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卖女求荣
相对于清莲阁的悠闲，段楚瑶的院子里却是压抑得可怕。
所有的下人都被禁了足，段云华将宫里的御医请来之后，与乔淑惠二人便没有出过段楚瑶的闺房。
紫纹帷帐前，太医仔细的查看了段楚瑶的伤口，面上却是沉重得可怕。
半晌，开出一剂药方，告之：“段小姐的伤口甚深，加之错过了医疗的最佳时机，因此，脸上很有可能会留下两道伤疤！”
听了这话，乔淑惠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要知道，段楚瑶是她全部的希望，她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她都将段楚瑶看成是无价之宝，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怕她受到一丁点的损伤。
眼下倒好，去了一趟宫里，便将她的至宝毁了。
段云华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但相对于乔淑惠的失态，他还算沉得住气，伸手将乔淑惠扶了一把，谢过太医，又让人见了赏，并亲自将人送出去，将一切表面的功夫都做足了，段云华才折返回来。
“父亲，母亲，太医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的脸真的要毁了吗？”帷帐里头传来段楚瑶凄厉的叫声，她一把掀开被子，激动的跳下床榻，便要跑到梳妆台前仔细查看她的脸。
却被乔淑惠紧紧的抱住了。
“瑶儿，母亲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会治好你的脸！”她便不相信，只是两道看起来不起眼的伤痕，居然会如此难治，许是那太医危言耸听了。
乔淑惠安慰着段楚瑶，却也安慰着自己。
段云华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曾经，他将她看成了段府的希望，自小甚至将她看得比段家唯一的儿子段子峰还重要，如今，这个希望生生的破灭了。
如若段楚瑶的脸真的毁了，那么……嫁给太子是不可能的。
别说嫁给太子了，只怕谦王那里也要退婚了。
他的心里空空的，加上最近仕途受阻，使得段云华气闷交加，一时之间，竟觉得他之所以会落得这个下场，乔淑惠母女脱不了干系。
倘若段楚瑶的脸真的毁了，那么……段楚瑶于他来说，也再无帮助可言。
“老爷，您倒是劝劝瑶儿啊，您平日里不是最疼她的吗？”乔淑惠拼命的拉着段楚瑶，回过头看，却见到段云华呆愣的立在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听了乔淑惠的话，段云华似是如梦初醒，上前拉住段楚瑶，伸手擦干她眼中流下的泪珠子，轻言道：“瑶儿，你不会有事的，一空大师算过，你的命格贵不可言，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你的脸一定会好的！”
他喃喃的说着，像是安抚自己，又像是安抚段楚瑶。
乔淑惠愣了愣，这些话，段云华从未与她说过。
一时之间，她似乎明白过来，为何这些年段云华会如此疼爱段楚瑶，原来……他是看在她命中带贵气的份上。
换句话说，段云华便是想借着段楚瑶的贵气一路攀爬。
心中不禁冷了几分，但乔淑惠很快就想通了，不管段云华如何想，只要她能保住在段府的地位，她们母女总该是前程似锦的。
段楚瑶听了段云华的话，这才停住了哭泣，一把扑进段云华的怀里：“父亲，女儿委屈，若不是大姐姐硬要替我遮掩伤口，我的脸也不至于无药可医！”
如今想想，段楚瑶似是如梦初醒。
是啊，她段连鸢怎会如此好心的替她上妆？一方向，她是要毁她的容；另一方面，她更是要她在太后和皇后面前出丑。
越想，段楚瑶便越是恨。
她恨透了段连鸢，觉得她之所以会落到这个地步，全是拜段连鸢所赐，窝在段云华的怀里，段楚瑶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着。
乔淑惠冷冷的听着女儿的话，每听一句，心里便恨上一分。
竟没想到，她视为棋子的人，如今却成了她最大的敌人，早知今日，当初，她便不该留下段连鸢……
“好了好了，你的脸总归会好的，爹答应你，一定会想尽办法！”段云华拍了拍段楚瑶的背，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着。
待安抚好段楚瑶，段云华便离开了她的院子，径自往清莲阁去了。
段连鸢拔得头筹的事，已经从宫里传了出来，短短一个早上，段府便迎来了好几家京城贵族的拜贴，而这些人的目的显而易见，都是冲着段连鸢来的。
段云华一路走着，脑子里却在飞速的运转，他不能让段连鸢毁了他的计划，亦不能让段连鸢知道京城中好几家向她提亲的事。
毕竟，慕亲王那边已经谈好了。
“老爷……”如意看见来人，整个人都愣了愣，而后很快吩咐身后的丫头去禀报段连鸢。
要知道，自打孟氏去世之后，段云华便从未踏足过段连鸢的院子，就算是多看她两眼，也不曾有过。
因此，清莲阁的下人们才会因为段云华的到来而显得惊慌失措。
很快，段连鸢便从房里出来，向段云华请过安之后，便与他一块来到了清莲阁的小暖阁中，初秋的天气并不算冷，小暖阁更是被布置得如入春季，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下人上了茗茶之后，段连鸢便将众人都打发下去了。
她可不认为段云华是来看她的。
“鸢儿，此次进宫，你拔得头筹，爹爹很为你高兴！”喝下一口茶，段云华勾了勾唇，难得的冲着她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这笑，却也不是假的，毕竟段云华的名声得到了提高，太后还当着众人的面赞扬了他教女有方，皇上那边也立即下了旨，撤消了他的禁足令，明儿个一早，他便可以上早朝了。
当然，这都是段连鸢的功劳。
“谢爹爹！”段连鸢点了点头，嘴边挂着笑意，眼中却是清冷一片。
“这次的事，慕亲王听说后，也颇为欣慰，看得出来，慕亲王对你是有意的，待婚事定下来，你嫁过去，慕亲王也会因为你的聪慧而多加疼爱你，到底是你的福气啊！”段云华又喝下一口茶，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自然，言语间虽是温和的，但真正说出这话，就连段云华自己也觉得难堪。
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变态老头子，还要称之为‘福气’，这天底下，便也只有段云华能做出这种事来。
段连鸢的心中再次冷笑了起来，脸上却没有半丝的不悦，点头道：“托父亲的福！”
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段云华尴尬了半晌，换句话说，段连鸢的不幸都是败他所赐。
再想起孟氏，段云华的心中划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他急攻近利的目的所掩盖了，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过几日便是慕亲王的寿辰，慕亲王有意请你过去，到时候你多在慕亲王面前表现表现！”说完这些，段云华停顿了一下，再度无耻的开口：“爹爹听闻太子曾邀你说话，如若再有下回，你记得替瑶儿说好话，至于你……可告诉太子，你心有所属便是！”
段连鸢静静的听着，待段云华将心中所想的事都说了出来，她才乖顺的点了点头。
抿了一口如意和如喜亲手泡的香茶，才发觉自己的心里竟冷得厉害。
再活一世，即使早已知道了这个爹爹的真面目，但却仍旧十分心寒。
若是母亲在世，知道段云华会如此对她，只怕母亲活着都该活活的气死了。
同样是段家的女儿，段云华到了这个地步，都仍旧将段楚瑶看成是手心中的宝，而她……便活该是他手中的工具，嫁给变态的老头子，毁其一生。
真是她的好父亲。
“你能明白爹爹的苦心，爹爹就放心了！”段云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方才听到段楚瑶说起宫里发生的事，他还觉得段连鸢或许反悔了，眼下瞧见她如此乖顺，这才放了些心。
再过几日，说好听点是慕亲王的寿辰，说不好听了，便是段云华卖女儿的日子。
他将段连鸢带过去，慕亲王看着满意的，便在慕亲王寿辰当日交换生辰贴，到时候，他作为慕亲王的岳父，慕亲王岂有不推荐他坐上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的道理？
越想，段云华便越是觉得整个人都畅快了起来，似乎那锦绣前程正在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