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贺昭忍无可忍:你们这样我以后都不敢正常时间来上学了。
  罗浩:你那是不敢吗?你那是不想吧?
  贺昭凉凉剜了一眼过去,愣了下:胖子你的脸怎么了?
  罗浩右脸的颧骨位置瞧着像是擦伤了,留着红红的印子。
  罗浩支吾了下:不小心撞到了。
  贺昭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对着他的脸认真研究端详:不像撞的啊,倒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你妈不会终于忍不住家暴你了吧?可你妈应该没这么大劲啊?
  罗浩转过头,避开跟他视线对视:真是撞伤,我妈我妈是凶了点但从不动手。
  姜林反驳了句:上次开家长会她不就掐你了吗?
  掐是掐,她不会打我。罗浩说。
  贺昭从书包里掏出三明治和牛奶,郑重地放在罗浩桌上:补一补吧。
  罗浩愣了愣,盯着材料丰富的巨无霸三明治:昭哥,发财了啊?
  贺昭煞有架势地点了点头:确实发财了,晚上吃不吃大餐?哥请客。
  姜林积极响应:好诶,今天晚上老师们开教师大会,晚自习只要上到八点,咱们正好有充足的时间去大吃大喝。
  贺昭:别说得好像9点下晚自习你就不去一样。
  姜林嘿嘿笑。
  罗浩犹豫了一下:我晚上约了人。
  姜林顿时来兴趣了:约了人?男的女的啊?可以啊胖子。
  罗浩笑了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林挤眉弄眼:我想的哪样?
  这没心没肺神经大条的损样儿,贺昭忍不住踢了他椅子一脚,扭头问罗浩:需要我陪你吗?
  罗浩握着牛奶的手紧了紧,缓慢地摇了摇头。
  胖子不对劲啊,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
  上课的时候,贺昭转着笔还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难不成跟人打架了,应该不至于啊,罗浩性格温吞,从不跟人产生矛盾。
  不过,看着确实有些反常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曲起手指在他桌面轻敲了一下。
  贺昭没动,从眼尾用余光瞟了一眼手的主人,没好气地说:干嘛?
  易时顿了一下,收回了手,示意性地瞥了一眼讲台。
  贺昭顺着他的目光往讲台一看,吓得笔都差点掉了,包括讲台上的化学老师,全班人的目光正像一盏盏聚光灯齐刷刷打在他身上。
  干嘛?贺昭,还挺横啊,喊你半天了都没反应,让你同桌喊下你还敢问干嘛?上课30分钟了,你课本都没打开,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呢?是不是都自学好了不用听讲了?来,你告诉我,这化学方程式该怎么配平?这里填多少?
  化学老师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老师,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当然,只是看起来而已。实则是理科班的年级组长,行事霸气干练雷厉风行,是整个3班最害怕的老师,没有之一,她的课甚至没有人敢大喘气。
  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贺昭站了起来,懵懵地盯着黑板。
  易时低声说:课本142页。
  易时本来声音就低,压低声音后更是又低又磁,仿佛大提琴震动琴弦。
  贺昭没有动。
  教室静得可怕,静得贺昭可以听见课本擦过书桌细微的声音,是易时用手指抵着课本推过来了一点儿。
  贺昭也不知道自己在犟什么,没有低头看:对不起老师,我走神了没有听课。
  化学老师缓了缓语气,颇为和蔼可亲:还挺诚实,但是贺昭你说错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对不起的是你含辛茹苦的父母。这样吧,也不能耽误大家上课的时间,找个时间啊我们单独聊,正好我也很久没去你妈妈店里坐坐了。你也别站着了,快坐下吧,易时,告诉他讲到哪里了。
  贺昭没有给易时机会,一坐下唰地直接翻到142页,映入眼帘就是化学老师问的那一道化学方程式。
  贺昭盯着化学式心想,真是晦气的一天,从他今早踏入教室开始就注定是倒霉的开始。
  没想到这事竟还没结束,化学课之后是物理课,物理老师一进来就打趣:刚才是你们哪个惹化学老师生气啦?化学老师一下课可就找你们周老师去了,胆子不小啊。
  物理老师惯来不严肃,常常和学生打成一片,同学们早就习惯了他各种随意轻松的开场白,附和地笑了笑。
  忽然,前排有人认真回答他这个问题:是贺昭。
  贺昭看了过去,靠,又是杜仕杰这家伙,没完了是不是?小学生吗?还打小报告?
  贺昭物理成绩差,物理老师却莫名喜欢他,也喜欢调侃他,当即笑了:贺昭,最近你挺活跃啊,看来昨晚你们周老师没跟你聊透彻,我看周老师啊今天带了新茶叶来,欢迎常来办公室喝茶。
  贺昭郁闷了:老师您别说了,我已经羞愤死了,您再说我这节课头都不敢抬了。
  物理老师讶异:这么严重?这不是还能贫嘴吗?
  贺昭:
  同学们发出低低的笑声,班上的气氛也明显活跃了起来,但是贺昭注意到,罗浩没有笑。
  平日里他可是最爱在他被老师提点的时候瞎乐,这太不正常了。
  不过,比罗浩还不正常的是杜仕杰,早上背后说他坏话被当场抓获,上午还打小报告,下午就约他晚上一起吃饭。说是过几天他生日,晚上正好有时间请大家吃个饭,贺昭没想到这个大家还包括了他。
  何崇山来传话的时候,贺昭直接冷漠地拒绝:没空,不去。
  谁知,晚自习杜仕杰居然亲自来请了,不过似乎是怕当面尴尬,只传了纸条过来。
  今天早上是我不对,我向你郑重道歉,希望你待会儿下课能和我们一起吃饭。
  贺昭大笔一挥没空
  你怎么这么小肚鸡肠,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小肚鸡肠?都道歉了还想怎样?
  负分发言。
  贺昭直接揉了纸条,丢进了垃圾桶。
  只几秒,新纸条又来了。
  你要怎样才肯来?
  呵,莫名其妙。
  贺昭依然不为所动,过了一会儿,纸条又来了。
  对不起,刚刚我态度不好,我是真心想邀请你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要怎样才愿意去吃饭?
  这还差不多。
  贺昭回吃什么?
  杜仕杰的纸条来得很快,日料。
  贺昭:我想吃火锅。
  杜仕杰:十几二十个人怎么吃火锅?
  贺昭:火锅或烧烤,这两个我就去。
  贺昭看见杜仕杰盯着自己传过去的纸条足足盯了五分钟,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又传了纸条过来。
  那就烧烤,说话算话,你一会儿得来。
  贺昭远远对着不放心频频回头看他的杜仕杰比了个ok的手势。
  旁观这一场纸条飞舞的姜林将背靠在贺昭桌沿上,问道:哥,你什么时候跟杜仕杰关系这么好了?
  贺昭哼了声:好个屁,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反正待会儿我们联手把他吃垮。
  姜林爽快应道:行!
  课间遇上徐梦凡,贺昭才知道杜仕杰为什么如此反常。
  徐梦凡嘱咐道:贺昭,待会儿记得等等我一起走。
  贺昭有些疑惑:嗯?去哪?
  徐梦凡:不是杜仕杰请吃饭吗,他说你也去呀。本来都是你们班的人我也不怎么认识就说我不去了,不过他说你也会去,我就答应了。你得跟我一起啊,不然我多尴尬啊。
  原来如此。
  徐梦凡,长相清秀,家境优越,最最最重要是A班大学霸,常年霸年纪榜前三,怎么看都是杜仕杰喜欢的类型或者说怎么看都是他想高攀的类型。
  贺昭想起杜仕杰纸条上那句对不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为爱低头?
  贺昭笑着说:好啊,你和杜仕杰很熟啊?
  徐梦凡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很熟,他之前进过A班,不过认识算是在补习班,还是他跟我说他和你是好朋友,就聊了两句。
  贺昭笑了笑没接话,心里冷哼了一声,谁跟他好朋友啊。
  贺昭进教室的时候听见自己的好朋友杜仕杰正在跟何崇山等一群人吹牛:徐梦凡和她朋友也会来。
  不知道是谁问:你怎么认识徐梦凡啊?那可是大学霸啊。
  杜仕杰语气里满是压制不住的得意:也没什么,我跟小蝴蝶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了,只是你们不知道。
  贺昭:
  晚自习下课,杜仕杰他们先去烧烤店占位置,贺昭和徐梦凡等人慢悠悠走在后面。
  徐梦凡:时间过得可真快,上回我们一起吃饭还是刚上高一说老同学聚一聚,这会儿都高二了,下一次说不定就高考后了。
  贺昭:就是,高二了上年纪了,喜欢感慨了。
  徐梦凡打了他一下。
  徐梦凡带来的朋友叫张小曼,性格比徐梦凡活泼很多:我一直很好奇凡凡这样内向的性格竟然也会有关系好的男生朋友,你们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姜林附和:同好奇同想问。
  贺昭噗地笑了一声,徐梦凡立即警告:不许说,不能说。
  贺昭举手发誓:好好好,我不说。
  就算他想说也难以说出口啊。
  大概是初二的体育课,贺昭旁边的同学突然说:徐梦凡的裤子怎么脏了啊?
  贺昭就势看了过去,徐梦凡裤子后面确实脏了一块。一开始他以为徐梦凡是蹭到了什么脏东西,特地过去提醒了她一句。谁知,徐梦凡旁边的朋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绕到后面看了眼,又惊又羞地小声道:你来那个了
  徐梦凡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立即坐了下来,着急地问她朋友:怎么办啊?
  贺昭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当时虽然正是夏天,但贺昭正巧感冒未愈穿着校服外套,就立即拉下拉链将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她。
  张小曼:别不说啊,不说我就更好奇了。
  姜林再度附和:对啊别不说啊。
  张小曼:告诉我呗。
  姜林:告诉我们两个呗。
  徐梦凡凑到张小曼耳朵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张小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对着贺昭竖起了大拇指。
  姜林郁闷了:所以现在是只有我不知道了?张小曼同学我们刚刚的革命友谊呢?
  张小曼摇了摇头:这不能说。
  姜林一脸哀伤:我觉得我被排挤了。
  烧烤店就在学校后门的美食街,几人闲谈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张小曼扫了一眼在座的人,问道:诶,你们班那个新来的大帅哥没有来啊?
  姜林扭头问贺昭:对也,哥,要不叫上易哥吧?
  贺昭:要叫你叫,我跟他又不熟。
  听了两人特别自然的对话,今夜的主人正在招呼大家坐下的杜仕杰脸上笑容僵了一下,很快,他笑着说:还用大锤你提醒,我早问过易哥了,他说没空,这次不来了。
  姜林立即反唇相讥:你才大锤,你全家都大锤。
  杜仕杰:吃炮仗了?贺昭他们不也天天叫你大锤,也没见你这么激动。
  姜林翻了个白眼:我哥跟你能一样吗?
  贺昭心想当然不一样,大锤这个外号已经历史很悠久,据从小和姜林一起长大张江洋说是因为姜林小时候特别说话浮夸、爱吹牛而得来。贺昭是随着张江洋这样喊他,罗浩则是跟着他喊。平日里姜林对这个外号也不排斥,但是绝不能在五个人以上尤其是有不熟悉的女孩子的时候喊他这个外号。
  杜仕杰这人倒也奇怪,他这么爱面子,竟然不知道不能在人前伤人面子。
  左芮出来打圆场,岔开了话题:易时真不来啊?你不是说晚上再问一次吗?还是不来吗?
  杜仕杰:问过了,真不来。
  包括班长左芮在内的几个女生都失望地啊了一声,何崇山也跟着失望地叹了口气:昭儿,你怎么不把他给带来呢?正好大家联络联络感情嘛。
  左芮跟着说:对呀,他都来快两个星期了,大半个月了,还跟大家这么陌生,估计班上有谁他都不知道。
  徐梦凡好奇地问:是那个周小测数学考了142分的新生吗?
  左芮:对对对,就是他,这事儿连你都知道了啊。
  徐梦凡看了眼杜仕杰,笑了笑:我听别人说的。
  正是那个别人的杜仕杰不知为何振奋了,神秘兮兮地说:易哥真的特别牛,我看他的数学物理作业几乎天天全对,而且我那天看到他下车,送他来学校的那辆车是劳斯莱斯。
  还劳斯莱斯呢。
  听杜仕杰语气里挥散不去的小骄傲,就好像易时是他哪门子亲戚一样。顿时,贺昭觉得自己不是在和同学吃烧烤,而是听他爸那边的精英亲戚们坐在一起礼貌而又不失风度地相互吹嘘恭维,听不下去,而且真的很影响食欲。
  张小曼说:真的假的?不过他真的好帅啊,又高又帅。贺昭,他不是你同桌吗,你怎么不带人家过来认识下同学?
  贺昭慢条斯理地说:又不是我生日,再说了我真和他不熟。
  张小曼:不会吧,你都跟他不熟啊?
  贺昭纳闷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应该和易时特自来熟,一见如故称兄道弟。不过他确实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倒也没有刻意不理易时,只是对着易时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不说话易时那个无口少年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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