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只如初见
名津流嘴角颤动：“沙仓同学……”
沙仓枫扭过头，白色长发飞舞。她伸出手，将柔顺的发捋到耳后，露出发根一点淡黄。
“虽然距离完全觉醒还差一点，不过对付你们已经足够了……”
名津流还未看清沙仓枫妖媚柔和的脸，便被她搂住。
“唔！”名津流条件反射地挣扎，却被沙仓枫抱得更紧。
沙仓枫伸出右手食指，挑起名津流下巴，轻轻勾了勾。
“呀，这不是我的小可爱吗？”
沙仓枫嘴角翘起，刚开口。
又有十数发子弹射来。
砰！砰！砰……
“臭婊子！放开老娘的狗！”
纵使在调停者的气势下，全身难以动弹，美屿红音依旧咆哮出声。红色短发如跃动的火焰。
沙仓枫没有动。
子弹在她身前三米处悬停在半空中，突然，以更快的速度反射了回去。
空中拉出肉眼可见的白气流，随后响起如雷一般的音爆声。
“红音——！”
“凉花！”
听到近堂水琴悲凄的尖叫声，名津流急忙扭头，瞳孔骤缩。整个人如坠冰窟，透体冰凉。
美屿红音和山川凉花倒在地上。
原本握在手中的枪械滑落在不远处。
近堂水琴和白色三人组的声音仿佛越来越远。
什么也听不到。
名津流觉得自己不断缩小，成了一块被遗弃的阴影。
“红音……”
那个每天说的话至少要打数十个马赛克的猛犬女美屿红音……死了？
是我害死了她……
如果那时我没有放走沙仓同学……
名津流瞳孔渐渐放大，失去所有神采，如同一个玩偶，瘫软无力，跪倒在地。
沙仓枫右手纤细洁白的食指点在名津流右边嘴角，缓缓向上，接走了她眼角的泪。
沙仓枫将食指放入口中，轻轻吮吸。仿佛在品味名津流的忧伤。
“真是美味，人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品尝名津流碳的滋味了，但在这之前，”沙仓枫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三乡雫等人，抬起右手，“就到这里为止吧。”
嗡——
一声轻鸣。
白色光球在沙仓枫手中跃出，射向众人。
一阵巨响，不知又打坏了多少根玻璃柱，烟雾弥漫。
沙仓枫抱起了名津流，弯腰压了上去。
“现在，就让我尝一尝这饱含命运之力的果实吧～”
“沙仓同学……”
“名津流碳，人家说过的，只要你加入我的后宫……不，那三个白眼狼不能留。现在，你就是我唯一的爱人了。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
沙仓枫离自己越来越近。
视线中，沙仓枫的脸渐渐被泪水模糊。
名津流咬紧了牙。右手手环白光闪过。
“嗯？！”
沙仓枫的唇停留在名津流唇边0.1厘米的位置，惊怒出声——名津流变回了男人。
解除了肯普法状态，那股可怕的威压彻底消失。名津流挥出拳头。向着自己曾深深热爱的存在。
下一秒，名津流整个人被摔在地上。
“啊——”
沙仓枫眉毛斜起，伸出右手对准名津流。白光剧烈闪烁。“混蛋！”
感受到猛烈的风如刀一般刮着自己的脸，名津流闭上了眼：对不起，大家……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千莲华！”
声音极远，又仿佛在耳边响起。名津流不敢置信地睁开眼，叫出了声：“竹原同学？”
浑身赤裸，身上湿漉漉的陆天俊挡在名津流面前，接下沙仓枫的攻击，轻轻点头：“是我。”
沙仓枫终于变了神情：“你怎么可能没死！？”
看着眼前这个男生的陆天俊，只是瞬间，沙仓枫又一次惊讶了：“你不再是肯普法。”
“被你看出来了。”陆天俊摸了摸下巴，“就像你看到的。肯普法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真正的我。”
“凡人的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陆天俊冷哼一声，“老爷我天生神力。”
陆天俊不会说，之前在温泉旅馆，沙仓枫被那和女侍在一起的少年打倒时，自己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从身体中涌出，仿佛与自己血脉相连。
陆天俊一开始还以为那是调停者的力量，后来才发现，这股力量与肯普法完全不同。
在刚才的战斗中，陆天俊在危机关头，借着这股力量精神突破，成功将自己的能力由剑升级为御剑术。
不光如此，陆天俊还感觉到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两块黑白石头的奥秘——原来这两块石头同出一源，是凝结为实质的拳意精神。
里面蕴含了一套名为《诸天生死轮》的拳法。
肯普法战败后，她们的另一个身体会被某种奇特法则回收，困在这纯白迷宫的玻璃柱中。
zero是由调停者制作出的肯普法肉体。
在zero死后，陆天俊的真身同样出现在旁边。只是没人留意。
陆天俊在机缘巧合下，被这股拳意精神唤醒，打破玻璃柱冲了过来。这也是他全身湿漉漉的原因。
陆天俊还顺便把美屿红音和山川凉花的身体取出，交到远处的三乡雫手中。
“名津流，你退后。”陆天俊向后摆了摆手。
“我说，”沙仓枫眼睛微眯，一刀斩下，“虽然不知道你的力量从何而来，可在我面前还是不够，可别把我看扁了啊……”
倏——
陆天俊一拳打出，强大的拳风奔涌，将刀光能量压下。
“单凭力量，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在你身体中隐藏着更多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觉醒。”陆天俊扭头看了四周一遍。
这纯白的迷宫，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玻璃柱。
“这里是时空聚合地。对吧。”陆天俊虽然在问，语气却满是肯定。
“小雫曾经跟我说过，她成为肯普法两年，见过的肯普法不超过30位……而这里的水晶棺材，恐怕有上万。而我又感觉到许多时空混杂的气息。”
在生死轮的加持下，陆天俊的心灵无限拔高，只根据这两条线索，便推测出此地的本质。
沙仓枫心中已有了不妙的感觉：“那又如何？”
陆天俊笑了，“我的生死轮拥有毁灭一切的特性和力量。我固然不是你的对手。但……如果我拉着你一起打破这个聚合点，会如何呢？”
“疯子！”沙仓枫脸色一变。她能感觉到，陆天俊平静的话语下隐藏的坚定，以及他身体中蕴含的狂暴力量。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凭我们的力量，早就已经超越世俗，如同真神一般，不值得为这点小事两败俱伤……只要你愿意，我愿意交出我收集的所有美少女，并且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
陆天俊摇头。“你说的话我我不会信，也不可能信。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陆天俊身形一扭，如惊雷降世，扑向沙仓枫。
“沙仓，和我一起下地狱吧！钧天轮！”
“你！混蛋！放开我——”沙仓枫拼命挣扎。
这一刻，她不再是弹指可灭星球的强大外星生命，只是一个连自身安危也无法掌握的弱女子。
“放开我！”沙仓枫面目扭曲，只有发根带点淡黄的白色长发满天飞舞，“如果我完全觉醒的话……”
陆天俊死死捏住沙仓枫的双臂。两人不停旋转。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走走走走走走走……”
一连吐出七个走字，陆天俊身上的气势一变再变。
终于，白色迷宫被打破。
一个黑色圆环自虚空中诞生，缓缓旋转。四周火焰纵横。
一看到它，沙仓枫更加惊恐，美丽的脸变得狰狞扭曲。“竹原——！！！”
陆天俊却很平静。
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
莫名改变的生活，突然闯入自己生命的蓝发少女，试探自己的肯普法前辈学姐，反差巨大的猛犬女，笨拙可爱的同伴……一切都要结束了。
只是，为什么又觉得心有不甘？
陆天俊扭过头，想要看看远处的三乡雫等人，视线中却看到一个蓝发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近。
陆天俊嘴皮颤动，“名津流？！”
在陆天俊的注视下，名津流抱住了他，微微一笑：“对不起。该让我负责了。”
名津流身上有着调停者所说的“命运”，在这着超脱了物质，纯粹由法则聚合的世界中，竟然爆发了不小的力量。
名津流手中用力，一推。
陆天俊如同坠入茫茫宇宙，离两人越来越远。
黑圈旁的火焰跃动。
火光照亮了名津流的脸，照亮了陆天俊和他共同度过的时光。那些或愉快或心痛的事件。
一抹哀伤浮现在陆天俊脸上。
这一刻，名津流的身上，闪耀着炫目的光。
这一刻，眼前的名津流的脸，突然与那个清晨在子弹下救了自己的蓝发美人重合。
这一刻，只如初见。
陆天俊呆住。
在这笑脸中，他忆起了自己一生中最谦卑的爱恋，以及他所最为重视的欢乐的时光。
我爱她……
纵使现在的名津流没有了傲人的身材，不是仓鼠一般可爱呆萌，没有如蓝色长河一般的发。
但陆天俊仿佛被那个长着翅膀的孩童发出的长箭射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和欢乐从这伤口中奔涌而出。一种酥痒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
我爱她。
就像知道太阳会升起、知道水往低处流一般，陆天俊如此清晰的明白了这件事。
我爱他。
如同自然与真理一般。无法反驳，不可否认。
如鲜花要盛开一般不可阻止。
“名津流……”
陆天俊伸出手。
名津流和沙仓枫消失。
温暖的笑脸，似乎还在眼前回荡。陆天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惊醒了跪倒在地的陆天俊。
他感觉到这里充满了腐朽和衰败的气息。
沙仓枫死后，这里也要崩塌了。
陆天俊站起身。不管如何，他必须把三乡雫等人带出去。
轰隆隆——
迷宫毁灭的速度加快了。
三乡雫和近堂水琴扶起美屿红音的身体，几人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看着陆天俊。
突然，一个想法从心头冒起，陆天俊混身僵硬。
肯普法的“战斗形态身体”死后，原来的地球人身体会被某种奇特法则回收，出现在这迷宫中。
那么是不是说……名津流的另一个身体也可能在这里！
自己能复活，其他人也一定有复活的可能。
只要能够找到名津流她的身体，一切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陆天俊精神一振，刻意不去想名津流是真身死亡这件事。
“各位，我先送你们出去……”
轰隆隆——
一阵又一阵连绵的巨响打断陆天俊的话。
从远处开始，这纯白的迷宫仿佛破碎的水晶。一块又一块，崩碎坠落。
陆天俊脸色一变，来不及解释，冲进玻璃柱中。
踏踏踏……
身后传来奔跑的声音。
“小雫？！”
陆天俊瞪大了眼——三乡雫跟了过来。
三乡雫一抹浅笑，“你是为了找名津流吧？”
“这里很危险，你……”
三乡雫打断陆天俊的话：“我怎么可能抛弃我的同伴呢？”
三乡雫向远方望了一眼。眼中满是哀伤。
那个方向，是多美子学姐的身体所在。
可惜太远了。根本不可能赶到。
陆天俊闭嘴，瞪大双眼，辨别路过一排又一排玻璃柱。
陆天俊握紧拳头：拜托了，一定要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