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惊变陡生
浓密云雾之间，上古栈道恍若神迹降临，沟通天堑两岸，整条天河之上，唯有这上古栈道所占之处未有云气弥漫。
这是一条堪称奇迹的古栈道，也是一个自远古以来便无人能破解开的秘密。
它的存在，不仅仅将被天河分割的两岸连结，更使得无数修者据此谋生。
上古栈道的入口，一座座简易的凉棚并排而立，不时有人向路过的修者和行人吆喝拉客。
临近午时，凉棚下已坐了不少各式各样的修者歇脚，更有相貌凶恶的武修端着酒坛推杯换盏大声呼唤，热闹异常。
最靠近上古栈道的一座亭子边缘，三名英武非凡的中年人神色沉着的饮酒吃菜，与周遭的喧嚣热闹格格不入。
尤其是正中央的白袍中年，渊停岳峙，气度异常，一望便知非寻常人。
“东流兄，那小畜生莫非察觉到你我在此守候，不敢过来？否则为何整整三日仍不见踪影？或者说我们来晚了？”
坐在他右侧的中年男子高大魁梧，气势勃发，只比白袍中年略逊半分，一双阴鸷的眸子四处搜寻，神色间稍显不耐。
裴东流淡然一笑，不紧不慢的饮了口酒，这才轻声道：“寒山兄何必着急？想要回到天歌城，上古栈道是必经之地，除非林素缩在清河城，否则必会经过此地。”
“闻某怎能不急？今夜尊者降临，林家被灭已成定局，若不能赶在天黑前回去，如此盛况岂不是被你我错过？我可不愿丢掉这么个机会！”
闻寒山狰狞的笑着，似乎已经看到林家血流成河的惨状，这让他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见他这副模样，裴东流哑然失笑，心中却暗暗生出一抹轻视。
四大家族同处一城，他自然知晓闻寒山此人极度好色。
曾因觊觎美色当街抢人，恰巧被脾气火爆的林清云撞见，愤而出手几乎当场被击毙。
最终虽被闻家老祖所救，但已伤了气海，修为桎梏在凝真高境，再也无法突破。
也正因此，灵霄门那位真传甫一暗示，他便第一个跳出来对付林家。
当听说裴东流受命擒获林素时，他更是主动参与进来。
淡然的目光扫过左侧一言不发的符师黄梦，裴东流笑道：“寒山兄大可放心，若午时之后，林素仍不出现，你可先行离去。区区一个炼体巅峰的小家伙，有我一人足矣，更何况还有黄梦先生坐镇，就算是凝真巅峰的魏蛮子也要饮恨。”
那符师黄梦傲然颔首：“裴长老说的没错。”
闻寒山颇有些动心，舔着嘴唇残忍笑道：“这样也好，不过闻某还是希望能亲手抓到那个小畜生！到时候老子一定要使出百般手段折磨他，再丢到林家大门口，让他们仔细瞧瞧！”
他对林家，尤其是林家老二林清云心中恨极。
若不是林清云，他早已是凝真巅峰武者，距离先天蜕凡只怕也只有一步之差。
可如今，却成为了半废人，再也无法突破。
这让他在家族中地位一落千丈，错非他父亲闻英龙乃当今闻家家主，他早已沦为旁支，风光不再。
饶是如此，每当看到家族众人怜悯或是不屑的神色，仍让他心头滴血。
如此深仇大恨，岂止是灭掉林家就能解决的？
都说那林家大少爷林素英姿勃发，年仅十六岁就已炼体巅峰，前途无量。那么，自己亲手毁掉他，倒要看看林家的人会是多么痛苦！
闻寒山阴鸷的眸子中寒光凛冽，心中已迫不及待希冀林素站在面前，任他百般蹂躏。
一旁的裴东流和黄梦同时眉头一蹙，但下一刻，便相视一笑。
这闻寒山行事虽然有些狠辣，但林家既要灭亡，残忍些又有何妨！
裴东流的目光扫向一旁大道，一辆马车正奔驰而来，见到车辕上那人，不禁一怔，哑然道：“寒山兄这嘴巴还真灵验。”
黄梦和闻寒山同时望去，见到驾车的凶猛大汉，也是一愣。
下一刻，闻寒山便已起身大步迎上，哈哈笑道：“东流兄和黄梦先生无需动手，只消旁观便是！”
裴东流和黄梦满不在意的举起酒杯，他们本就没将一个小小的林素放在眼里。
魏岳挥动马鞭，催动大马快速奔驰，前方，上古栈道已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坐在车厢中的林素突然喝道：“停车。”
魏岳愕然抓住缰绳，半步蜕凡的真气砰然爆发，狂奔中的六匹高头大马顿时被拉的纷纷扬起前蹄，车厢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声音。
“少爷，怎么了？”
疾奔中的马车骤然停止，顿时惹得路人纷纷观望，魏岳刚问出声，便已见到大道中央，一名眼神阴鸷的男子横刀而立。
“闻寒山！”
魏岳瞳孔一缩，随即便露出冷笑：“你在这里，是打算拦截我们吗？”
身为林家四大高手之一，他自然晓得闻家与林家的恩怨，骤见闻寒山，几乎不用思索，便已猜出他的用意。
闻寒山手持长刀，张狂大笑：“老子守了三天，总算等到你们了！魏蛮子，林家覆灭在即，莫非你打算与林家一同灭亡？识相的，交出林家的小畜生，乖乖跪在老子面前，归附我闻家，饶你一命！”
此言一出，坐在凉亭中的裴东流眉头一皱，但随即便已恢复平静。
一旁的符师黄梦则是淡然自若，好整以暇的惬意饮酒。
魏岳脸色微变，早在离开天歌城前，他就已知道四大家族打压林家之事，但却并不以为意。
供奉张大年尊者虽然已两年未有消息传来，但终归是先天蜕凡境强者，一日无法确定其身陨，四大家族便不敢有太大动作。
却没想到闻寒山如此猖獗，竟敢守在半路截杀，难道说四大家族铁了心要覆灭林家不成？
他神色阴沉，凶恶的脸上闪烁着冷意，哂笑道：“我魏岳跪天跪地跪父母，但却不会跪一个废物！闻寒山，你脑袋烧坏了？”
闻寒山最听不得别人称呼他废物，听闻此言，不禁勃然变色，冷笑道：“魏蛮子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今日之后，别说你跪在老子面前求饶，就算是给老子**趾头，也绝不饶你！”
他蓦地暴喝道：“林素小畜生，还不乖乖出来送死，是不是被老子吓破了胆子，不敢露头？”
魏岳怒道：“闻寒山，你是找死！”
若只是羞辱他倒也罢了，可闻寒山竟然敢羞辱林素，顿时让他火冒三丈。
原本还打算戏弄他一番，此时，魏岳的心中却已生出杀意。
身后帘子掀起，林素缓缓自车中走出，拍了拍魏岳肩膀，径自跳下马车，一步步走了过去。
“少爷！”
魏岳担心的叫了一声，透过那拍在肩膀上有力的手，他已明显感受到林素心中那澎湃的杀意。
心中颇有些奇怪，以林素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沉稳性格，似乎不该被闻寒山一句话给激怒。
尤其当看到林素一步步缓慢而坚定的走过去时，魏岳不禁暗自担忧。
虽说林素已踏入凝真初境，又有那低阶符师的修为，战力可谓强大，但比起凝真高境的闻寒山，只怕仍要逊了一筹。
闻寒山固然沉迷女色，可一身修为却是实打实的，论起战斗经验，甚至不逊于魏岳。
这种情况下，自家少爷能获胜吗？
听到魏岳的呼唤，林素头也不回摇摇手，示意他安心等候，一双深邃的眸子中目光凌厉，笔直走向闻寒山。
“小畜生还算识趣，乖乖的跪在老子面前，给老子**趾头，舔干净了，老子开心，或许少让你受点折磨！”
见林素走来，闻寒山得意的张狂大笑，他已看出林素真气流转，俨然已踏入凝真初境，不禁惊喜交加。
十六岁的凝真境武者，就算在一些宗门，也是天资纵横之辈。
如无意外，只怕冲击先天蜕凡境也有极大的希望，这样的人才，被自己亲手毁掉，一旦被林清云得知，定然会气的吐血。
还有什么，比毁掉眼前这小畜生，更让人解气的方法？
闻寒山愈发得意，阴鸷的眸子中已带了几分癫狂。他根本无惧魏岳会出手，别说林家覆灭在即，魏岳会不会改弦易辙，就算他出手又能奈何？
一旁的凉亭里，裴东流和符师黄梦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眼睁睁看着林素越来越近，闻寒山眼中残忍光芒毕露无遗。
双眸深邃冷冽，林素一步步走近，冷冷盯着闻寒山脸上流露出的狰狞，一股强烈的戾气骤然自心底生出！
上一世他带着重伤魏岳返回天歌城，便是在此，遭遇截杀。
魏岳拖着伤体欲掩护他逃离，却被残忍杀害。而自己，则落入他们手中，生生剜去一只眸子，两只耳朵。
不仅如此，还被人用匕首划烂了脸，留下数十道隆起的疤痕，终生惹人讥嘲。
凌厉的目光扫过凉亭静坐的二者，最终停留在闻寒山的身上，上一世凌虐自己的，正是此獠！
林素双眸猩红一片，死死的压制心中杀意，用几近于嘶哑的声音说道：“闻寒山，你等候在此，是为了擒下我，威胁我父亲！这么说来，我林家如今仍未灭亡！”
闻寒山狂笑道：“小畜生倒是聪明，实话告诉你，今夜，便是林家覆灭之时！你会亲眼见到的，现在，给老子跪下！”
林素心中暗自一松，他有此一问，目的便是确认家族情况，如今得到答案，眸子中再度被猩红光芒占据。
他轻轻的抚摸着右臂，点点头：“很好，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吼！
仿如巨龙咆哮，瞬息间右臂上的衣衫便已化为碎片，惊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