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 与天作对
然而等到了第十五层，肖盏才知道他们真的想得太简单了。
迎接他们的第一道难关不是能够发现灵泉空间存在的真仙，也不是庞然大物般的尸虫或者妖兽，而是恶劣的天气。
肖盏和苍邯曾想试着走出空间，然而呼啸而来的扑鼻腥风差点没把两人瞬间吹散。幸好他们身上常年都放着避水珠和定风珠之类的东西，否则被吹散是一定的。
蔫头蔫脑地回到空间，师徒二人通过空间之眼发现方才还是狂风肆虐的天气现在已是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外面很快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然而飓风依旧没有停止，肖盏甚至无法控制空间，只能让它随着风在天地之间像个疯子似的不停地旋转和跳跃。
狂风暴雪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炷香，太阳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已经堆积到小腿处的积雪瞬间融化成水，可惜还没等它们汇聚成河，就已经死在炎炎的烈日之下了。
“徒弟，你看那太阳是不是有些奇怪？就像是着了火似的！”肖盏的话音刚落，第十五层突然就下起了火球雨。
火球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还有一些岩石在被火球包围之后无法忍受它们的攻击瞬间炸开。
外界已然成了一片火海，肖盏问道：“徒弟，你觉得第一代尸虫和母虫会生活在这种条件恶劣的地方吗？”
苍邯道：“兴许它们同样生活在地底。”
“唔，的确有这个可能。”肖盏刚想控制着空间往地下去，没想到飓风又来了。与之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足球般大小的冰雹。
“还有完没完！”因为飓风，肖盏再次失去对灵泉空间的控制。
原本以为一炷香就能结束的飓风在两个时辰后却依旧肆虐着，冰雹已经换成了骤雨，不过比拳头还大的雨点似乎并没有比冰雹好到哪里去。
也许是终年狂风大作的关系，第十五层的灵力浓度还不如接天塔的第二层。在随着飓风于各处盘旋了十多天后，肖盏和苍邯依旧没有在第十五层发现修士存在过的痕迹，于是肖盏很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们似乎是被困在这一层了。
肖盏找到傅念浔，问道：“你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吗？”傅念浔在那位魔主的身边待了上千年，想必会知道些什么。
傅念浔对他勾勾手指，魅惑一笑：“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肖盏转身就走，幸好他没让苍邯跟着，否则真是有理都说不清。
傅念浔也不上赶着追人，只要外界的飓风不停，肖盏就还会来找他的，他等着便是。
又过了三日，肖盏果然回来了。
“我不会亲你，但是你若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你丢出千洞秘境！”肖盏恶狠狠地威胁道。
傅念浔笑了，道：“恩人，有没有谁说过，你不适合放狠话？”顶着一张十足面善的相貌，任何邪恶的事情放在肖盏的身上都不适合。
肖盏被噎了一下，刚做好的心理建设一下子就没用了。肖盏不得不承认，他拿傅念浔没办法。他若是利用怀柔政策，难免对方不会多想；可是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次坏人威胁对方，结果傅念浔还不吃这一套。
“你直说吧，到底想要什么？”肖盏没时间和傅念浔闲磨。
“想要什么……”傅念浔笑了，在知道肖盏的存在之前他一直都浑浑噩噩的活着，什么都不想要，也什么都不需要。可是现在，傅念浔的视线从肖盏的身上掠过，他想要的已经不可能属于他了。
“丹药？法器？灵剑？功法？”肖盏说句毫不夸张的话，“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都会替你弄到手里。”
“不必了。”傅念浔低下头，一大颗眼泪突然就落在了地上。
肖盏：“……”救命，他好像没说什么重话吧？若不是傅念浔给他带来的不好的预感太强烈，他其实也想和对方成为朋友的。
傅念浔说道：“恩人不必担心，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过关于第十五层的记载，恶劣的天气每隔二十七日便会停歇三日，这次也快了。”
肖盏见他说得那么确定就已经相信了大半，不过他想知道那本古书是哪位前辈传下来的，对方竟然能够在这种鬼地方生活下去且记载成书，太厉害了！
然而傅念浔却道：“记不清了。那时我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来到第十五层，所以粗略地读了读就放下了。”
肖盏的脸有些发烫，他应该事先询问傅念浔愿不愿意来这个鬼地方。
“对不起，我……”
“师父。”苍邯突然到来打断肖盏的话。
“嗯？怎么了？”
苍邯看了一眼在蒲团在打坐的傅念浔，虽然和对方的视线一触即分，两人却同时都感觉到了彼此身上的杀意。
“有新的发现。”当着外人的面，苍邯没说得那么清楚。
“终于来了！”肖盏对傅念浔摆了摆手，然后就兴致冲冲地和苍邯进了空间。
傅念浔盯着肖盏消失的地方，眼神晦暗不明。他后悔在认识肖盏之初没有控制住自己对苍邯的杀意以至于如今肖盏对他时刻提防着，然而一旦看到苍邯，藏于心底的杀意就由不得他控制，只能说他们二人天生不对付。
“你们发现什么了？”肖盏通过空间之眼向外看，风雪还未停，天地之间皆是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
“师父莫急，仔细看，一会儿就出来了。”
于是肖盏就非常仔细地看啊看。没多久，肖盏就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吓呆了。
“这、这是第一代尸虫？”肖盏真的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力证自己没有头晕眼花，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太骇人听闻了！肖盏再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和天道作对。
苍邯说道：“不管是天上飘下来的雪还是落下来的雨、亦或者砸下来的冰雹，里面皆裹着尸虫的卵。今日恰好到了破卵之时，所以我们才能看到这一幕。”
“第一代尸虫怎么会比第二代尸虫小那么多？不对劲啊。”
“师父且看。”
白雪皑皑之地，无数只刚刚破卵而出的尸虫密不透风地挤在一起，在吃掉属于自己的卵壳之后又彼此攻击，结果自然是胜利者吃掉失败者，借以强大自身。不知经过多少场厮杀，活到最后的尸虫已经没有办法彼此攻击了，否则就要两败俱伤，乱斗这才停止。
包裹着虫卵的雪花还在纷纷扬扬，而它们在等着新一轮的破卵和厮杀。至于上一批的胜利者则很默契地往同一个地方前行，似乎是受到了召唤。
等到周围的尸虫全都消失在肖盏和苍邯的眼前时，风和雪也终于歇息了。
肖盏立即控制着空间去追赶刚才的尸虫，然而天地之大，哪里还有那些尸虫的影子？
“我有点懵……”肖盏说道，“徒弟，咱们来捋捋这件事。当然，主要是你来捋一下。”
苍邯听明白了，师父这是想让自己来个“全文总结”。师父的确有这个毛病，一旦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他的脑袋就迟钝了。或许也不是迟钝，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于是苍邯说道：“师父，你还记得咱们刚来接天塔时得到的讯息吗——到达第十五层的修士不用历经天劫就可以飞升至仙界。虽然这个说法是真是假有待考证，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第十五层距离仙界最近应该是真的。”
肖盏听得很仔细，还附和道：“没错。”
“师父，你对天道还抱有期望吗？”
突然听到徒弟这么问，肖盏呆滞了片刻，然后摇摇头：“还能有什么期望？”
苍邯嘲讽一笑：“听闻上界共有三十六天，第一层乃太皇黄曾天，不知在这一层里修炼的上仙是不是专门负责饲养母虫呢？”
肖盏苦笑：“你这话若是在外界说，恐怕老天又要在你的头顶打几个响雷了。”
苍邯心道，只要天道不伤害师父，他无所畏惧。
“师父，其实你与我都很明白。想要彻底消灭尸虫，我们得往上界跑一趟了。”在空间里闭关一千年，他们师徒二人早已是渡劫期修士，再加把劲就可以飞升了。
一股气闷在肖盏的胸口，难上难下。他和徒弟一直在追着母虫跑，可是追到现在居然连个影儿都没见到！
“那就去！”肖盏心想，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说什么也不能前功尽弃！
“不过……”肖盏又想到了一个坏主意，“飞升渡天劫之时，天道一定会把之前咱们攒下的雷劫全都算上。虽说用不到尸虫之主的身上很可惜，但是咱也不能白白浪费了这雷劫，你说是吧？”
苍邯笑了，他喜欢师父偶尔会表现出来的蔫坏表情。
“师父打算做什么？”
肖盏通过空间之眼看向外界，那满地的虫卵让人恶心不已。
“想和我一起毁掉第十五层吗？”肖盏对天道存着的满腹郁闷与质疑，就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上面那些混蛋知道！
苍邯眯了眯眼：“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