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老人终究还是坚持不下去了。
他在船舱中大口喘着粗气，嘴中不时地流着鲜血。
顾颜七被请了过来，在给老人把脉后，摇摇头道，“乏力回天。”
其他人闻言，顿时惊慌了起来，没有了老人掌舵，他们怎么办？
“小公子救救老人家吧！”众人纷纷求情。
顾颜七摇头，“我也很想救，但是奈何医术浅薄。”
就在这时，跑下来一个人，大声道，“船！船！船！”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那人，“什么船？”
“海盗船来了！”那人激动地喊。
“什么？海盗船？”
顾颜七眼神一闪，就要往外走，却被老人拽住。
“小公子，老头子求你一件事。”
顾颜七蹲下身，“什么事？”
“带我去甲板，我要看看是不是民儿回来了。”老人哀求道。
因为这一耽误，其他人已经蜂拥涌向甲板，船舱中只剩下顾颜七、顾一和老人。
顾颜七叹了一口气，“何苦呢！”
她看了顾一一眼，顾一会意，一把将老人提起来，拎着老人就往外走。
顾颜七在后面跟上。
待他们来到甲板上，海盗船已经停在了他们商船旁边，而他们的商船在老人要死要活的时候就停了。
那种状态下的老人，没有人敢把生命交给他，于是船停了。
海盗船甲板上站着一个人，高挺的个子，面向他们，正在朝他们挥手。
顾颜七定睛望去，那人可不就是顾二嘛！
好小子！还真让他将船控制了回来救他们来了！
最激动的莫过于那些海贼，看到自己的船回来了，嗷嗷的要回去。
但是顾二却没有让他们搭板，而是指着被绑在桅杆上的一男一女道，“公子，我回来了，这两人怎么处置？”
顾二的做法是对的，顾颜七心里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是何人？”顾一喊道。
“男的是白宜民，女的是他的妻子！”顾二道。
顾一看向顾颜七，顾颜七看向被顾一放在地上的老人，老人在听到顾二的声音后伸出手哆嗦着指向海盗船。
“带他去能够看到白宜民的地方。”顾颜七对顾一道。
顾一听命马上将老人拎起来，大步朝船边走去，然后扶着他不让他歪倒。
老人看着被绑在桅杆上的儿子，一脸的痛心，“民儿。”
那白宜民本来低着头，在听老人的呼喊，猛然抬起头，看向老人，眼里闪过一丝喜色，“父亲，救我们！”
老人看着白宜民，双手死死的抓住顾一，嘴里却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一知道老人想说什么，不过就是放过他儿子之类的话，但是顾一无动于衷，并没有动作，如同一个雕像。
若是仅仅是白宜民逃跑事件，顾一并不会这么绝情。
但是白家商船上的掌舵人分明就是白宜民指使人干的！
若不是顾二偶然跟着白宜民跑到了海盗船上，那么他们将都迷失在大海之上！
不是他无视老人的功劳，若是老人坚持住带着他们到达海外还好，可是明显老人不行了，坚持不住了。
他自己的命并没有什么，但是小姐那么金贵的人，因为那个白宜民，差点就这样消失在大海，他真的是不能够原谅白宜民！
老人死死的瞪着白宜民的方向，嘴中的鲜血越吐越欢。
“爹！救救我们！”
“爹，我错了，不该丢下你逃跑，你救救我们吧！你儿媳妇肚子里还有你的金孙呢！”
在白宜民的催命多声中，老人死不瞑目。
顾一放下已经死了的老人，回到顾颜七面前，什么话也没说。
顾颜七拍拍他的肩膀，顾一感觉自己做什么都值了。
而海盗船上的白宜民痛哭流涕，双眼早就看不清事物了，自然不知道他正在求救的老爹已经被他活生生给刺激死了！
顾二眼中闪过一丝冷酷，“他已经死了，是你将他气死的。”
白宜民的声音戛然而止，“什么？你说什么？”
“你爹已经死了。”顾二重复道，“死不瞑目。”
“怎么可能？”白宜民低下头，双目之中没有焦点，豆大的泪水打落在自己的腿上。
“民哥，你爹死了，我们怎么办？”旁边那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问道。
顾二挑眉，看着白宜民，不知道他会如何回答。
然而白宜民并没有回答，自顾自的流泪，仿佛没有听到女人的话一般。
“民哥！”女人拔高了声音。
白宜民茫然的抬头，鼻涕泪水沾了一脸，看向女人，“柔儿，我爹死了。”
“死了就死了！现在重要的是他死了我们怎么办？死的那么快！晚点死不行吗？至少把我们救出去再死啊！真是的。”女人抱怨着，没有看到白宜民的表情变得有多狰狞。
“你闭嘴！”白宜民吼道。
女人没想到白宜民会突然吼她，或者说是没想到白宜民居然会吼自己，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应对。
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尖叫着用更大的声音吼道，“白宜民，你吼我！”
“呵，我爹死了，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白宜民声音弱了起来，但是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女人并没有因为白宜民示弱还有所收敛，仍旧尖声道，“白宜民，你跟我谈同情心？老娘为了你在别的男人身下苟延残喘的时候你的同情心呢？你知不知道咱们的孩子就是这样没有的？为了让海盗留你一命，老娘的孩子都被折腾没了，你跟老娘谈同情心？你还有没有良心？”
白宜民底气更弱，“可那是我爹啊！”
女人没有理会白宜民的辩解，冷声道，“好你个白宜民！下次别想老娘为你求饶！”
白宜民静静的看着海面，他仿佛看到了爹爹对着他笑，“民儿，爹只是想看看你，好好活着。”
“爹！”白宜民大吼一声，竟是将捆绑他的绳索给挣开了，不等顾二反应过来，他便朝着船外奔去。
扑通一声！
白宜民落海，“爹，民儿不孝，民儿来陪您了！”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安静了。
顾颜七将眸中的泪水逼回，呢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