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别离酒
张啸聂凌一边接过杨奴递过来的白獭髓，听到杨奴声音哽咽有点奇怪。抬头一看，却发现杨奴早已泪流满面，两眼通红！
两人顿时紧张起来，忙问道：
“杨爷爷，你怎么了？”
“杨爷爷，你没事吧？”
两人都很是纳闷疑惑，但是他们越是急切地问着，杨奴的内心越是波澜不定，再也控制不住，强吸了一口气，说道：“没事！杨爷爷……没事！风吹眼睛，居然把泪都吹出来了！”
哪里有这么强劲的风，再说了以杨奴的修为，区区北风，又怎会……
一连串的举动，让聂凌更是觉得奇怪，既然从杨奴这里问不出来，那也只有问问师父了。
聂凌转过头问道：“师父，之前你跟杨爷爷一直在一起，好端端的杨爷爷怎么就哭得跟个孩子似得！”
虞怪人折扇别在腰间，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目光避开两人望向一处，沉吟了半晌，这才说道：“不用诉离殇，痛饮从来别有肠！”
接着他双手一动，已然拿出一坛酒，就又对两人说道：“来吧！喝了这坛酒你们就要走了！”
虞怪人此话刚出。
“呜呼呼！”
很难想象！但杨奴真的跟小孩子一样，“呜呜”地哭出声来了。
张啸聂凌连忙帮着拭去泪水。
虞怪人这么一讲，两人顿时将所有东西都搞明白了。
怪不得不用他们去采购年货了，怪不得杨奴今天要一起跟来，怪不得这一路都是奇怪连连。
一切的一切，皆因为杨奴知道两人就要离开。
离别，别离！
只此两字，顺读倒读都觉得愁绪满胸。
许是被杨奴的“呜呜”声感染，许是真的自己也有感而发，张啸聂凌再也忍受不住，热泪盈眶。
“不许哭！”
虞怪人大叫，说道：“都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呵斥，却是适得其反。
往日的种种美好一再涌上心头，排山倒海来袭。两人再也控制不住，双双抱住杨奴，放声大哭起来。
“小啸，小凌，杨爷爷舍不得你们啊！外头这么危险，没有我跟主人在你们身边……”
说到后面，杨奴声音断断续续的，已经不能清晰地听到讲的是什么了，可还是呜呜地讲着。
“杨爷爷！我们也舍不得你！”
一老两小就这么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虞怪人再也呵斥不出声来，抱着一坛酒站在一旁，依旧把头别过一旁。
风徐徐吹来，一滴晶莹的水珠登时被吹落，是水，还是泪？
少顷，聂凌缓过劲来，咬咬牙说道：“师父！我要喝酒！”
“我也要！痛饮三百杯！”
就连一向不喝酒的杨奴此时也是擦干满脸的泪水说道：“主人，我跟你们一起喝！”
虞怪人“哈哈”一笑，说道：“为老不尊，你们两个小辈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
三人不说话，暗暗吸了一口气。这时，虞怪人已经把酒都倒好了。不过不是用杯子，这次却是用碗！
“来！热血男儿！且喝了这碗酒！”
“干杯！”
“不对！小凌，是干碗！”
“好好好！干碗就干碗！”
“叮！”
四人一仰而尽，杨奴的脸顿时就变得红亮了起来。就连脑袋也是觉得混混沌沌的，“不行了，这酒太烈了！”
“哈哈哈哈！”
虞怪人又说道：“我们师徒三个再来！”
“叮！”
三个酒碗碰在一起，再次一仰而尽。
接着第三碗，第四碗，第五碗……
一坛酒很快就要见底了，虞怪人挥挥手，说道：“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两人登时愣了一愣，聂凌就问道：“师父，你的意思是……？”
“不要忘了，你们出来是干嘛的！你们修真是干嘛的！为师觉得你们可以了，我这里要教的也教了，接下来能走一条什么路出来，都是看你们自己了！”
“沛菡！”
两人一想到记忆中那缥缈的身影，顿时只觉得有喜有悲。
喜的是，自己修炼这么久，终于有一定的力量去保护伊人，而且很快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人！
可是这前提是，告别师父，告别杨爷爷。
三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一路以来两人怎么对待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培养的家人的感觉。
两人心中都有这个念头，闲云洞已然是自己的第二个家了，而家人正正是杨爷爷，师父。
世间安得两齐全？
两人思绪万千想，心乱如麻。
久久没说得出一个字来，虞怪人就又说道：“你们现在已经接近腾云境巅峰，突破腾云境到达晖阳境也不是什么难事，修炼还是要继续，但是不需要一直待着这里了。”
“嗯！”
半晌，两人才从嘴里挤出这个词语。如此一来，算是同意了。
虞怪人就又说道：“师父，也是为了你们好，整天待着这里，心却不在这里，修炼又怎会有多大的突破！”
原来师父一直都知道，两人都对沛菡念念不忘，这才说他们心不在这里。
“当然，年轻人嘛，总是有自己的追求的！”说着虞怪人又对着杨奴说道：“杨奴，你还有什么话要跟他们说！”
杨奴老脸通红，散发着热气，但是虞怪人这么一叫，他就清醒了，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空间储藏器里拿出东西。
“嗖”的一下，两件黑色的马甲捧在手里。
“这是那黑龙巨蟒最坚硬的鳞片制成的护甲，你们穿在里面就是了。关键时候还可以保住你们。”
两人点点头接过马甲。
“嗖”的一下。又出现了鞭子、匕首。
“这是黑龙巨蟒蛇筋编成的，水火不侵，最是柔韧坚硬，还有这匕首也是锋利得很，你们都带上防身！”
两人眼眶泛红，又接了过来。
“嗖”的一下，又是一大叠书籍。
“这是适合你们修炼的功法，各种各样的都有，外头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技多不压身，多学几门总归是好的！”
两人终于控制不住，眼角簌簌地就流下泪水。
“嗖”
“嗖”
……
“杨奴，你该不会把闲云洞都搬空了吧”
“主人！”杨奴老脸通红，不知道是酒精作怪还是不好意思了，说道：“这些东西，我们都用不着了，倒不如给他们好了！”
虞怪人一把抽出折扇，不断摇头，很无奈地说道：“唉！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两个少年人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张啸就说道：“好了，杨爷爷我这玉佩装不下这么多东西了！”
“我的也满了！”
杨奴念叨着：“唉！好吧，早知道就顺几个出来了！”
“你！”
虞怪人一听，满脸黑线，说道：“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想着怎么把我的东西顺走是吧！”
杨奴这一次没有理会虞怪人，双目慈祥，满是溺爱地看着两人说道：“外头危险！杨爷爷是真的放心不下让你们出去啊！”
“杨奴，好了！”
“唉！”杨奴听到虞怪人的呵斥，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就说道：“不过你们这般年轻，也总不能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们的……”
两个小青年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了！你们过来吧！还有一碗酒呢！”
“好！小凌，我们喝酒去！”
“杨爷爷，我们一起好不好？”
杨奴心中也是万千无奈，想来，如今只有酒这个东西最适合自己了。
“劝君更尽一杯酒！喝了这碗酒，我们就此别离！”
“干了！”
“干！”
虞怪人首先喝完，杨奴害怕慢慢喝反而出事，一口灌入，咕咚喝完。
两个小年轻手捧酒碗，脸对着酒，却是久久还没有喝下。
虞怪人也不理会，一挥衣袖就对杨奴说道：“我们走了！”
杨奴看了看两人，两人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声音哽咽越发，“保重！小凌小啸，我跟主人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主仆二人腾身而起，迅速移动，立时卷起两道劲风，劲风吹向两人。寒风呼啸，都不觉得冷，此刻劲风卷起，居然背脊一凉，身子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们的脸却依然对着那酒碗，一动不动。
张啸心想，这酒果然辛辣，如此刺眼。
竟然让自己都止不住流泪了！
风声渐渐地远了，张啸知道，师父还有杨爷爷应该走远了。
“哈！”张啸一仰把碗里的酒喝完，然后把酒碗重重往雪地一摔！骂道：“奶奶的！这酒真他娘的呛！把老子眼泪都逼出来了！”
“砰！”
聂凌也一把将那酒碗甩下，那碗击石头顿时四分五裂起来，也附和着说道：“真是有够呛的！心都辣死了！”
话一说完，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继续叫骂，却是沉默。
许久许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暗了。
两人身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多，聂凌拍走积雪，强吸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接下来怎么办！”
“唉！”
“走吧，小凌，还能怎么办！”
“好，那我们走吧，可是你认得路吗？”
张啸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说道：“啊！我以为你认得路啊！”
完蛋！
两人对着天空，一齐大叫：“师父，杨爷爷，你们别走啊！我们不认得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