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局中局
“二小姐，既然只是一些药材，便让老夫人瞧瞧也无妨吧？你这样死死抱着，会让别人以为是什么巫蛊之物呢，你说是吧？”苏氏的声音原本就尖锐，此时故意提高了几度，越发的显得刺耳渗人。
“苏姨娘，这里哪里轮到你说话？”乔淑惠又岂是省油的灯，上前一步，狠狠便甩了苏氏一巴掌。
凌厉的双眼冷冷的瞪着苏氏，便是在警告她，敢再多嘴一句，日后便不会让她好过。
若放在平时，苏氏自然是怕了她，但今日不同。
这事关巫蛊，若这件事真是段楚瑶做的，那么……这对母女便是犯了涛天大罪了，往后这府里的事，段云华岂会再让她插手？
苏氏冷笑了起来，毫不示弱：“夫人，贱妾无权说话，但贱妾却是在担忧老夫人，若是二小姐真做了什么有害老夫人的事，贱妾就算是被夫人打死，贱妾也要问！”
她的话义正言辞，却也将乔淑惠逼到了死路。
她口口声将老夫人抬了出来，乔淑惠这会儿再阻拦便是对老夫人不敬，也坐实了段楚瑶要害老夫人的罪名了。
想到这里，乔淑惠的脸上竟生生的挤出了一丝笑意，转身，从段楚瑶的手里抢过那个盒子，这里面装着的其实并不是什么邪物，只不过是紫河车，段楚瑶前些日子毁了容，因此，一直靠这个东西恢复容貌。
起初乔淑惠也是不同意，但后面，段楚瑶的脸真的有所好转，便不再阻止她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她吃了这些血腥的东西，但总归没有犯大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啪’的一声，乔淑惠将盒子打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自盒子里逸出，使得在场的女眷都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口鼻。
光天化日下，那血腥的东西尤其显眼，段云华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瞧了一眼那美若天仙的女儿段楚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捧在手心多年的仙人般的人儿，竟会吃这种恶心的东西。
老夫人见到盒子里的东西，也十分的惊讶，再看向段楚瑶时，那目光便参杂了几分恶心。
段楚瑶只觉得众人瞧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眼中的泪水流得更欢了，她绝望的缩在了乔淑惠的身后，感觉她的世界都变了。
早前，众人望她，只会羡慕或嫉妒，而此时，却是带着恶心和同情。
她的骄傲似乎在一瞬间被人狠狠的摧毁了，她手足无措，扯着乔淑惠的袖口：“母亲……”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她吃紫河车的事传了出去，只怕外头的那些世家千金都会笑话她。
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别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你没有做对不起老夫人的事，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又何妨！”乔淑惠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的安抚着，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她故意望向了段连鸢的方向，似乎在向她挑恤。
盒子里的东西已经公诛于众了，即使众人猜过千万种可能，此时也该是失望的。
特别是苏氏，脸色大变，方才她公然与乔淑惠叫板，便是料定了这盒子里的东西定是邪物，怎知……是这种东西。
虽说恶心，但总归不是加害老夫人的。
“母亲，想不到二妹妹竟会吃这种东西来保持容貌，也难怪二妹妹脸上的伤痕淡了，乍一看下去，竟比早前更美了，只是……若是二妹妹将来的夫君知道二妹妹食过这些，不知会不会觉得恶心呢？”
便在众人都未曾出声之迹，段连鸢竟往前一步，她的目光紧紧的盯在段楚瑶的身上，眼中的嘲讽和鄙夷，似乎在笑话段楚瑶那京都第一美人的称号是用这些下作的手段换来的。
段楚瑶紧紧的咬着下唇，美丽的脸上全是可怜的泪珠子，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想起她的脸，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由心底直窜脑门。
段连鸢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要去告诉太子？让太子嫌弃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定是你告诉了太子殿下，他才会与我疏远，是不是，是不是……”惊恐与愤怒使得段楚瑶几近发疯，这些日子佯装出来的悔误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她猛的将乔淑惠手中的盒子掀翻在地，指着段连鸢几乎咆哮。
与她的失控相比，段连鸢却显得格外的从容淡定，波澜不惊的眼中，在看见那盒子抛翻在地的一刻，竟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如意亦松了一口气，知道上次去探视段楚瑶时在她房里放下的东西总归是有用处了。
“呀……这是什么？”苏姨娘第一个眼尖的发现了那血腥的东西被摔在地上后从中滚出了一团什么东西。
乔淑惠立即望向了地上，正要弯身去拣，却被苏姨娘眼疾手快的先行抢到了手里。
她赶忙让落雪打了清水过来，将东西洗净，竟发现，这是一个未做好的小布人，与方才从段连鸢的屋子里搜出来的那一个相差无异，不仅用了同一种布料，便是连针线都相差无几。
“这……这不是我的！”段楚瑶待看清东西之后，疯狂的喊了起来，回过头来，双眼已满是血红，她指着段连鸢：“一定是你……是你害我对不对？”
段连鸢委屈的半低下头：“二妹妹，你说的什么话？你是知道的，我手上没有这种布料，府里的东西向来由母亲分配，这种布料分了哪几个院子，母亲只要查一查就知道了，再说了……”说到这里，段连鸢顿了顿，似是有什么发现一般，双眼紧紧的盯在那小布人胸口的银针上。
“这针做的真是精致呢，看似是纯银打造的，我那院子可没有这种好东西”她的话听似随意，却是给了众人一个重要的线索。
纯银的针……
段云华立即从那小布人的身上将针拔出，凑到眼前仔细一瞧，果然……在那针头之上，他看到了极为熟悉的小字：“乔记绣坊”。
乔家早前并不经商，后乔淑惠的亲哥哥乔越在一次征战中护驾有功，被封了一等带刀侍卫，从此风光无限，也连带着乔淑惠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
高升之后，乔越便利用自己的身份之便在京城做起了买卖，这乔家绣坊便是其中一家。
“啪……”的一声，在乔淑惠还未反应过来之迹，她的脸上被重重的赏了一巴掌。
“老爷……”她被打得摔倒在地，却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惊恐的看着段云华。
自打乔越被封为一等带刀侍卫之后，段云华对她的态度亦算恭敬，更别说动手了。
眼下，段云华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她。
“你还有脸说……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不仅陷害连鸢，还吃这种恶心的东西，来人，将夫人押进院中，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出来，大小姐身患恶疾，从今日开始，闭门不出！”段云华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张脸也因为怒气而扭曲变型。
那模样甚是可怕。
乔淑惠还想争辨什么，但看着段云华的脸色，已不敢再说什么，她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败在哪里？为何一切会峰回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