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疏远
伴随着火光,云离缓缓朝着广场中央走去,她的脸色阴沉如暴雨将下,浑身带着摄人心魄的冷冽。
冯啸天闻声转身,目光落在云离的身上,带着探究。
最外一层轻甲卫纷纷执剑相向。
“云哥哥。”所有人都没吭声,倒是被轻甲卫拎着的小宝突然哭喊了起来。
云离的身上带着让人难以言喻的压力,一步一步朝着内圈走去。
轻甲卫也不知为何,竟也纷纷让出了一条路来。
无惧长剑,无畏肃杀。
云离挡在了冯啸天与秦楚的中间。
她面向冯啸天,对上那道凌厉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琼州刺史冯大人好手段,连个证据都没有就如此雷厉风行的逼人画押认罪,以妇孺之命做要挟,着实令人不齿。”
冯啸天没吭声,倒是身旁的一个人忽然开口道:“我认得你,就是你当初妨碍轻甲卫巡查,原来你是秦匪帮的人,难怪如此!”
云离微微侧目,她也记得这声音,便是那马匹之上不分青红皂白将她抓入天牢之人。
好,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云离勾唇冷笑,“是吗?那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秦匪帮的人。”
她猛地丢出一块令牌,将其丢到冯啸天的脚下。
金色的令牌在明晃晃的火光下刺目非常。
冯啸天捡起金牌,脸色骤变。
一旁那人刚想反驳,便被冯啸天狠狠剐了一眼。
“下官拜见云将军,不知云将军驾到,有失远迎。”冯啸天俯首作揖行礼,眉心却是紧紧皱了起来。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大人会出现在此时此刻。
“本将军奉王上之命前来调查荀家灭门之案,却不想刚来琼州便被你这轻甲卫抓进了天牢,受了严刑不说,还差点把手给废了,这笔账……”云离瞥了冯啸天身旁的那人一眼,“咱们暂且不算。”
那人从惊愕中回神,后背猛的一凉,浑身顿时一个激灵,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咱们先来说说,冯大人可有证据证明这秦匪帮就是杀害荀大人一家七十二口人命的真凶?”云离缓缓说道。
“这……”冯啸天脸色难看起来,“秦匪帮既为匪帮,穷凶极恶……”
“穷凶极恶?”云离打断道,“怎么在本将军看来,穷凶极恶的,倒是你的这群轻甲卫!横行霸道,火烧寨子,草菅人命,外面的那一具具尸体,你当本将军瞎的看不见吗!”
“这一群妇孺,穷凶极恶在何处?”云离指着身后,厉声开口。
隐忍的怒气在触及小宝泪迹斑斑的脸时终于爆发。
“云将军息怒。”冯啸天连忙出声道。
云离旋身抽剑,寒光闪过,长剑直直抵上冯啸天的咽喉。
冯啸天浑身一僵,望向云离的眸子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冯大人,本将军是一介莽夫,杀人杀惯了,此生却最见不得别人滥杀无辜,这脾气上来了,就一时难消,你说,这可如何是好?”云离眯了眯眼睛,话语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是下官鲁莽!”冯啸天沉声开口。
云离定睛看着冯啸天,手中长剑未曾偏移半分。
冯啸天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打定注意道:“但凭云将军发落,既然云将军身为钦差,下官自然以云将军马首是瞻。”
“好。”云离收回剑,冷喝道,“放人!”
“云将军不可啊。”冯啸天连声开口,“这虽未有证据证明秦匪帮与荀家灭门案有关,却也没有证据证明与其无关啊,这秦匪帮终是琼州一大患啊。”
云离心下一沉,良久才开口道:“将秦楚拿下关入大牢,其他人,看押于秦山脚下,没有本将军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提人,听清楚了没有?”
冯啸天闻言连忙挥了挥手,轻甲卫纷纷将人拿下。
秦匪帮有人欲反抗,却被秦楚制止了。
“少主,亏你那么信任他,一定是他将轻甲卫引来的!”
“少主,你不能跟他走!”
……
一声声斥责与恳求传入云离的耳中。
云离转过身,当触及到秦楚的目光,那眼底带着的失望却让她的心猛的一颤。
好像有一只手将她的心狠狠揪住了一般,难受不已。
那是一种被朋友不信任的难堪与失落。
他,是在怀疑她?
也对,在这秦匪帮的寨子里,她,是唯一的外人,来路不明。
而今,又是她亲口令下,将他拿下。
秦楚连夜被关进了琼州府大牢,连带着秦匪帮几个重要的人物。
而那些妇孺却被云离以关押之名安顿在了秦山脚下。
这样一来,起码保证了他们的安全与基本生活。
而云离,则被冯啸天请入了琼州府衙。
云离站定在琼州府大牢外,拧着眉头,沉思良久。
“云将军,可是要提审?”冯啸天陪在一侧,悻悻道。
“你在这边候着,若要提审,本将军自然会支会与你。”云离丢下冯啸天,拾步走进大牢。
冯啸天站在原地,脸色阴郁之色一闪而过。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与血腥。
“见过云将军。”轻甲卫接管了大牢,似是怕秦楚逃狱。
穿过狭长幽暗的通道,云离站定在一间牢房前。
牢房里,秦楚背对着她,正望着那扇小的可怜的天窗出神。
有凉风吹入,卷起地上的干草,盘旋了几圈归于沉静。
“秦楚……”
沉默了半响,云离才开口唤道。
“我的父亲,就是死在这里。”秦楚的声音听不出感情,一如曾经的冷硬。
“是,就在这间牢房,死于狱卒的严刑之手,临死之际,将帮主令交与我,让我告诉你一个口信。”云离缓缓道。
秦楚转过身来,脸色早已恢复了平静,看不出情绪。
“云将军。”秦楚叫道。
云离凝眉,“我不是有意要欺瞒于你,只是,你没问,我便也没说,这身份,并不重要。”
秦楚面无表情,淡淡道:“云将军无需解释,只是,这口信?”
云离垂眸,“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的。”
云离上前一步:“你可是在怀疑我?寨子的位置不是我暴露的,昨夜之前,我从未与琼州府有过任何联系。”
秦楚忽然笑了,只是那眼底的疏离却明晃晃地让云离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