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契合与否
牡丹花妖来路不明，肖盏不可能仅凭一面之词便相信它。然而它好歹也是天地孕育出的灵物，随意置之必惹因果。
花枝无根，不能再汲取天地灵气用以修炼。肖盏观其灵识正在慢慢溃散，心软之下将其送入灵泉空间种在灵壤之中，并每日辅以灵泉水助其修炼。
外界一日，空间已过九日。牡丹花枝竟真的长出了一些根须，先前溃散的灵识也重新凝聚、越发紧实。
“老祖快看，我又长出一片叶子了！”红牡丹摇头晃脑，十分可爱。若不是遇见了肖盏，也许它已经形神俱消。所以每次肖盏进入空间给它灌溉灵泉水，它都会感激地摆动枝丫，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隔壁生出灵识的灵植们都很羡慕红牡丹，它们在空间里居住了几百年，从来没见过主人对哪株灵植如此上心。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如此，得不到主人宠爱的灵植们像是商量好的那般都开始闹脾气。
肖盏苦笑不得，只好放弃用手决掐出灵泉雨，而是一个个浇水顺便安慰一番。此时肖盏的空间里生出灵识的灵植已经很多了，可是能够化形的却没有一个。肖盏总有一种感觉，红牡丹虽然来得晚，但它大概能够成为空间里第一个化形的灵植。
出了空间，隔壁完全没有停止过的叫骂声再次传入耳中，肖盏看了看在床榻上不动声色打坐的苍邯，顿时无比欣慰——徒弟这种超然忘我的打坐精神绝对是从他这里学来的。
和隔壁几位暴脾气比起来，再差的徒弟都成了好的，更何况是本来就很厉害的苍邯。无论如何，肖盏对自己挑徒弟的眼光愈发满意起来。
然而实际上，此时苍邯的内心颇不平静。师父一直看着他，难不成是师父终于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了？
胡思乱想的苍邯哪里还有心情打坐，气息很快就乱了，他干脆趁机收势，睁开眼睛故意与师父的视线撞在一起。
肖盏被“撞”得整颗心突然乱了……
徒弟果然长大了啊，肖盏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迫躲避徒弟灼热的目光。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肖盏愁得都要长出白头发了。
“师父，你怎么了？”苍邯明知故问。
“……”肖盏突然很想教训徒弟一顿，谁叫他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惹得自己心乱如麻！
于是肖盏说道：“为师将修为压制到金丹中期，咱们比试一场。”
苍邯：“……”
在确定师父没有说笑之后，苍邯猜测大概是自己最近频繁的试探惹师父不快了，所以只好接受这个比试并且做好了被虐打的准备。
师徒二人的比试在千洞秘境里进行，四只灵兽都来围观，就连正在闭关的易子山和田休都没忍住提前出关了。
二人四兽不知道此次比试的前因后果，但碍不着他们在一旁煽风点火。
易子山玩味地说道：“肖道友，作为师父是有责任狠狠教训徒弟的！”易子山早就看苍邯不顺眼了，他每次想要靠近肖盏加深两人之间的感情，苍邯就会出来捣乱。
田休严肃地说道：“不尊师重道的人是该被修理。”在他看来，肖盏这么好脾气的人都会生气绝对是因为苍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龙宇幸灾乐祸地说道：“苍邯终于失宠了！以后主人只用看着我一个就可以了！啊！是谁打我的头！”
“我！”重舟握了握拳头，吼道，“老祖的宠爱都给你了，那我怎么办！”
“好啦好啦！分你一点！”对于重舟，龙宇还是很大方的。
小黑不敢和龙宇、重舟争宠，它和他的主人田休一样，总是将对于肖盏的喜欢埋在心底。此刻小黑也只是很老成地摇摇头，对于“反目成仇”的师徒二人表示一下痛心疾首，然后便缩进主人的衣袖中了。
福守还是很喜欢苍邯的，毕竟当初在白莲秘境里是他杀了那几个总是欺负它的红砂兽。
所以福守弱弱地请求道：“老祖一会儿下手的时候千万要轻一点啊。”
苍邯没想到福守居然会替他说话，然而还没等他感动完毕，福守又开口了。
“现在收个徒弟不容易啊，老祖已经在苍邯的身上投入如此之多，万一不小心失手将徒弟打死，那不就成了亏本的买卖！”
苍邯：“……”他的感动都喂了狗。
肖盏被他们东一句西一句说得有些火大，他本来还想亲手教训一下徒弟，如今哪还有什么心情！
苍邯立即讨好地说道：“师父，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比试，不让他们围观。”
“还比什么比！”肖盏随手甩下一个剑阵，“你去吧，若是能在半个时辰之内破了剑阵，我就算你赢。”
“……好吧。”苍邯才不会承认他刚才设想了一系列被师父打伤然后又被师父心疼着擦药的场景。
“这是高级剑阵，别不当回事。”肖盏随手一推将徒弟推入剑阵之中。
苍邯刚进入剑阵就发现师父他们都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荒漠和凛冽的风沙。
“咻！”一柄剑堪堪划过苍邯的耳边，若是苍邯的反应再迟钝一会儿，他的脑袋必定开花！
在苍邯侥幸的时候，又有几把剑向着他快速飞过去。一刻钟后，飞来飞去的剑越来越多，苍邯知道躲避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于是他终于祭出自己的玄铁剑。
因为玄铁剑并非苍邯的本命灵剑，所以他们之间的共鸣并不大，然而苍邯却能感觉到玄铁剑在颤抖、在害怕。
苍邯叹口气，玄铁剑果然已经不再适合他了，幸好等他取得异火便可以亲手炼制本命灵剑。可是玄铁剑是师父所赠，他不舍得将其换掉。
“咔嚓！咔嚓！”苍邯疯了似的用手中的剑去砍断剑阵中的剑。
走上剑修这条路很多年了，苍邯每日都会抽出时间进入空间完成师父下达的“日劈三万剑”的要求，从不懈怠。剑修很苦，但他确定自己吃得了这份苦。
师父曾说过，剑修在拥有本命灵剑之前最好不要修炼任何剑法，所以苍邯挥出的剑毫无章法，却因“日劈三万剑”的磨练而颇具杀伤力。
随着被砍断的剑越来越多，苍邯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大杀四方的玄铁剑似乎也没有刚开始那么胆怯，剑身发出银光，任风沙肆意却遮挡不住它的光芒。
苍邯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的动作始终没有停止过。不是他不想停下休息，而是他一旦放松片刻，四面八方的剑就能把他戳成一个筛子。
剑阵里面的风沙愈来愈大了，若是不用灵气在周身布下灵力罩苍邯就无法睁眼。然而随着丹田内的灵气越来越少，苍邯只好撤掉灵力罩，闭上眼睛尝试感受那些剑究竟从何处而来。
“剑意！”剑阵外的易子山和田休同时开口，他们实在是太吃惊了！哪有剑修在没有修炼任何剑法、甚至还没有本命灵剑的情况下提前领悟出了剑意！苍邯这悟性着实有些可怕啊！
倒是肖盏在皱眉，他本意只是为了检测徒弟的实力，没有打算让他现在就领悟出什么东西。若是徒弟手中握着他的本命灵剑倒还好，可惜……肖盏担心将来徒弟的剑意与本命灵剑的契合会出问题，所以说提前领悟出剑意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苍邯丝毫不知自己又让师父发愁了，他此时正被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包围着。似乎他本人已经不需要亲自动手挥动玄铁剑了，只要他的意识所及之处，玄铁剑自会到达。
“九千九百九十九！一万！”当苍邯砍断一万把剑之后，他终于被送到了剑阵之外。
“师父！”苍邯立即走到肖盏的面前，问道，“徒儿赢了吗？”
肖盏点点头，道：“你赢了。不过有一件事为师必须给你讲清楚。”接下来肖盏将苍邯提前领悟剑意的好处与坏处事无巨细地一一讲出。
“师父的意思是，也许我和玄铁剑非常契合，否则我不可能这么早就领悟出剑意，对吗？”
“对。”
“若是我将来炼制出本命灵剑，它与我的剑意的契合过程一定不会很顺利，是这样吗？”
“是这样。”
苍邯明白了，道：“玄铁剑本就是师父所赠，我十分喜欢不愿丢掉。如今它与我的剑意契合，我不妨将它重新炼制一番再收其为本命灵剑。师父觉得如何？”
肖盏听后觉得这方法倒还可行，于是替徒弟发的愁被他收回心里一些。
苍邯在剑阵中耗费的灵力过多，此时不得不去打坐一番补充丹田内的灵气，顺便重新体验方才在剑阵中获得的感悟，争取心境和修为都能再提高一个阶段。
进入洞府闭关之前苍邯狠狠地瞪了一眼易子山和田休。这两个心怀不轨的人最好不要在他闭关的时候对师父做出什么事，否则他绝对不会让他们两个好过。
田休被苍邯的眼神吓到了，然而易子山却无所谓地耸耸肩，谁怕谁啊！然后转眼便进入洞府继续闭关去了，有了实力才能和苍邯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