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段楚瑶的头低了下去，一张俏丽的脸颊一时青一时白，整个人僵硬的立在那里，就像是吃了一头闷头苍蝇般难受。
小手紧紧的搅着，若是知道今日进宫的结果是这样，只怕打死她也不会来这里出丑了。
“你说，本宫该如何赏你才好呢？”皇后的唇轻轻的勾了起来，并不似太后那般随意的赏了些贵重的玩意，看得出来，此时的她，对段连鸢已经起了好感。
太子谢禹的目光亦紧紧的落在了段连鸢的身上，今日赏花宴的目的，虽未说破，但众人皆知是与太子妃的位置有关，若是段连鸢够聪明的话，眼下应该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向皇后表明，心意。
指不定便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大哥，我看这段家大小姐可比二小姐要好多了……”谢凌蹭了蹭谢禹的肩膀，脸上挂着戏谑的浅笑。
话未说完，便被人生生的打断了：“那是自然！”
谢凌侧头一瞧，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三哥谢蕴。
在谢凌的印象中，谢蕴从不对人评头论足，无关他的事，他亦从不插嘴，因此，在宫中落了个冷面冷心的印象。
今儿个竟会对段连鸢评论起来，这倒是奇了怪了。
谢凌刚想问个所以然，便听那牡丹亭中的少女缓缓而道：“臣女今日无所求，但求来日皇后能许臣女一个心愿！”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谢禹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蹙，对于段连鸢的要求似乎也颇为意外。
这天下间竟也有不稀罕他谢禹的人？
皇后的问话，已经摆明了是给她机会，她却委婉的拒绝了，也不知道是说她段连鸢清高，还是说她蠢到家了。
在所有人都震惊的同时，谢蕴的嘴角却微不可见的勾了勾，眉眼之间染上了几分笑意。
他早已猜到她不同常人。
听了段连鸢的要求之后，皇后端庄的面容闪过一丝不自然，她以为……段连鸢该求太子妃的位置，如此一来，她可以以段连鸢的身份不相匹配的说辞，退而求其次，先将她和太子的婚事定下来，而后再以太子妃的位置牵制她，从而令到她为自己所用……
却是万万没想到，段连鸢所求之事，竟与她南辕北辙。
白费了她一番心机。
心中虽是可惜，但说出去的话，却也不好收回，皇后只得点了点头，将一块随身的名贵玉佩交到了段连鸢的手上：“他日可凭这块玉佩来本宫这里完成一个心愿！”
段连鸢道过谢，太后便借口说是身子乏了，与皇后一块离开了牡丹亭。
两位贵人一走，今日的赏花宴却也该结束了，没有讨到好处的各家千金皆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瞧着段连鸢，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
秦雪和段楚瑶更是没有颜面再多留，输了比试不说，还被皇后当面批评。
两位小姐向来心高气傲，自然受不得这份委屈，愤愤不平的瞪了段连鸢一眼便匆匆离去了。
段连鸢领了太后的赏，由宫女领着正要出宫，却被一名小太监拦住了去路。
“段小姐，太子在藏月阁等您！”尖细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巴结的味道。
段连鸢回头瞧了一眼那名小太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身后百米开外处，太子谢禹正回过头来，脸上挂着妖媚而亲切的笑意，与那日在赌坊中庸懒随性的男子并无异处。
她冲着谢禹点了点头，那日在赌坊，告知他身边的内鬼的消息，并不是对他有意，而是出于自己的目的，她要借太子的手除掉谢睿，或者说，她在利用太子，却绝不参杂任何情感。
“替我谢过太子殿下，宫中是非之地，我也不便停留，下回有缘再见！”说完这句，段连鸢果断的转身，跟着前头的宫女朝着宫外走去。
出了东玄门，却发现段家的马车早已不在，想来段楚瑶已经回府了。
她正要到前头的市集处叫一辆马车，却发现有好几辆名贵的马车冲着她驶来。
“段小姐，在下可有幸送你回府？”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争先恐后，像是见着珍宝一样。
这些人段连鸢只瞧一眼便认出了，都是京城中的名门公子，其中一人还是归德候府家的世子。
上一世，这些人对她皆嗤之以鼻，因此，接触的并不多。
她正要调头躲开，却不想，面前驶来一辆马车，竟将这些世子、公子们生生隔断开来，车帘子撩开，露出一张冷竣的脸，紧接着大手毫不迟疑的往下一捞：“上车！”
短短两个字出口，段连鸢已经落入了车中，马车几乎没有停留，又立即挥鞭上路，但所经之处，却没有了段连鸢的身影。
一众公子、世子皆四下张望，却是谁都没有看清段连鸢去了哪里。
“晋王每一回出现都一定要以这种方式么？”段连鸢愤愤的挣开了谢蕴的大手，拉了拉被他弄起皱褶的衣裳，故意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远的。
这番举动，却让谢蕴的眸子更深了几分，每一回，他瞧见她的时候，都是一副疏远客气的模样，却不知，她生起气来，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越是多看几眼，谢蕴便觉得心间起伏得厉害。
活了十八年，却是头一回出现这种让他烦躁不安的感觉。
“我的话，是真的！”他定定的看着她，幽深的眸子似是深渊，却是没有回答段连鸢的话，而是强调上一回他向她许诺的事。
段连鸢愣了愣，但很快意识到谢蕴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事隔好几日，他居然还记得，不得不说，段连鸢的心里也微微一荡：“连鸢不懂晋王的意思……”低下头，她故意避开他眼中的炙热。
却不想，疏远客套的话还未说完，头顶阴影一现，紧接着，嘴便被人堵了个严严实实，生疏的吻，并没有持续多久，耳边再度传来谢蕴略带沙哑的声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等着我娶你！”
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在向她许诺，亦或是发誓。
段连鸢一抬头，便撞进了谢蕴深遂的双眸中，他的眼睛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明亮和清澈，此时坦然的看着她，像是在默默的宣誓。
她的心惊起一阵涟漪，她还能再信一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