仔细想了想,“好吧,从剧情逻辑来说的确能说过去,但是,我不认为这应该是你的作品。”
“那你认为,我的作品应该是什么?”克里斯托弗饶有兴趣的问。
“威尔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恍惚、犹豫不决、备受折磨,都是为了最后逮捕那个凶手作家而做出的表演。当然,他也的确很犹豫,你说的那些问题他的确有考虑过,但抓住凶手,绝不妥协这一点却是他始终所以坚持的东西。所以,这可以在电影中表现下他的矛盾心情,有时候让观众以为他真的被挟持,想要放弃,和凶手同流合污,有时候表现得好像另有隐情,总之,给观众尽可能传达假讯息,但又不把话说死,最后来个大翻盘。”肖恩侃侃而谈。
克里斯托弗没有在说话,只是看着他,眼中有些惊奇,又有些叹息。
“谢谢你,肖恩,你的想法很不错,”好几分钟之后,克里斯托弗这么说道,并没有对他的想法做出直接的评判,“但是你知道,我只是个导演,艾玛虽然在制作人名单当中,可她的前面还有不少人。”
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肖恩很快从之前的激动中恢复了过来,的确,现在的克里斯托弗?诺兰还不是几年后的克里斯托弗?诺兰,他现在只是个新人导演,处处都要受制于制作人,即使妻子也是其中一员,但话语权几乎没有,他当然不可能按自己的想法来打造电影了。
难怪记忆中,关于诺兰的作品,没有这部《白夜追凶》多少印象,看来应该是不怎么样了。
“好吧,我知道了,真希望……能痛快的合作一次。”肖恩叹了口气,毫不掩饰自己的遗憾语气。
然后,他告辞离开了这里,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去。
“很有趣的人。”等关门声传来,克里斯托弗看过来后,他的妻子艾玛耸肩说道,“和你想得一样。”
“希望明天他不会让我失望。”年轻的导演捏了捏下巴。
肖恩不知道诺兰夫妇在想什么,他是真的在遗憾,关于诺兰的个人风格,他多少回忆起了一些,比如反复的穿插镜头,比如细碎的剪辑,比如大反转的结局。前两点就不说了,那要等到电影完成了后期才表现得出来,但是翻转的结局,或者说让大部分普通人猜不到的结局,一看剧本就知道,所以他才会去找他。
没有了这些鲜明特点,即便执导的是克里斯托弗?诺兰,那也能算是诺兰的作品吗?
可惜,克里斯托弗也好,肖恩也好,现在都算不上大人物,也缺乏对剧本指手画脚的权力,所以没有必要过于在意,还是好好完成手中的工作比较重要。
肖恩睡了个好觉,尽管阿拉斯加的白天很长,但适合人居住的地方都不到北极圈,所以实际上是没有极昼现象的,剧本中那种因为光线强烈而整天睡不着觉的情况,也只是用的夸张手法而已。
之后——
“我们得谈谈。”
“不需要。”
“就这么坐着?”
“什么都没变。”
“什么都没变吗?你以为我们来比目鱼垂钓之都是为了什么?”
“巴克觉得查理需要帮手,我们才来的。”
“巴克觉得内务部会来找我,他猜对了。沃菲尔德昨天将我叫他去办公室三个小时,他妈的三个小时。”
“他想让你自乱阵脚,伙计,就是这样。”
“我和崔西谈过了,很抱歉,我得妥协。”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稍微年轻点的那个男人抿了下嘴唇,似乎非常的无奈,眼神看向别处,不敢和自己的老搭档对视。而老警察瞪着他,尽管表情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平静,但眼中明显带着深深的不甘和不悦。
“cut!”站在摄像机旁边的克里斯托弗叫停了。
肖恩轻轻吁了口气,随即往他那边看去,后者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在监视器里后面观看着之前的片段。
“你很紧张?”帕西诺这时在旁边问道。
“紧张?当然不,我只是……想得到克里斯托的承认。”肖恩收回目光笑了笑,对于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很凶很严肃,但实际上很风趣的老演员很有好感。
“这么说,你很喜欢他了?”帕西诺饶有兴趣的问。
“这么说吧,阿尔,我正是因为听说他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才主动在马丁?唐文退出剧组后要求接下这个角色的。”肖恩想了想后这样说道。
“哦?”帕西诺更加感兴趣了。
肖恩本想继续解释,不过眼看克里斯托弗再次走到了摄像机旁边,当即明智的闭上了嘴。
“继续。”导演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