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反方向的钟
“……”朝仓美羽沉默两秒，“没错，假发是你身边那孩子的。”
“它怎么会……”
陆天俊话没说完，朝仓美羽已经大吼着打断了他的话。
“当然是抢的！混在拥挤的人潮中从你们身边经过，然后一把拽过来的！而且我还为了躲避你们，逃跑时剧烈运动导致伤势加重了，原本有痊愈希望，现在连走路都困难，以后只能当残疾人了。就是这样！是不是很可笑？”
陆天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眼前陌生的朝仓美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报复你。你不是说过我就是你的全部吗？”
朝仓美羽冷笑一声：“明明嘴上说的那么好听，这不是很快就找到新欢了吗，阿俊和那孩子可真是恩爱呢，人家看了都忍不住想要祝福了。”
“美羽……”陆天俊叫了她一声，愣愣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痛苦。
“为什么……”陆天俊喃喃：“为什么你会这样……”
“三浦。”
朝仓美羽现在连“阿俊”都懒得叫，别过脸，说道：“你难道没发现，我一直很讨厌你。”
朝仓美羽面无表情，用没有感情起伏的语气说道：“我从升国中时就一直很讨厌你。明明和我一样，父母离婚了，却总是挂着傻傻的笑，一天到晚没心没肺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美羽……”陆天俊低低叫了她一声，目光中充满悲哀。
“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你内心深处的痛苦，反而一直在你身边打扰你。”
陆天俊顿了一下，低声说道：“你那时，总是孤零零的，独来独往。我觉得，如果你笑起来一定能和月光与雪并列，成为这世上最美的景色。我以为，我能让你开心起来。”
“哼！”此刻的朝仓美羽毫不掩饰自己，用刻薄的语调说道：“我当初接近你，只是为了让你变得像我一样不幸。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的朋友都和你疏远了，我告诉你，那是因为……”
“我都知道。”陆天俊淡淡说道。
朝仓美羽狂风暴雨般的气势一滞，表情短暂凝结，不禁回过头看向陆天俊。
“我都知道。竹原那时找过我，问我是不是真的在背后说他坏话。我当时告诉他，的确是我说的。”
陆天俊看着朝仓美羽的眼睛，无比的认真，眼中有化不去的温柔：“我当时想，如果美羽希望我身边没有别人，那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所有人。我只要有美羽就够了。美羽就是我幸福的源泉，是我的一切。”
“哈？你这是什么意思？！”朝仓美羽狠狠地瞪着他：“你以为你像轻小说男主一样，我就会说‘阿俊真是亚萨西呢’，然后不由自主的爱上你吗？少开玩笑……”
朝仓美羽可爱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陆天俊却突然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朝仓美羽身体一颤。
美羽的身体很轻盈，抱住她，就像抱住了一团轻柔的羽毛。陆天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
美羽又抓又咬，“放开我！”
脸上多了三条红痕，陆天俊没有松手，紧紧抱住她。
最终，朝仓美羽像是泄气一样，突然失去所有力，软绵绵地趴在陆天俊怀中，低低哭了起来。
“阿俊……”朝仓美羽低低叫着他的名。
哭了一阵，朝仓美羽摆正身子，双手按在他腰前，一推，笑着说道：“谢谢你能来看我。蛋糕也很好吃，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陆天俊看着她，嘴皮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好吧。”
……
“阿俊！”
走出病房门口，陆天俊听到朝仓美羽的声音，回头向她望了一眼，随即亡魂大冒，失声叫了出来：“美羽！”
他看见美羽坐在阳台护栏上，双臂展开，沐浴斜照的残阳。
她秋水一样的双眸静静地凝视陆天俊，当看见陆天俊发现自己后，朝仓美羽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轻盈纯洁的笑。
“美羽！”
陆天俊心脏像是被狠狠抓了一把，险些停止跳动，疯了一般冲进去。
“不要过来。”朝仓美羽的声音像冰块一样透明。
陆天俊在朝仓美羽身前两米停下，伸出手，却又不知该干什么，只能无奈垂下。
“阿俊。”美羽叫了他一声。
陆天俊后退一步，向她伸出右手，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分焦急：“美羽，你先下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阿俊，有句话我一直想和你说，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也不知从何说起。直到现在，再次见到你，我终于有机会了。”
朝仓美羽轻轻一笑，“阿俊，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一样的喜欢着你。如果能和你在一起，那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一定无法想象，当你说要离开时，我是多么的痛苦。”
“来吧，阿俊。”朝仓美羽一只手抓着护栏，另一只手伸向陆天俊，“和我一起跳下去，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美羽，”陆天俊觉得嗓子眼里像有火在烧，头痛欲裂，“我不想离开你，当时我已经下定决心，如果你肯接受我的告白，我就从妈妈那里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也要留下来，和你在一起。”
朝仓美羽表情一变，“你是在怪我拒绝你的告白？你这个骗子！你早就想离开我了！你身边除了那个叫小望的孩子，还有一个粉发女生，对吧？”
“粉发？有川他是男孩子。美羽，你误会了，我和他……”
陆天俊的话突然停住，他看见朝仓美羽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神。
陆天俊忙说道：“美羽，我绝对不会让你跳下去，因为美羽是我最重要的至宝，我无法忍受这个世界失去你的悲哀，我绝不会让你……”
“我不想听这个！”朝仓美羽大吼着打断了他的话：“我只问你一件事，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死？”
“别想着说谎！阿俊，看着我的眼睛，”朝仓美羽哭红的眼睛中泪光闪烁，“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你的小习惯我还清楚的记得，我能够判断你是不是真心的。你就告诉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陆天俊艰难地张嘴，像是被困岸上濒临死亡的鲤鱼无助地张合着嘴。
终于，陆天俊低下头。
“如果是两年前，我会毫不犹豫的听你任何吩咐。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想着自己的我。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与其说是深情，倒不如说是任性。只想着自己，从不在意别人感受。直到今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别的人那么深刻的爱着我。我不单单是为我自己而活，我必须要为他们而活。”
“美羽，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死。”
朝仓美羽愤怒得连呼吸都为之错乱，绝望地吼道：“够了，你这个混蛋！嘴上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想要抛下我，都已经够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一个人去死好了！”
说完，朝仓美羽一头向外栽下。
“美羽！”
陆天俊凭借自己多年苦修气功得来的速度，向朝仓美羽冲去。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之凝结，世界变成了黑白色，眼前的一切变得无比缓慢。
陆天俊看见了朝仓美羽冷漠决绝的脸，冰冷的眼神。
快一点，只要一点！
陆天俊心脏剧烈跳动，跳的仿佛要炸裂。
我已经失去美羽一次了，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陆天俊呼吸停止，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东西炸裂，整个人向前一扑，在朝仓美羽整个身体离开窗台的同时，一把抓住她的手！
陆天俊半个身子悬空，用脚尖勾住护栏，以一个极为离奇惊险的姿势固定住。
此时，医院其他人已经被惊动，纷纷从病房中伸出脖子，向这边打量，随即大惊失色。
相关负责人正在紧急疏散楼下。
“放开我！”朝仓美羽拼命挣扎，“你这个死骗子……”
“美羽！”陆天俊一声大吼。
朝仓美羽身子一颤，她第一次见到发怒的陆天俊，如同雄狮一般令人心惊胆战。
“看着我的眼睛！”陆天俊看着她，“你能够分辨出我是不是真心的，那我告诉你！”
“美羽，我喜欢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你！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你是我最喜欢的女孩。”
“美羽，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过的女孩。我也可以向你担保，你是最后一个。我绝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朝仓美羽不敢相信，她能够分辨陆天俊是否是真心。
这一刻，朝仓美羽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你……既然你真的喜欢我，那你身边的那孩子……”
“我也喜欢他。”陆天俊无比严肃，“美羽，我不会对你说谎。我对你和小望，都是发自内心的喜爱，这是矢志不渝的爱。是刻骨铭心的爱。是永不磨灭的爱。”
“你是在耍我吗？！”刚刚安静下来的朝仓美羽又变得十分激动。
陆天俊很认真，“小望他是男孩。我只喜欢你一个女孩子，这是我敢保证的。”
“住口！”朝仓美羽拼命挣扎，纤细的身体像羽毛一样在空中飘荡，死命的抓挠着陆天俊拉住自己的手。
“美羽！”陆天俊双眼紧紧地盯着朝仓美羽，“难道一定要我跳下去，你才肯相信我吗？”
朝仓美羽冷笑，“我只怕你不敢。”
陆天俊估算着楼层的高度，楼下是一片美丽浓密的草地，凭借自己刻苦锻炼的身体素质和不科学的功法，想来应该能保护好美羽。
至于自己？
听天由命吧……
“美羽，”陆天俊笑了：“那说好了，我和你一起跳下去，你以后再也不能生气，我们重归于好。好吗？”
“哼。”
“好吗？”
“烦死了！你既然想死，那我就答应你。”
陆天俊收回眼神，微微一笑，“一言为定。”
在赶来的护士的尖叫声中，陆天俊松开了勾着白色护栏的脚，和朝仓美羽向下坠落。
在空中，陆天俊仿佛凭空借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身子一扭，将朝仓美羽抱在怀中，宽阔的身躯将娇小的她护住。
朝仓美羽脸上仍然存着惊讶，似乎不敢相信陆天俊真的和自己一起跳了下来。随即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接近幸福的笑。
太阳只剩最后一丝红边残留在遥远的山际，在叹息声中，伴随着下降的两人，一同降落，被黑暗吞噬。
咚——
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巨响。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朝仓美羽听到身后少年近在耳边的声音，虚弱无力，却格外温柔：“我是真的爱你。”
朝仓美羽眼角滑落一滴泪。
“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