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既然boss要提前放我下班，那就谢谢boss了，销售部下个月的活动已经打印好放在你的办公室内，希望您尽快过目下。”
顾蓝兮话锋一转，从私事转到公事上去。
话音才刚刚落下，电梯叮了一声，缓缓打开。
顾蓝兮看了冷少城一眼，眼神里沾染着的几分受伤和苦涩让原本要出色刁难她的冷少城噎住，嘴张了张，没有将憋在心里那些刁难她的话说出。
顾蓝兮的步伐很快，生怕冷少城会拦住她，好在直到她走出公司来到门口，冷少城都没有追上来。
阴霾的天空漂浮着厚厚的阴雨，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异常的压抑。
打量了一下天空，还没有下雨，不过也快了，大风已经刮了起来，将顾蓝兮的长发和衣摆纷纷吹乱。
双手搓了搓手臂，她自言自语道：“差不多要下雨了，得赶紧回去。”
她的人品还不算差劲，回到家中外边还没有下雨。
“少奶奶，少爷刚到，您们怎么不一起回来？”
管家一脸担忧的迎上来。
这几天两人的关系从他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又变得糟糕了些，前段时间还会一起上下班，面对着面虽然都不常说起话来，可至少还是同进同出。
不似现在，明明是同一个时段回来，两人却一前一后。
“他刚到？”
顾蓝兮语气里微微诧异。
她先走的，冷少城却先到了。
“是的少奶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等少爷下来便可以用餐。”
管家一路跟在顾蓝兮的身后，直到快上楼时，顾蓝兮在拐角处遇见了正下楼的余少波。
“少波，你跟少城一起来的？”
余少波一出现在家中，意味着今晚冷少城要工作到深夜。
余少波望见顾蓝兮，打了声招呼：“少奶奶，您回来了，少爷现在正在楼上洗澡，让您在书房等他。”
余少波道，说完避开了管家的视线，暗暗朝着顾蓝兮使眼色。
冷少城在洗澡顾蓝兮不觉得奇怪，可奇怪的是，余少波说话的同时，还朝着她挤眉弄眼的，甚至还说了一句冷少城在书房等她。
书房一向是冷少城的禁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除非张嫂进去打扫卫生。
余少波跟在冷少城身边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可他现在是想表达什么？
几乎是在一刹那之间，顾蓝兮便明悟了余少波的意思！
余少波这是在偷偷告诉她，冷少城签下的离婚协议书就放在书房里，而恰好冷少城正在洗澡，方便她去将离婚协议书拿到手。
脸上掀起狂喜，若不是管家还在，她一定会忍不住赞扬起余少波。
没想到余少波一直都帮她记着这件事情。
“好，我知道了，刘叔你先去忙吧，我马上就下去吃饭。”
将管家支开，顾蓝兮在经过余少波身边时，暗暗给余少波打了一个手势，以表达她的感谢之意。
上楼的步伐随着两人离开越来越快，冷少城的书房在二楼的最深处，需要经过冷少城的房间。
他的房间没有合上，敞开了一条细缝，顾蓝兮路过的时候，依稀可以听到浴室传来的水流声。
屏住呼吸，顾蓝兮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还刻意将穿在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拿在手上，防止发出动静，让正在洗澡的冷少城发现。
书房的门仅仅只是关上了，并没有锁住。
顾蓝兮抿紧嘴唇，手放在门把上，微微扭转，门顿时开了。
最初顾蓝兮搬进来时，书房一直都是上锁的，她从第一天进来开始，就给冷少城严重警告不允许进书房！
顾蓝兮曾经好奇过里面有些什么，也好奇过为什么书房成了冷少城在这栋别墅里的头号禁忌，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直到此时此刻顾蓝兮推开门，看到了印入眼帘的光景，她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冷少城不让别人进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他深爱的女人！也就是顾蓝兮的好朋友陆亦凝！
严格来说，这里并不是书房，按照格局，一开始这里应该是一间卧室，只是后来给改造成了书房。
书房的左侧是满当当的厚重书本，颇有几分书生气息。
而正中间，则是一副显眼的彩画！
墙壁上挂着栩栩如生的画像，画里面的女人很美，笑得尤为开朗，这个面孔顾蓝兮熟得不能再熟了！
“亦凝……。”
瞳仁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顾蓝兮目光死死盯着陆亦凝的面孔，一步步地靠近画像，就连门没有合上她都抛却在脑后，满心满眼只有陆亦凝的笑颜。
顾蓝兮的手指剧烈颤抖着，望着画像心疼得不能呼吸。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她给陆亦凝狠狠推开，她就那样呆滞地站在了马路边，睁着空洞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陆亦凝身上流淌下来的鲜血。
手终于触碰到了挂在墙壁上的画，沉寂在悲伤的顾蓝兮已经完全忘记了她究竟是要进来做什么，手触碰着冰冷的画，她心里满是悲戚。
“亦凝我对不起你……真的很对不起……。”眼泪犹如泉水，瞬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小声抽泣着，悲伤得不能自我。
突然，身后传来了冷少城嘶吼地声音，下秒顾蓝兮整个人给他扯到了一边，恶狠狠地将她推到地上！
“谁允许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别用你脏手碰亦凝！”
冷少城英俊的五官变得狰狞，墨色的眼眸里掺夹着猩红的光芒，那眼神似乎要将顾蓝兮整个人都撕裂成两半！
顾蓝兮整个人被冷少城推开，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精致的小脸一片冰凉，挂满了泪痕。
毫无防备的顾蓝兮手磕碰到了一旁桌角，瞬间通红了。
冷少城的眼神里刮起了暴风雨，他双眼通红，用一种癫疯的眼神死死盯着顾蓝兮。
脖子给倾身下来的冷少城狠狠扭住，抽泣着的顾蓝兮顿时难以呼吸起来，双手条件反射地抓着他的手腕。
“谁允许你进来的！该死的女人！”
冷少城的眼神异常冰冷，半分感情都没有，好似两人共同生活的六年并不存在，仅仅梦一场。
脖子给死死掐住，这一刻顾蓝兮感觉浑身冰凉，无比接近死亡。
“顾蓝兮，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恶狠狠地说。
陆亦凝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任何人都无法触碰！
她偏偏屡次逾越了！
窒息感越来越明显，顾蓝兮连一口气都喘不过来，她艰难地抬眸，凝视着他狰狞的表情，在深深的痛苦之中闭上眼睛，嘴角泛着苦涩，手缓缓下滑，再也不挣扎。
陆亦凝死的时候，冷少城也曾经用阴鸷的语气这样说过。
是啊，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
活在这个世上，要承受着这些痛苦，她宁愿换陆亦凝安好。
顾蓝兮在心里想着，脸色苍白，却带着决然的味道。
她的睫毛轻颤着，眼睑却不睁开，好似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脸颊上冰冷的泪水滴落在脖颈，落到了冷少城的手心。
冷少城满眼的疯狂和滔天恨意在一刹那如潮水般褪去。
她明明在颤抖着，明明很惧怕死亡，可偏偏不挣扎，而是选择认命。
神情恍惚地松开双手，冷少城面无表情站了起来，对着大口大口喘息的顾蓝兮道:“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不是亦凝的好朋友，我绝对会杀了你！”
他的语气里掺杂着无尽寒意，听不出半分玩笑的意味。
说完，他再也不看躺在地板上犹如破碎的娃娃的顾蓝兮，愤然离去。
顾蓝兮安静地躺在地板上，脑袋放空。
她雪白的脖颈上已经给冷少城掐出了痕迹，碰到了桌角的手肘处已经肿了起来。
顾蓝兮不觉得身上疼，唯有心脏疼得她快要窒息了。
冷少城走之前的那句话在她的耳边一遍遍回荡着。
如果她不是亦凝的朋友，他会克制不住内心的仇恨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