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半路截杀
突然，一声冷哼自长街中央响起，紧随而至的是一道风刃突兀的破开血藤牢笼。
啪！
那一丝附着在林洪身上的血丝同样应声而断。
“什么人？”
邪君海东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黑色劲装，脸带金色面具的女子悄无声息出现在林洪二人身旁，顿时脸色剧变。
他竟然没有发觉这女子是如何来到面前的。
林洪三人也是惊愕不已，正要说话，那女子已冷冷道：“少废话，带我去林家。”
三人面面相觑，展布捂着左肩，谨慎道：“不知您去林家目的为何？”
女子目光冷漠，淡淡道：“我叫月姬，奉林素之命，前来保护林家。”
却正是受林素嘱托来到天歌城的月姬！
林素？大少爷！
三人同时怔住。
邪君海东气的七窍生烟，那女子竟然将他无视，不由得冷笑道：“敢冒犯本君，今日必留下你们性命，想去林家？本君会带着你们的尸体前去！”
“大言不惭！”
听他所言，月姬的眸中闪过一抹不屑，她缓缓伸出葱白娇嫩的手指，屈指一弹。
咻！
巨大的风刃倏然劈了过去，邪君海东见到那风刃，忌惮不已，双手疾摆，血盾凭空挡在身前。
铮！啪！
金铁交鸣之声突然大作，下一刻那血盾便已四分五裂，风刃直直的劈在邪君海东身上，差点将他劈成两半。
月姬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身影一闪掠上半空，长发无风自舞向四周道：“林家，从今日起，有我守护！”
她不理展布三人兴奋的神情，一阵清风席卷，顿时将三人卷入其中：“带我去林家！”
半空中，传来林洪悲愤的骂声：“裴家，我林洪与你们势不两立。裴青柔，老子宣布从今天开始休了你！”
黑夜，长街，一轮残月斜挂天际。
长街之上，邪君海东盘膝而坐，血光缭绕，片刻间便已结成血茧，显然正在疗伤。
一名相貌较好的少女与两名中年男子自一侧走出，少女面无表情，只是听到林洪的声音时，美眸中泛起一阵阵悲切。
啪！
其中一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突然一巴掌扇在少女脸上，将她打的一个趔趄，冷笑道：“裴青柔，私自纵敌，你可知罪？”
少女一言不发，跪在男子面前。
中年男子看了眼血茧，冷然道：“我裴东山怎么会有你这样吃里爬外的女儿？自己去宗人堂领家法！”
另一名中年男子见状连忙劝道：“裴兄，青柔与那林洪有婚约在身，出手救他，也是情理之中。”
裴东山脸上怒意未消，沉声道：“闻兄你不必替她求情，要不是她在布置血莲大阵时做了手脚，展布三人岂能逃掉？”
闻姓中年男子苦笑劝道：“裴兄此言谬矣，此次被他们逃脱，固然有青柔之因，更多的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蜕凡境强者出手。却是想不到林家会有如此强助，实在叫人意外，我们必须要尽快将这个消息上报给尊者。”
裴东山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少女裴青柔，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复杂和轻松，冷冽道：“还不滚回去领家法？”
少女起身行了一礼，大步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裴东山轻轻叹了口气，转头沉声道：“此次之误，我裴家终要承担一些责任，稍后我会向尊者请罪。不过这位蜕凡境强者突然出现，却令我们措手不及，林家得其相助，想要逼迫他们交出宝物，却是难了。”
一想到蜕凡境强者的强大，裴东山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担忧神色，他本不赞同家族参与到对付林家的事情里。
先不说林家究竟有没有那宝贝，单是林家供奉的存在就足以令人忌惮。
虽然张大年已前往断血魔域两年未曾有消息传回，但对于寿达二百岁的先天蜕凡境强者来说，两年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短暂时光，又怎能断定他陨落了？
万一没死，四大家族觊觎他的宝贝而灭了林家，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如今又突然冒出一位先天蜕凡境强者，更是令他感到棘手。
只是那位灵霄门真传亲自出面，身为家主的父亲裴永信和弟弟裴东流等人也蠢蠢欲动，仅凭他独自一人，又如何能阻拦的住。
裴东山暗暗叹气，便听到身旁闻寒飞突然冷笑道：“真是可笑，那人竟自称奉那林素小儿之命守护林家，若林素小儿有此能耐，林家何至于落魄至此？何况他身中血咒莲符，此刻怕是早已奄奄一息，有东流兄和寒山兄以及黄梦供奉守在天河古栈，他又如何能逃得过我们四大家的掌心？”
闻寒飞一脸冷哂道：“三日之后，尊者亲自，又有那林素小儿在手，倒要看看他林家就算有先天蜕凡境尊者，莫非还能翻天不成！”
听他这般一说，裴东山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英气勃勃的年轻面容，也是禁不住感到好笑。
那林素被断定为朽木之资，武道修为似乎也只有炼体巅峰，这样的修为竟然能指使蜕凡境强者？
况且，正如闻寒飞所言，就算有先天蜕凡境强者坐镇，也绝非严尊者之敌，要知道那位可是灵霄门真传，已踏入大符师境的符道强者！
想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之前的担忧，未免有些可笑了。
——
月黑风高，无尽深渊下，天河滚滚而流，激荡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迷雾暗涌，笼罩天堑上空，远远望去，恍若一头隐藏在黑暗中的巨龙，择人而噬。
站在迷雾外，魏岳只闻那轰隆巨响，却看不到半分下方景象。虽明知是无垠天河，仍禁不住为之感到震撼。
这处天河即使是白日，也隐匿在迷雾之下，无法看出真正面目。无数年来，已有数不清的修者坠入迷雾，陨落此间。
故而，至今仍无人清楚天河究竟是何等面目。
六匹骏马拉着马车停靠在一旁，正安静的吃草。
另外一边，则是一处不大的山坳，一股淡淡的龙威和不甘的嘶吼，源源不绝的自山坳之中传出。
望着那处山坳中盘膝而坐的瘦弱身影，魏岳眼中流露出一抹焦急和担忧。
自那日离开灵域，林素醒来，便要他在此停留，至今已过了整整两日。
两日来，那龙威和嘶吼声无时无刻不向四周传递着，若不是此地正处于荒山野岭，距离那上古栈道有数百丈之远，又濒临天堑边缘，罕有人至，只怕早已被人察觉出异状。
饶是如此，也已有零零碎碎的修者偶然路过，察觉出端倪。
所幸魏岳如今头顶卤门被冲出一丝裂纹，天地元气源源不绝涌入体内，淡淡的先天威压令人惊惧忌惮，又加之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龙威和嘶吼声渐弱，才不至于惹出麻烦。
然而这样下去终究不稳妥，万一有大符师或是先天蜕凡境武修出现，二人立时会大难临头。
“只希望少爷今夜成功摆平那枚神卵吧！”
如今的林素已让愈发看不清楚，更不明白他在利用神卵做什么，但无论如何，他是自己的主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魏岳暗暗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山坳，充满了期待。
山坳之中，林素脸色变幻不定，时而赤红，时而煞白，如此反复，一股股龙威不时自漂浮在面前的神卵传出，随即又收敛回去。
他在抽取炎龙神卵中的精魄之力。
烈焰喷薄，一团团赤色氤氲被分离而出，在神卵上方汇聚出一条若隐若现的寸许小龙。
那小龙仰天咆哮，人性化的表情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显然预料到接下来的下场，不愿就此被收服。
这是炎龙神卵的精魄，上古炎龙为升华血脉，以一身精华涅磐灌注而成。
为此，它甚至不惜进行自我封印，将所有意识完全封闭，从而孕育出纯粹的神龙之魂。
若无意外，一旦涅槃成功，便会一跃而至踏入圣兽行列，届时自我意识舒醒，与神龙之魂融合，从而化为神龙翱翔九天。
只可惜，界河降临，天地元气匮乏，非但无法支撑其涅磐所需，更为了维持炎龙灵域，令它不断以神卵精华反哺。
长此以往，这枚神卵中精气流散，已是虚弱不堪。
若不是林素提前破开灵域，将之取出，待灵潮一起，它将会精气枯竭，再无任何复生希望。
否则，以它那磅礴的精华，上一世月姬吞噬之后岂会融合？早已被撑的自爆了。
可以说，林素将其取出，反倒是救了它一命。
半空中，那寸许长的龙影随着神卵中不断涌出的精气，逐渐凝实，那枚神卵则渐渐失去光泽，化为一块石头。
林素眸中无悲无喜，双手之间法印轮转，全力催动暗血魔谛，一层微不可查的黑雾缓慢而有力的将这条龙影包裹起来。
“八部天龙，龙神法驾，凝！”
蓦地，他轻喝一声，那黑雾突然涌出无边拉扯之力，拉动龙影一点点向他身前靠拢。
那神龙之魂察觉到危险，狂暴的挣扎着，想要撕开那层黑雾。
然而无论暗血魔谛，还是八部天龙诸生万相神通，都乃当世绝顶神通，岂能被它所撼。
顷刻之间，那龙魂已融入林素右臂，在皮肤表面形成一道龙形刺身。
轰！
磅礴的精气涌入丹田，令的林素瞬息之间便已凝出真气，那真气伐脉而上，无数堵塞之处尽被破开。
林素死守灵台一点清明，操纵雄浑真气在体内流转，渐渐形成一条奇异的回转路线。
真气一路运行，最终在右臂龙形刺身与丹田之间形成一条脉络。
嗷！
手臂中的龙魂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竟然咆哮一声，沿着手臂来回游动。
林素用力攥紧拳头，这一刻，他有种一拳能够打爆一座大山的错觉！
随着法驾祭炼成功，丹田中已形成一团浓密的云气，那是真气！
凝真境初境！
他缓缓收功，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
他本以为能一举踏入凝真中境真气护体，然而没想到这枚炎龙神卵竟是虚弱至此，若是继续汲取其中力量，只怕这龙魂将会彻底泯灭。
但下一刻，林素便已释然，若炎龙神卵不是这般虚弱，以他目前的实力，想要收服为法驾，无异于白日做梦。
罢了，能够收服神龙血脉的法驾，本已是邀天之幸，又有何不满足的？
他轻轻的笑了笑，凝神内观，就见灵台之中，神河之上，那枚血色本命符文表面，已多了一层金色光芒。
那是他凝结的第一道符法，金系符法金灵之盾。
相较于武修习练战技，需日复一日常年修炼，方能熟而生巧修炼成功，符修凝练符法要显得轻松许多。
只需通晓符法原理，以自身魂力在本命符箓中凝出基础符文，便能轻而易举的使出符法。
一般来说，符修每进一阶，便可凝出一至两枚基础符文，每一枚基础符文便代表着一道符法。
“金灵之盾属防御型符法，全力施展可抵挡凝真中境武者全力一击。再进一步便会进阶为玉粹灵晶，届时就算是凝真高境武者一击之下也无法破开防御。”
细细打量本命符文，林素暗自琢磨。
符修凝练符法，虽然不难，但也只是相对于武修。真正说起来，符法的限制比起战技要严格的多。
就拿金灵之盾这个符法来说，需神河魂力属性为金方能凝练，而这也只是最根本的要求。
即使修炼成功，也需考虑日后晋级方向。
不说其他，单是金灵之盾，便可与其他符文相合，融合成玉粹灵晶、金光云桥以及金水之幕等各种二阶符法。
小符法固然不如秘传符术亦或是先天秘术那般威力凶猛，但也有阶位之分。
寻常的下阶符师，正常情况下，其神河魂力只能支持凝练一道到两道一阶符文，再多，即使能够凝练出来，魂力也无法支撑其施展。
到了中阶符师，则可以凝练二阶符文，以此类推，到了大符师境，本命符箓化为先天，便可凝炼出四阶符文。
而想要修炼高阶符文，则需以低阶符文为基础，进行融合升级。
换句话说，想要凝练一枚二阶符文，需融合两枚到三枚甚至更多的一阶符文，方能成功。
符法之中，千变万化，每种属性符法搭配在一起所凝练的符文方向皆各不相同，因此融合之后所凝练出的二阶符文也各不一样。
若是没有进阶方向，盲目凝练，很容易造成进阶失败甚至会影响到本命符箓的进阶。
因此，符文搭配一向是符修最为重要的根本。
林素之所以凝练金灵之盾，便是因为他接下来所要凝练的土系符法与之融合后，可晋级为二阶符法玉粹灵璧。日后更可与水系符法融合，从而晋级为三阶符法寒魄银光。
上一世作为皇阶符修，对于符法搭配早已成为本能，他的手上有不少能够进阶到更高级别的搭配方法，故此，他对此早有打算。
血色神河上空，本命符箓在魂力的催动下熠熠生辉，除了一层金光之外，外围又逐渐形成白色、黄色、绿色以及青色四层光芒，那标志着此时的他已凝炼出五枚一阶符文。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璀璨晨光照入山坳，映在他身上，平添几分英挺之气。
林素缓缓睁开眼睛，望向百丈外的上古栈道，一抹寒光悄然闪逝：是该到了以血还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