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大婚之日
来的正好！
段连鸢的唇瓣微微一勾，拉着段瑾瑜冲着陈氏行礼：“祖母，您怎么过来了？”
明知故问，带着几分惊讶之色，使得别人都不知道人是她请来了。如意和如喜在屋外冲着段连鸢使了个眼色，主仆相通，她已明白陈氏在这屋外已经听了不少话去。
想必柳氏的那番话也没有逃过她的耳朵。
陈氏没有回段连鸢的话，直接越过她们往前走。
此时的柳氏仍旧伏在段云华的怀里，一副委屈柔弱的模样，瞧见陈氏来了，柳氏赶紧直了直身子，低眉顺目的道了声：“老夫人好！”
若是放在平日里，她这副模样，最得老夫人的喜爱，可今天……老夫人看她的眼神中却没有半丝平日里的怜爱。
‘咚咚咚’拐仗敲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响亮，陈氏的双眼落在柳氏的身上，一眨不眨，而后在众人始料未及之际，‘啪’的一声，拐仗竟挥了起来，狠狠的落在柳氏的背部，直打得她翻滚在地。
这一刻，来得太过突然，便是在旁边的段云华也未曾反应过来。
“啊……”的一声尖叫，柳氏被打趴在地，一张娇美的小脸花容失色，眼中含满了委屈的泪珠子，却又有些茫然，她不明白老夫人为何要出手打她。
屋子里所有人都怔住了，除却段连鸢。
“不过是一个姨娘，便是被四小姐教训了又如何，还要教训回去么？”洪亮的声音回响在屋子里，话是冲着段云华说的，可这气却是朝着柳氏撒的，说完这些，陈氏剧烈的喘息了一阵，而后又接着道：“眼下，我老婆子也打了她，你是不是也要打我这个老婆子才甘心？”
后面的这一句，生生的将段云华伸出去想要搀扶柳氏的手给缩了回去。
他为难的看着柳氏，最后还是硬生生的憋出一句：“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不过是教导瑾瑜罢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陈氏的脸越发的冷了，哼笑一声：“教导？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便是用家法去教导的么？”
段瑾瑜在段家向来不受宠，早前，陈氏更是瞧都没瞧过她一眼，在场的众人的心里都清楚。
陈氏这是借机生事，想来是对柳氏不满。
“母亲……”段云华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得抿了唇静静的候在一旁，哪里还敢理会柳氏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陈氏这才顺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柳氏：“行了，既然没事就好好在屋里呆着，以后没事，就不要去招惹少爷和小姐，做姨娘的就该有个姨娘的样子！”
说来说去，这才是陈氏的目的，这些话也彻底分裂了陈氏与柳氏早前的感情。
柳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而后很快就压了下去，十分乖顺的点了点头，跪在陈氏面前：“老夫人教训的是，妾身以后会好好注意自己言行，以免冲撞了少爷、小姐们！”
段连鸢嘲讽的勾了勾唇，这便是柳氏，她永远都懂得什么时候伏低做小，什么时候温柔似水，比起乔淑惠来，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她要斗，她便会奉陪到底，她便要瞧瞧，这个柳氏还有什么招数。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该干嘛就干嘛去！”陈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的气也总算消了一些，而后拉住段连鸢，与段瑾瑜三人一路朝着院外走去。
陈氏与她，已经好些时日不曾如此亲密了，早前，她亦是为了自保而接触陈氏，后来，瞧清楚陈氏的为人之后，段连鸢便对他没有了过多的亲昵，而眼下，陈氏又主动与她攀近关系，倒没有让段连鸢欣喜，反倒让她极度反感起来。
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笑道：“今儿个幸亏祖母来了，如若不然，四妹妹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
她说的是客套话，不管陈氏来不来，她都不会让段瑾瑜受伤，她请陈氏来，不过是为了对付柳氏罢了。
这府中能治得了段云华的人，便唯有陈氏了。
“连鸢啊，祖母方才听你说五皇子要立四姑娘作侧妃，可真有此事？”陈氏自然也不会去计较段连鸢的用心，眼下，她满脑子都是这桩事。
早前，她曾看好段楚瑶，却不想，只嫁到谦王府做了连妾都不如的侧妃。
而后段连鸢虽说被赐婚给晋王，可是……她却当着晋王的面，将聘礼以及她娘孟氏的嫁妆都一半要带走，也是气得陈氏不轻，心里也明白段连鸢不会是段家的依靠。
可眼下这个段瑾瑜不同，瑾瑜自小性子纯良，要指使她，还是比较容易的。
“祖母，我多次入宫，听是听闻了此事，但八字还没有一撇，若不是自己人，我也不敢胡说啊！”段连鸢浅浅的笑着，字里行里，却没有半丝的真诚，一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又是将陈氏气得不轻，但碍于段连鸢如今的身份，她也不好多说，只得挥了挥手，正她们靠别，与秦妈妈一同回了福寿院去。
陈氏一走，段连鸢便将段瑾瑜拉到了清莲阁，并吩咐如意和如喜去将段瑾瑜的日常用品也一并搬了过来，想来是要好好开导她几日了。
一进了清莲阁，段瑾瑜便忍不住扑进段连鸢的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大姐姐，姨娘没了，姨娘被贱人害死了，我要为姨娘报仇……可是，我杀不了贱人，我该怎么办？”
毕竟是个半大的小孩子，今年也不过十三，原本就被向氏保护得极好，一夕之间，这庇护没了，段瑾瑜日后在段家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好过。
段连鸢抱着她，轻轻的顺着她的脊背：“你可知你的姨娘为何要自尽？”
段瑾瑜的哭声嘎然而止，趴在段连鸢怀中的脑袋晃了晃，强忍住哭泣道：“不知！”
“你姨娘便是为了保护我们大家，她想为你除去恶人，可无奈，恶人只受了些小惩罚，但你放心……大姐姐会替你报仇，恶人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她的声音很轻，可这承诺却不容置喙。
段瑾瑜心中的恐惧也慢慢的被抚平，她相信段连鸢，似乎有了这句承诺，向氏的仇便一定能报，半晌，她抬起头来，看着段连鸢：“大姐姐，你走了之后，我该怎么办？”
在段家，她便再也没有亲人了，她明白自己是庶女，陈氏根本不会庇护她。
眼下乔淑惠又怀着孕，段云华便更加不可能庇护她，柳氏若再要害她，岂不是易如反掌？
段连鸢勾了勾唇：“大姐姐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若是愿意，待我找个借口，将你和子峰一块接入晋王府，可好？”
她早已打定了这个主意。
段瑾瑜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再度扑进了段连鸢的怀里：“大姐姐，我便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
除了向氏，她最亲的便是段连鸢了。
……
初春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转眼间二月初八便要到了，段家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夏候家也赶在婚礼前几日将喜服送了过来。
早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心情，可真到了这一天，段连鸢竟有些焦虑了。
也不是留恋段家，总归就是一种矛盾的心里，躺在床上，一夜的辗转难眠，天微微亮，便有喜婆候在了清莲阁的院子外。
如意和如喜通报后，再传了人进来。
领头的妇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脸色严肃，给人一种傲曼的感觉，听完她的自我介绍，知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也就不足为奇了，段连鸢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随后进来的这个人倒是熟得很，便是安嫔娘娘身边的桃女官，虽说没有那嬷嬷那般傲曼，便在院中等候了些时辰多多少少也有些不满，一进来，便忍不住教导了段连鸢几句：“王妃，今儿个可是大喜的日子，往后在晋王府，王妃可得勤快着些，总不能让王爷来伺候您不是？”
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却是一句一句的挑出了段连鸢的错处。
顿了顿桃女官上前一步，替段连鸢将头发梳理顺直，接着道：“王妃往后嫁进晋王府，还有好些东西要学，今儿个咱们便不说这些了，高高兴兴出嫁才是正道，再说了……往后侧妃进门，还得王妃亲自教导不是？”
当头当面的下马威，这些话，只怕不是桃女官自己想出来，而是她那好婆婆的意思，安嫔也是够用心良苦了。
段连鸢的唇瓣勾了勾，不着痕迹的拂开了桃女官的手，笑道：“姑姑说的是，一个地方得有一个地方的规矩，晋王府早前没有女主人，自然是散漫，我定然会好好整顿，不让外人有闲话可说！”
桃女官整个人愣了愣，面前的少女笑意盈盈，一张稚嫩的小脸上还有未退去的青涩，俨然还是个小姑娘，说来也是……她才刚满十六岁而已。
可是……只要再仔细些去观察，便会发现，她生了一对幽深似渊的双眼，那双眼好似厉尽沧桑，洗尽虔诚，将人世间的丑恶都看了个遍，莫名的会让人瞧着胆战心惊，又或是让人无地自容。
这个少女到底是个怎样的厉害角色，桃女官不是不知道。
便是连安嫔也拿她没有办法可想，最后妥协认输，不得不说……段连鸢有她的独到之处。
“王妃说的是！”桃女官点了点头，开始为她整理嫁衣。
原本以为，她没了亲娘，定然没有什么名贵的衣裳，这一看，没将桃女官和那嬷嬷的眼珠子给掉了下来。
上好的蜀州锦缎，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织锦庄的上品，喜服分里外六件，一件不少，其做工和针线，都是上上乘，珍珠镶边，要有多奢华便有多奢华，便是将来太子妃的正装，只怕也不及这件这般出彩了。