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曾经
嗓子眼被哽得生疼，我努力了半天才干涩的挤出一句：“所以他们分开了吗？”
顾安熙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手心的汗似乎已经浸透了我的裤子，我的大腿都变得潮湿。
当初的秦素雅没有因为这个离开他，是鼓了多大的勇气？
我突然产生了退却的心理。
顾安熙微微蹙眉，“言小姐，你还打算继续听下去吗？”
他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才猛然间缓过神来。
是，曾经的秦素雅我比不上，可是现在的她，根本就没资格和江天易在一起。
“他们是因为什么分开的？”我问。
“有因就有果，他们分开不是偶然，是天长日久堆积而成。”
顾安熙到处抢人的项目，也不是没成功，可是得自己垫钱。秦素雅为了他跑回了老家，把她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点钱都拿了出来。可是，杯水车薪。
秦素雅一向是个会说话的人，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他们村里的人拿出了自己的存款，为江天易筹集到了第一桶金。
可万事开头难，就算有了资金，项目却不一定能做成。加上那时候的江天易还不像现在，别人说的话轻易的就信了，秦素雅为他筹集到的钱一分不剩的赔了。
“那然后呢？”我的声音嘶哑无比。
“他们那时候住在地下室里，那里到处都是蟑螂、蜘蛛，下雨的时候还会漫进恶臭的废水。秦素雅老家的人开始催秦素雅要分红，项目的事情也没着落，还有工人上门要工钱。生活里的一点小事都会触动两个惶惶不安的人，他们日复一日的争吵，最后选择分开。”
我记得我妈和我说过，柴米油盐酱醋茶是最考验两个人的。
更何况，考验他们的，不仅仅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江天易那么耀眼夺目的一个人，居然经历过那些。
“你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遇到的是最好的我。”脑子里突然划过了江天易的这句话。
我从前不信，到了现在，我信了。
他虽然少年老成，可这些都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才会璞石琢成玉。
我心里乱糟糟的，仅凭他们的那些过往，我就无法胜过秦素雅。
“秦素雅分开之后为了还钱，只能再回夜场，后来成为了夜色撩人的一姐。后面的事情，我估计言小姐你都知道了。”顾安熙结束了叙述。
我的脑子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
怪不得当他知道李成辉会秦素雅做的那些事情之后，会毅然来到晋城。
曾经无知的我对他把夜色撩人买下来送给秦素雅的事情，耿耿于怀。
可是，他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我？
“那……江天易呢？”他们分开的时候，他一无所有。
“他？他的故事就长了很多。”他看了一眼前面争吵的情侣，专注的神情几乎要让我以为他会过去问需不需要律师。
他太过专注，我仔细听才听出来，那姑娘嫌自己的男朋友没有上进心。
怪不得他看得那么出神，他们俩像极了年少的江天易和秦素雅。
到站之后，那对情侣下车了，他才回头看我，“天易这个人其实很倔，这一点和你很像。他离开了晋城，直接到了帝都，一切心头开始。那是个比晋城还要可怕的地方，他曾经和我提过，说是他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去的。”
我咽了咽口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他一次比一次成功，很快就成为了帝都有名的建筑老板，眼看公司就要上市了，却因为轻信他人，一夜之间又赔得倾家荡产。他说，其实他是准备公司上市了，就回晋城找秦素雅，带她回去过好日子的。可惜，他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听着他和她的过往，我除了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什么都做不了。
在他们的那些过去里，我没有参与，更没有一点挤进去的机会。
可她能陪他度过人生里最黑暗的日子，过着普通女人都无法坚持的日子，我看得出来，她爱惨了他。
我其实很佩服以前的秦素雅。
那时候的她没有心机，一心一意只爱江天易。
那时候的江天易，也一心一意的只爱她。
可我呢？我好像是多余的。
心里酸涩无比，我咬着嘴唇忍着向上翻涌的眼泪，开口问：“那江天易来到晋城之后呢？”
他出现在晋城是什么时候，从没人和我提过。
他到晋城如果只是为了报复李成辉，那么出现的时间也太巧合了。
我心里涌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冯晓薇和杨志伟是不是被江天易指使的？那时候冯晓薇污蔑我把图纸给了江天易，其实是不是他以退为进的招数？
“他到晋城？”顾安熙沉思了一下，“商业在帝都的事宜准备的差不多就已经渗透了，至于他亲自来到晋城，也不过是一年前。”
一年前？我认识他算起来已经有七个多月。
在他没遇到我的日子里，没有和秦素雅发生点什么吗？
那个女人现在咄咄逼人的想把我从他身边赶走，我不信她会选择放手。
“那……”沉吟半晌，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是说秦素雅？”顾安熙的心思不比江天易差，一下子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他回来的时候，秦素雅已经遇到了……那件事。”
那件事，李成辉和杨志伟轮.奸了秦素雅。
所以，他不可能和杨志伟合作。
“秦素雅这几年为了还钱，身边围着不少男人，天易回来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有了其他男人。”
我突然很心疼江天易。
他回晋城，其实就是为了她，可是他回来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有了其他男人。
怪不得他说爱情就是折磨人的东西，他一直不想触碰。
我心里藏着事情，他心里，也有。
怪不得他之前说我活的不够好，我理解的和他的意思有偏差。
他是觉得我经历的事情太少，所以才会那么容易大悲大喜，如果我像他和秦素雅一样，经历过人生最艰难的日子，就不会觉得这有多苦了。
后面的事情我不想再问，我突然觉得自己脆弱的无法接受他们的过去。
我想转移话题询问江天易和杨奕以及顾安熙的过去，可是想了很久，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公交车到了终点站，我们不得不下车。
是晋城的城郊，荒芜的环境和市中心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吹过一阵风，路上就扬起了一阵灰尘。
公交车站台旁边，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守着她小小的摊子。
摊子上凌乱的放着很多小东西，指甲剪、头绳、钥匙扣、打火机、矿泉水。
很多东西不知道摆了多久，已经蒙上了时间的颜色。
顾安熙一下车就直接往那边走过去，拿了一个打火机，然后递给了老人一百块钱。
老人颤抖着手臂接过钱，“年轻人，找不开，你拿去用吧。”
“奶奶，不用找，钱你拿着吧。”他蹲在摊子前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老人脸上划过了一丝喜悦，很快又暗淡下来，“不能白要你的钱，你再看看，还要点什么。”
顾安熙点了点头，拿起了一把指甲剪，“那我还要一个这个。”
老人干瘦的脸上泛出了一丝笑意，冲着顾安熙直点头。
那个画面，若有人拍下来，估摸着能成为纪录片。
我突然觉得，顾安熙这个人和我看到的不一样。
他和老人告别之后，我们沉默着走了一会，他说：“言小姐，上次我们说的那个案子，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细节，我可以帮你找些线索，我在晋城认识不少人，应该能帮你。”
我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顾律师。”
他摆了摆手，“还有，昨晚上你家被人闯进去的事情，我已经问过了，说是指纹很杂，初步判断里面有十多个人进去过。至于保安，则是事先被人敲晕了，监控系统也瘫痪了，对方准备的很齐全。”
我喉咙哽了一下，李成辉和苏茹雪还真是下了血本。
“谢谢。”自从我父母走了以后，除了江天易帮我之外，头一次有人在乎我。
“你先别着急感谢我，指纹库里的记录很不齐全，估摸着查不到什么线索。”他把玩着刚刚买的指甲剪，微微蹙眉。
“还是要谢谢你。”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他挑了挑眉，“既然要感谢我，那就请我吃饭，你还欠我一次。”
“好，不如现在？”
他摇头，“算了，我带着你出来这么久，估计天易就要找我麻烦了，我们先回去。”
刚刚他和我说的那些话我还没消化，他突然提到江天易，我居然哽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天易那个人是让人捉摸不透，但是言小姐，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是啊，他喜欢我，他说过。”我不禁苦笑。
他是喜欢我，可不爱我。
他似乎看出来我的变化，转移了话题：“对了，以后别叫我顾律师了，叫我安熙吧。”
“为什么？”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
他挑了挑眉，“只有工作上的合作伙伴，才叫我顾律师，朋友都叫我安熙。”
他的话说的太有道理，我无法反驳，点了点头，“好……好，安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